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秦若影走到化妆台前,纤长的手指勾起沉香手串,平举眼前左右端详,又拉过苑宇彤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手心。

    “礼物衣服都是赵先生自愿赠送的,送给你就是你的,自己的东西不要乱丢。”秦若影淡然一笑说。

    汪屹拧着眉面对秦若影,努着嘴说:“若影你别说话,你怎么也胳膊肘往外拐?”

    秦若影经常与她的老板唱反调,向来爱让汪屹当众下不来台。

    被爱者有恃无恐,爱人者无计可施。

    “我是在为你解围,脱光了你敢看吗?你不怕赵先生把你眼珠子抠下来?”秦若影轻挑眉弓,玩笑着打破僵持。

    苑宇彤解扣子的时候汪屹的眼神明明在四处躲闪,却依然嘴硬,“我哥才不会,我哥已经不要她了。”

    “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我要回房间睡觉,你也快点睡,别每天晚上哭哭啼啼影响我休息。”秦若影说完就端着水杯离开了化妆间。

    苑宇彤回到房间里的时候,秦若影已经戴上眼罩,平躺在床上,只把两只白皙的手臂伸出来压着被子,睡姿端庄且平静。

    她坐在自己床边安静看着秦若影没被眼罩挡住的五官。鼻梁高挺却不失女性美感,两片鲜红的嘴唇娇艳欲滴,忽略那双坚毅的眼睛,她就是一个传统的美女,那双眼睛是她卓尔不群的标志。

    她低下头,嘴里嘟囔了一句:“谢谢。”

    秦若影没理她还翻了个身改为侧躺,只留给她一个高冷的后背。

    这天其实收工很早,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惦记赵景柯生病的身体。

    偷偷在被子里打开微信对话框,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不多,但最近几天她已经从头翻到尾,看过多次却没有新的消息。

    几乎每一次都是赵景柯主动给她发信息,聊天结束时也都是白色的对话框垫底。

    她发现万年不发朋友圈,不搞花里胡哨的赵景柯改了微信状态,疲惫的小人瘫在椅子上。

    【我就说你穿得太少会感冒。】

    不行,太幸灾乐祸了,删掉。

    【病好了吗?】

    删掉,不如直接打电话问。

    关闭对话框,又打开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次通话就是他。

    迟迟没有按下拨出键又在胡思乱想,汪屹回来说明赵景柯应该已经没事儿了吧?

    明明是他错了,就要等着他来道歉。

    紧挨着赵景柯的是和师娘的通话记录,她蹑手蹑脚躲进卫生间,拨通师娘的电话。

    师娘接通电话,那边环境嘈杂,师娘扯着嗓子喊:“宇彤,怎么啦?等会儿,我碰二饼。”

    “....”

    “师娘,赵景柯生病了,您能不能问一下他....”苑宇彤咕哝。

    “你声音大一点,我这边听不到。景柯怎么了?”

    “没事,师娘您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匆匆挂断电话,苑宇彤在卫生间里来回踱步,靠在洗漱台边,绞尽脑汁给赵景柯发了一条信息。

    【节目年前结束,可以给你还钱。】

    她本以为赵景柯会给她回复一句,每隔两分钟看一次手机。

    时间并不算晚,她知道赵景柯一定没睡着,但等来等去手机却再没响动。

    他一定是看到了不想理她,也许他真的不想要她了。

    也许他身体不舒服早睡了呢?

    苑宇彤的脑子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是挥着翅膀举着爱的号码牌的小天使,一个是画地为牢的自闭恶魔。

    她不想被纷乱的思绪烦扰,手机调成静音,轻手轻脚溜出卧室,从行李箱掏出画包,把画稿摊开在茶几摆好,垫了一个抱枕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沉心静气坐了半个钟头,才开始挥毫落墨。

    秦若影半夜口渴,醒来发现蓝柯不在,打开床头灯,眼罩覆在额头,她眯着眼环视了一圈,顺着门缝看到会客厅有光。

    她睡眼朦胧打开卧室房门,看到客厅地毯上盘腿坐着一个披散着黑长直发的女人,吓得她瞬间清醒,眼睛都睁得更大,定睛再看才发现那是蓝柯。

    她慢慢走近,俯着身子看她全神贯注画画,一眼就认出她画的是陆尘,她画中陆尘是一个谦谦君子,轮廓锋利但眉眼柔和。

    “睡不着?”秦若影在她提起笔之后轻声问。

    苑宇彤还是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幸好墨没有抖落在纸上。

    她搁下笔,面对秦若影的温柔询问忽然泛起酸涩,咬着唇委屈巴巴地摇头。

    秦若影叹息一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鹅毛般的大雪在深夜簌簌飘落,晶莹的白色掩覆道路,橙黄的路灯衬托雪景,普通的黑夜变得明亮。

