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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一定仔细研读此书

    书铺里有旧书新书,四书五经类的旧书便宜,被书铺主人丢在外头的书摊上,一摞摞堆起来,十文至五十文不等。

    许多身着素灰衣衫的书生聚在书摊面前选,吴非辞也走过去,众书生乍见有女子上前,忙退至旁边,离她半丈远,偶有几位书生以为新奇地引颈探看。

    吴非辞一手抬起抵在前额遮阳,一手拿起一本泛黄的《春秋左传》翻开,查看是否有残页、大面积涂抹或是污渍。

    一身着粗布葛衣的书生见她当真翻看起来,似乎识得其中文字,试着上前问道:“这位小娘子,你是自己买来看,还是替家中学子买书?”

    “这有何差别?”吴非辞问道。

    “自然有差别。”那葛衣书生是个热心肠,上前向她细说:“若小娘子自己看,手中这本便可,倘若是替家中学子买书,还是另添些钱,买卢太傅注疏的……”说到此处,他压低了声,道:“《五经义疏》。”

    “为何?”吴非辞翻开手中《春秋左传》,书中字体均匀清晰,注释准确明了,这还不够用吗?

    “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几年科考卷上多以卢太傅所注疏释义的为准,学子若早日苦读其书,在科考场上必有所获。”葛衣书生解下肩上背着的沉甸甸的书袋,从里头掏出厚厚一本《五经义疏》,道:“呐,就是这本。”

    吴非辞道谢后,双手接过《五经义疏》,身子前倾至书摊遮盖之下,翻阅了几页后,发现书中注释极复杂冗长,还引经据典,又在典故旁再做注释的注释。

    阿清初学四书五经,如此复杂的注释他应是看不懂的。

    吴非辞好奇问道:“此书如此有用处,郎君缘何愿意告诉我?多一人知道这书,岂不是多一人与你同场相争?”

    “无妨无妨,这书在学子中早已众所周知,我不告诉你,也有旁人告诉你。”葛衣书生笑道:“这位小娘子,你若要买,我这儿有几本手抄的,比书铺里的便宜一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葛衣书生的手伸进书袋底部,掏出两本缝线粗糙的《五经义疏》,递与吴非辞,笑嘻嘻道:“小娘子,你看看,我手抄的不比书铺里卖的差,就是纸张不太讲究,不过这书重在其里不在其表,更何况还便宜了一半。”

    “我家学子不过一初学者,这书他怕是参悟不透。”吴非辞回绝了书生,将那本《五经义疏》还给了他。

    阿清年纪尚小,读些书先考过童子试,再谈日后科举之事。

    “那这些呢?”葛衣书生又从书袋里头掏出几本手抄的《诗经》《楚辞》等书,“这些是初学者必学的书,比书铺的便宜,都是崭新的,鄙人保证绝无一点错漏。”

    吴非辞这下明白过来,眼前这位书生是来卖书而非买书的。

    她摇头,还没开口拒绝,葛衣书生就将掏出来的书全堆到她手上,一面盯着书铺门外,手上一面迅速收拾书袋,逃似的离开,还匆匆说了句:“一共六十文,回头送我住处去,杏花巷西街口往南五百步竹门。”

    吴非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手上捧着书,扭头望向书铺外,原来是书铺主人送客出来,难怪这葛衣书生急着溜走,跑到人家铺子门口抢生意,被抓住了可得吃些苦头。

    书铺主人恭送的贵客是文仲藜。

    文仲藜似早就看到了她,走到她面前拱手见礼,道:“阿婉小娘子也来买书?”

    “替阿清买的。”吴非辞说道。

    “令弟要读书?这是好事,可选了学塾?”文仲藜关心地问道,又说:“文国公府私塾里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阿婉小娘子若不嫌弃,可让令弟到文国公府私塾读书习字。”

    自那次被吴非辞救过以后,文仲藜时不时想法子回报于她,又不知她到底需要什么,今日在书铺楼上见她在选书,便下来问一问。

    “多谢文侍郎好意,只是阿清愚钝,千字文还认不全,比不得贵府中那些天资聪颖的学子,阿清若去,我担心他会气死先生。”吴非辞心里牢记着“文国公府会被抄家”的警句,尽量少与文国公府有牵扯。

    管家女使不能当,私塾最好也不要去。

    文仲藜看出她的担忧,她身为公主随从,自然不愿同文国公府有瓜葛,他想了想,道:“文某曾有幸得一位先生启蒙,那位先生如今已归隐在家,若阿婉小娘子愿意,文某可将令弟引荐给这位老先生。”

    末了,又添了一句,道:“这位老先生也曾是公主殿下的启蒙恩师,阿婉小娘子可放心。”

    见文仲藜如此恳切,吴非辞不好再拒绝,点头道:“文侍郎思虑周全,再下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得待我回家问过阿清,才能决定。”

    文仲藜温润一笑,道:“文某随时静候。”

