河间府城门
今日王沙如往常一样在城墙上巡逻，大老远就看到长龙般的车队往这边过来，每辆车附近都有三五个彪形大汉看守，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戴武器，惊的他连忙跑去向上级禀报。
那车队正是齐云暄的车队，车上的货物大部分都是甘蔗，数字对比齐掌柜报给楚清漓的还要多上一些，整整装了三十辆马车，加上车队里的人的吃用，一个车队有近四十辆车。
“阿大，还有多久能到？”齐云暄坐在马车里，语气种透露出一股虚弱感。
“公子再有两刻钟的功夫，就能到河间府了。”
齐云暄这几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身体健壮，但是因为忙着赶路，又没能好好休息，加上刚到西南有些水土不服，被贴身小厮强制按在马车里休息。
因为有王沙的预警，城门口的百姓已经被驱散，当日值班的守城士兵全部严阵以待。
“站住，什么人，到河间府干什么？”城门将领再车队离城门还有百米远的距离就叫停。
齐云暄拖着病体走到车队前，“大人，我是齐云暄，这是我的路引，此次来河间府乃是为了做一桩生意。”
“这些都是你商队里的人？”
“正是。”
守城将领命人将齐云暄车队里的人的路引一一对应检查，确认没问题后就放人进去了。
带人走远后对着身后的王沙说道：“你在这看着，我去跟知府大人禀报一下。”
府城突然来了云秦首富齐家的未来继承人，这事情得要禀明给知府大人，这位虽没什么权势，但架不住人家家里有钱，要是在河间府的地界出了什么事情，整个河间府都脱不了干系。
得知消息时李绅正在府衙处理公务，心里暗自琢磨什么生意竟然值得齐家少家主以身犯险，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半个月前楚清漓说的话，继而又好笑的摇头，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
楚清漓不过是出身低微的寒门子弟，自己纵然承认他有几分本事，但也没有本事大到能得到齐家少主的青眼。
“你去打探一下齐家少主的住处，替本官下拜帖。”李绅收回思绪，把刚才写好的拜帖吹干合上递给贴身侍卫。
齐云暄到舶来品居没多久就收到李绅派来的小斯的拜帖，对着人说道：“知府大人盛情相邀，明日齐某必定准时赴约。”
“少主......”齐掌柜欲言又止。其实做生意做到他们家这个份上，身后的靠上远非李绅一个小小知府所能企及，不必如此客气。
“无事，休息一晚便好了。”齐云暄淡淡的回道，继而又对齐掌柜说道：“墨县那边，帮我传个口信，我后日去拜会。”
“少主，您不如休息两日再谈生意。”不是齐掌柜的故意压谈判时间，拔高姿态，而是齐云暄现在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让他忍不住为其身体担忧。
“此事，宜早不宜迟，这几日车队的甘蔗坏了不少，早一日，材料的损耗就可以少很多。”
见齐云暄坚持齐掌柜的也只好答应下来。
翌日一早楚清漓就收到了齐掌柜的来信，约定商谈日期。
“王大人，石绞做好了吗?”
这几天楚清漓每天早出晚归忙着黄仙村种甘蔗，对于制糖厂的事情并不是实时跟进。
“工匠已经做好一个了，已经放到厂里了。”
楚清漓皱眉：一个，不应该啊。
石绞的图纸在制糖厂开始办的时候就已经给了，之所以这么早给就是因为顾及到这东西这个时代没有出现过，哪怕她画的图纸足够详细但还是免不了走些岔路，没想到半个月的时间只做出了一个，效率有些低了。
若是被工匠知道楚清漓心中所想必定免不了一阵破口大骂：你以为这石绞这么好做，这可是要动手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就凭你这张图纸，半个月能做出来也是他速度快了。
“第一个，工匠手生，后面做会快一点。”王旭东解释道。
“没事，就我们现在的甘蔗来说一个石绞足够用了，但是工匠那边还是要催促一下，若是商谈顺利，我们可能会吃下齐家所有的甘蔗，现在天气热了甘蔗放不住，还是要尽快把它们做成糖才好。”
“陈大人这几天你要多辛苦了，黄仙村那边你多看着点，这两天我没功夫去黄仙村了，没开好的地继续开荒，已经开好育肥的地，你就按照说的把甘蔗种下去。”
“下官明白，不过这几日一直有人问下官买甘蔗苗的事情，下官该怎么回复。”
陈景这几天也很烦恼，平时县里的那些富户因为他是三把手，不怎么管事所以也不爱搭理他，近些天来旁敲侧击问他甘蔗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有些胆子大点的富户甚至提出买甘蔗苗的事情。
楚清漓摸索着下巴，其实这事情她也有所预料，刚开始没人种，大家都会觉得这东西没见过，没人愿意尝试，但现在有人种了，尤其是县衙特意花钱找人开荒种了之后大家就又都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了，人嘛都是有从众心理。