    “见过雪吗?”秦若影问。

    苑宇彤也敲了敲酸麻的膝盖,缓缓挪步窗前,和秦若影并肩站在落地窗旁赏雪。

    窗缝里钻进独属于下雪天的冷空气,她与秦若影四目相对,脑电波同频共振,都想着一件事。

    “要不...出去看?”苑宇彤问出口。

    在她们的北上之旅快要结束的时候,终于亲眼见了一场雪,她们换上厚厚的鹅绒服、雪地靴,苑宇彤披上围巾,秦若影戴上冷帽口罩。

    雪地像一张绵延不断的富有肌理感的手揉白纸,厚压柳枝的积雪时不时摇晃着从枝头滚落。

    她们的衣帽都落上了雪,耳朵冻得通红,在洁白的雪路踩出两串脚印。

    空气终于不再那么干燥,她们大口呼吸着北方的清爽寒气,像喝了一碗薄荷凉茶。

    冰凉的雪花轻轻伏在掌心,又稍纵即逝,只有掌纹间的寒峭证明它来过。

    即便如此,她仍乐此不疲地伸出双手,为每一朵降临在手心的雪花欣喜雀跃。

    秦若影先向她的后背丢了一个面团大小的雪球,她拍了拍身上的落雪。

    嘴上嗔怨道:“影姐,你别太幼稚。”也蹲下身去拢雪球。

    她们展开了一场两个人的雪仗,她没戴手套动作也慢。

    秦若影自然是要当赢家,打得她节节败退,连连告饶。

    但她输得也很快乐,她认输之后秦若影取下两只手套给她戴上,戴上手套她无意识地抚摸了一下秦若影左手拇指处的伤疤。

    秦若影把大拇指缩进掌心,食指指尖摸了摸那一处凸起,又迅速藏进衣袖,像是习惯的动作。

    苑宇彤目睹了她动作的全程,秦若影看向她,她窘迫的眼神不知该往哪儿看。

    “你想知道我的手是怎么回事?”秦若影笑了笑,把手摊开。

    “没有。”她低着头喃喃自语。

    “蓝柯,你真的不会撒谎。”

    她们挎着胳膊互相扶持着往回走,路上秦若影给她讲了自己的身世和伤疤的来源。

    她从大山里走来,带着先天的六指症在城市谋生,偶然发现在剧组当群演赚钱,在组里演了几年路人甲乙丙丁,大小导演都说她长了一副好面孔,毁在手上,再努力也没有用,错失几次好机会她下定决心,前两年做了手术,切除了伴她二十多年的赘生物。

    自此之后事业一路飞升。

    秦若影说得轻描淡写,但每一个词都能让苑宇彤想象到她一路走来需要冲破多少阻难。

    她只听到所有人都说秦若影是幸运的,第一部女主戏就拿国际大奖,空降一线。

    张扬的做派是她的保护色,她有多么会察言观色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苑宇彤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把手套摘下来,伸进秦若影的衣兜,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左手。

    回到酒店进入布满摄像机的房间之前,秦若影拉住她,正色说:“蓝柯,不管你们是闹别扭还是失恋,你都要在节目里积极表现,赵先生愿意捧你,汪屹有这个能力,这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机会。”

    苑宇彤垂眸,失落地说:“我本身就没想来,来了闹出许多事,现在导演天天担心撤资,是我拖累你们了。”

    “他的担心纯属多余,你也没必要负疚,没有你都没有这个综艺。”秦若影为她拍去肩上的雪,“玩得开心就好,别每天哭丧着脸。”

    那日雪后,蓝柯和秦若影的关系悄然改变。

    汪屹大闹化妆间的事在节目组传开,闻风而动的工作人员都开始对苑宇彤敬而远之。

    但奇妙的是四个嘉宾的关系却一如往常,甚至更亲密。

    秦若影和蓝柯双双配合下,高陆小队就没有赢过,开始变得捉襟见肘。

    秦若影大发善心,表示愿意带他们一起玩,但去哪,吃什么都要她们两个定,高晏青和陆尘没有办法,只能抱紧大腿,虽然陆尘和苑宇彤都比她大两三岁,但也是一口一个“影姐”叫着,秦若影无疑成了四人小组的领头羊。

    作为领导身边的红人,苑宇彤得到了秦若影最多的眷顾。不只是在节目里,私下工作人员悄悄议论她,只要被秦若影听到都是一番训斥。

    有秦若影护着,她没有在节目组受到什么苛待,资金也没有撤出,但赵景柯依然是不闻不问的态度。

    很快节目录制即将进入尾声,他们要返回南方,导演告诉他们最后一站探访的是一个私人艺术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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