    吴非辞理了理手里的书,待会儿先去一趟杏花巷将这些书还了再回家,手上一滑,掉了几本。

    文仲藜提了提下裳,半蹲下来替她捡起。

    清透的夏风路过,随手翻开地上一页书。

    文仲藜不经意间看到书上内容,眸子骤然瞪大,刚要触碰书页的指尖猛地收回,像是碰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脸上神情猛地僵住,久久都没缓和过来。

    吴非辞也注意到了那本翻开的书,里面的字她能装作不认识,但里头的画……只要不傻都能看得懂,这是一本小黄书。

    那葛衣书生也是大胆,这种书都敢背出来满大街地卖。

    吴非辞尴尬地低下头,不大好意思当着文仲藜的面捡起来,欲要出言解释,却又生怕说不清最后反倒成了欲盖弥彰。

    两人愣怔片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徐徐拾起书,掸了掸书面尘土,递到吴非辞眼前。

    吴非辞仰起小脸,看向拾书不昧的人,只见那人脸色寡冷,平静非常,情绪难以捉摸。

    她不喜欢眼前这人露出这般神情。

    她缓缓起身,倏地从他手里扯过书,压在所有书本的最上边,露骨得极其显眼,像是有意气他一般。

    文仲藜也站起身,向赵知临见礼,又瞥一眼那书,见吴非辞没有解释的打算,便好心地帮她一个忙,说道:“赵七郎君别误会,这书应是阿婉小娘子买书时没留意,与别的书一起拿混……”

    “这书,是在下要买的。”赵知临从吴非辞怀里一本一本地拿过那些书,捧在手上,回过头道:“多谢娘子,替为夫选了一本好书,为夫定会好生研读,绝不辜负娘子一片心意。”

    这书有什么好研读的?我也没什么心意,赵知临你想看别带上我,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

    吴非辞暗暗瞪了他一眼,心里头腹诽他一大篇。

    “原是如此,是在下唐突了。”在这两人面前,文仲藜觉着自己多说半句都是一种过错。

    吴非辞走在前面,按着葛衣书生说的话,往杏花巷方向去,赵知临不知她要去哪儿,只是抱着书缓步跟在她身后。

    三日。

    吴非辞已三日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她刚刚和文仲藜说了五句话,笑了两次。

    五句话!笑两次!

    赵知临眉眼微冷,盯住最上边那本小黄书,心里愤愤然:什么破书,非要掉地上,还非得翻开让文仲藜看到,惹得吴非辞在别人面前尴尬,就是这本书的不对。

    吴非辞一路走到杏花巷,正要问人西街口该往哪里走时,一旁甬道里突然窜出个人来。

    是那位葛衣书生。

    “小娘子,你是要付钱的吗?”葛衣书生耸了耸肩,抖了抖肩上书袋,向她摊开手道:“六十三文。”

    “我是来还书的。”吴非辞说道。

    “一本都不要吗?”葛衣书生失望地低下头,又卖力说服:“这些书真的很便宜,每一本都干干净净没有涂抹,比那些旧书好得多。”

    原来这些书不是吴非辞买的,不论是下面的《诗经》《楚辞》,还是最上面这本小黄书,都不是她要买的。

    还以为她突然有了些男女□□的心思。

    赵知临竟莫名生出点怅然若失的情绪来。

    他看向那位葛衣书生,将手中那一捧书还过去,说道:“书中的字写得挺好,至于插画……不敢恭维。”

    “插画?”葛衣书生疑惑,稍一定睛就看到最上面那本小黄书,脸色霎时青白,连连道歉:“啊……对不住对不住,鄙人手快误将这本混了进去,无意冒犯小娘子,实在对不住。”

    他挠挠后脑勺,呲溜一下拿过那捧书,塞进书袋里,再也不敢提卖书的事,只一味的躬身致歉。

    还了书,吴非辞转身要走,那葛衣书生在后头突然叫住了两人。

    “这位郎君请留步!”葛衣书生跑上前来。

    赵知临问他:“还有何事?”

    葛衣书生看向赵知临腰间系着的荷包,从自己袖子里掏出个荷包来,道:“这位郎君,这是你的钱袋吗?”

    “这不是……”

    吴非辞拿过葛衣书生手里的钱袋仔细看了看,这不正是前些天买冰时,她被一个小女孩抢走的那个钱袋吗?

    她摸了摸钱袋,里头的铜钱竟还在。

    葛衣书生道:“这钱袋的纹样与这位郎君荷包上的纹样是一样的,鄙人想着应是出自同一块布料,所以便上前问一问。”

    赵知临道:“这钱袋,是我娘子的,荷包,也是我娘子的。”顿了顿,问书生:“只是不知你从何处得到这个钱袋?”

    “是我妹妹抢来的。”葛衣书生坦白,又看向吴非辞,说道:“这位小娘子,我家妹妹做了错事,我理应领着她上门磕头认错,但……”

    葛衣书生苦笑了几下,深深躬下身,道:“还请小娘子移步至寒舍,允许我妹妹当面给你认错。”又抬首,“请小娘子一定不要宽恕她,让她知道何为法度,何为德行。”

    吴非辞想了想,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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