“这批甘蔗苗，我们自己的地还不够种呢，不过等齐家的那批货谈下来倒是可以卖一批出去，我们花这么多钱总得收点本进来。”楚清漓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像只小狐狸一样。
“那这价格怎么定？”
“暂时先定五文钱一株吧。”
“这会不会太贵了？”陈景想到墨县的情况，普通百姓家里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几百文。
楚清漓摇摇头，“我们买一根甘蔗近百文钱，能出的苗不过十几根，五文钱一根幼苗不算贵。”
“可，我们毕竟只是把根部和头部这些部位的芽用来种植，其余好的部位都是用来做糖的。”
“陈大人，既然是做买卖，就得用做买卖的方法来算，我们期初买甘蔗也是用来种植的，所以我刚才算的完全没有问题，你不能因为我给它增加上了附加值，就忽略掉本身的价值。”
陈景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但是就是觉得既然育种用的是边角料理该卖的便宜些。
看着陈景一副纠结的模样楚清漓就知道这人还是想不通，倒是王旭东这个向来古板的老头今日难得的不持反对意见。
“你说你怎么想不明白呢，你跟楚大人找地的时候跑了这么多地方，没发现这个时节土地上都种上作物了吗？而且这两天来找你的都是县里的富户吧。”王旭东笃定的说道。
陈景虽不知他是怎么如此肯定的知道，但还是点点头。
见自己提示的这么明显了陈景还是一脸茫然王旭东忍不住想要挖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里面塞了些什么。
“既然是富户消息自然比旁人要灵通，敢问你买苗，肯定也是觉得有利可图，那你说现在地里都种了东西，他们买这苗打算种哪里？”
“这不可能吧。”陈景这才意识到可能发生的事情，时下人的心里土地是最宝贵的财富，那些富户名下多多少少都有田产，若是要种甘蔗必定也是种在这些地里，就有可能让原先的粮田变成种甘蔗的地，今年墨县的粮食就要减产了。
“怎么不可能，只要能挣到银子谁会在乎底层百姓。”
“五文会不会太低了，我们是批发都要这个价他们买起码得要十文钱起步才行？”听王旭东这么一说，陈景只觉得这个价格还是低了。
“噗。”刚喝一口水的楚清漓被陈景一番话吓了一跳，用帕子了擦衣襟，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心想：没想到你这小子比我还要狠。
“不用这个价格正合适，再多就没人买了，我们留着也是浪费，这件事情你看着办吧，最好找人品好点的买家。”
府城知府府，因为有心事李绅这天上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到点就匆匆往家赶，他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能让齐云暄亲自来，至于做生意应该只是个借口吧。
齐云暄是带着阿大来的，还特意给李绅送了礼物，李绅在席间花式夸赞齐云暄。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李绅作为东道主小心试探齐云暄的来意。
“齐公子，不知此来西南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有李某能帮的上忙的尽可与我说。”
“我此来西南乃事家父所托为了一桩墨县的生意。”
墨县？李绅心脏狂跳，一股不可思议的想法如野草般在心头狂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不会吧，不会这事情真的跟楚清漓有关吧，他这个贤弟出息啊，竟然能请来首富家的小公子。
“可是与墨县的糖有关？”他试验着问道，据他所知墨县近来的改变应该是新开的造纸厂和即将要开的糖厂，这个时候回来大概率是为了糖厂。
“李大人也知道？”
“我听下面的人提起过，”李绅讪讪笑道。
“其实云暄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有什么事情齐公子只管说，只要我能帮的上忙。”
“齐某想请李大人在齐某与墨县达成合作之后做个公正人...若是不方便的话尽可当齐某没说。”齐云暄似是察觉到不妥又补充后面那句话。
“这有何难，齐公子何时去谈尽可只会我一声。”
“云暄跟楚县令约了明日详谈，不知李大人明日是否有空？”
“当然可以，明日卯时，我在衙门口等你。”李绅一口答应。
这可是跟首富合作，墨县变好了那也是他的功绩，他哪能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