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近家里电脑被出差的人拿走了，所以拖更了。手机纯打字，各位包涵。

    赵晨阳坐晚上的火车回家了。钟渺睁着眼睛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强撑着醒来，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去车站排队坐车。

    到了温州已经是中午了。

    钟渺一出站口就看到程沛丰在欣喜地冲他招手。他拎过钟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拍拍手钻进驾驶座。

    “谢谢陈叔叔，我妈自个儿偷懒，把您打发来了。”

    陈沛丰立即替钟妈妈反黑：“你妈可没偷懒啊，一大早就去市场买菜了。整个上午又是剁馅儿又是包饺子，现在正在家里炒菜呢，说你回去刚好能吃上热乎的。”

    一路上，陈沛丰一边平稳地开车一边时不时地问钟渺有没有好好学习，期末考试怎么样，有没有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等等。钟渺一一作答，陈沛丰很满意，随即又提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陈越。重重的叹气道：“他都高二了，还不紧张，放了学就打篮球，要么打游戏。”

    钟渺问：“陈越什么时候放假？”

    “后天，腊月二十七。我想晚点放假正好，他在学校还能学习一会儿，放了假成天往出跑，书本动都不动一下。他们班主任说了，他现在的成绩再努力一下还是有希望考上985的，偏偏他就是不上进，该干嘛干嘛，班主任都拿他没有办法。”

    “陈叔叔您别急，高二才刚开始，还有时间。男孩子都有自己的学习方式，您关心则乱，自己太过焦虑了，反而给他造成了压力。”

    陈沛丰感慨一声“他要是跟你一样考个市里前三名，我做梦都笑醒，也不用给这熊小子操心了。”

    到了家，姚馨梅早就在门口迎接，接过行李，递上拖鞋，叮嘱钟渺去洗手吃饭。

    在温州的两年，姚馨梅已经学会了几个南方小菜。饭桌上不仅有钟渺以前爱吃的京菜，还有海鲜。钟渺其实只能接受虾和螃蟹，对别的壳类生物敬谢不敏。

    “妈妈不敢做螃蟹，这清蒸大闸蟹是你陈叔叔做的。不过这个季节的螃蟹，估计没有那么肥。”姚馨梅边说边把大闸蟹推到钟渺和陈沛丰面前。

    陈沛丰替钟渺把螃蟹掰开两半儿，放进他的白瓷碗里，对姚馨梅笑道：“你看，这肉还可以，我经常从那家店买，从来没失望过。”

    钟渺咬着螃蟹肉，把另一半夹给陈沛丰：“您也吃，别光顾着我。”

    姚馨梅看着两人自然的动作，心里自然欢喜。三个人边吃边聊，吃完午饭，陈沛丰还要回去上班，就先走了。

    姚馨梅又忙忙碌碌地收拾餐桌，钟渺要帮忙，被姚馨梅赶回客厅去了。

    钟渺透过餐厅的玻璃门，看妈妈手脚利索地擦桌子，洗碗，擦灶台。姚馨梅是学美术的，从小父母娇惯，一直不爱做家务。自从到北京后，请了保姆，姚馨梅就彻底不洗衣做饭了。这导致钟渺奶奶一直对大媳妇颇有微词，认为她好吃懒做，明明当美术老师很清闲还要花钱雇个保姆。钟渺爸爸去世后，钟渺奶奶更加敌视姚馨梅，觉得儿子为了养家付出生命的代价。

    姚馨梅带着钟渺来到温州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就不再了。

    她第一次早起给儿子做早餐，摊的蛋饼还是糊的。后来她慢慢跟着菜谱做饭，三五天后，还能做出一顿像样的饭菜。

    洗衣服也是，刚开始，需要手洗的衣服，姚馨梅要洗一个小时。擦桌椅拖地板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姚馨梅干一圈下来就累得大汗淋漓，旁边的腿上也有不小心撞到桌椅嗑出的淤青。

    日子渐长，姚馨梅终于不再手忙脚乱，反而工作生活两不误，把单亲妈妈的日子过得井然有序。

    只是忽然有一天，钟渺正在灯下做卷子，姚馨梅端上来一盘雪梨。钟渺本不在意，但视线掠过妈妈的手，不禁脱口而出：：“妈，你的钻戒呢？”

    姚馨梅捏捏自己的无名指：“收起来了。怕洗碗的时候把钻磕掉了。”

    想也是。做家务的女人没办法保持珠光宝气。

    初期钟渺还会难过，后来看妈妈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安安静静朴素简单地活出一个全新的自我，也就释然了。

    钟渺起身给妈妈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姚馨梅摘下围裙，也坐在钟渺旁边，整了整自己的毛衣下摆。

    “妈，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快期末了，美术课都改成自习了。干脆就请了一天假。”

    钟渺哦了一声，环顾四周，问婚礼要准备的的东西准备好了没。

    “没什么可准备的。我不想高调，就跟陈老师商量只请亲戚朋友吃个饭，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泰国旅游。所以就买身新衣服，买点烟酒和零食糖果什么的，很简单，前几天已经备好了。”

    钟渺犹豫了下又问：“那外公会来吗？”

    姚馨梅放下水杯，“应该不会，我打过电话，主要是太远了，你外公也老了，坐车坐飞机太折腾，我晚上再问问看。”

    “那，我爷爷奶奶，我叔，钟家的亲戚都知道吗？”

    姚馨梅顿了一下，“大概知道了吧。我们也不怎么通电话，就是你叔叔偶尔会问一下你。你爷爷奶奶也有你的电话号码，他们有没有经常联系你？”

    钟渺点点头。

    姚馨梅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他们是你爷爷奶奶，你有空多联系联系他们，假期里有时间就回沧州看看。”

    “嗯。”

    “渺渺，”姚馨梅想了想，伸手理理儿子前额的碎发：“你是不是心里不太接受。”

    钟渺眼里漫出水汽，原来知子莫若母，他还以为自己藏得挺好。

    他揽住妈妈肩头，笑着说：“我不是不接受，我是觉得我妈以后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有点吃醋。但现在我已经不酸了，就是，你别让我管陈叔叔叫爸就行。太别扭了，我叫不出口。”

    “傻孩子。”姚馨梅红了眼眶，摸着儿子靠过来的毛茸茸的头发：“我是你唯一的亲妈，你是我唯一的亲儿子，这点永远也不会变。至于称呼，不用改，我们尊重你和陈越，叫什么都可以。”

    钟渺点点头。心里的最后一丝别扭也消逝了。

    他轻声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妈，祝你和陈叔叔幸福。”

    腊月二十八，陈沛丰和姚馨梅一大早领了证，中午宴请了亲朋好友举行了一个小型的仪式，就算正式结婚了。

    陈家的亲戚都来了，陈沛丰的父母亲是老实本分的人，对姚馨梅这样漂亮温婉的儿媳妇儿很是满意。

    本来他们一年前是有顾虑的。姚馨梅是外地人，还带着个儿子。这儿子要看就要上大学，按照老一辈的传统思想父母要供孩子上大学，工作以后买房子结婚都是很大的开销。

    再加上陈沛丰的前妻时不时地在跟前造谣，说姚馨梅克死了自己丈夫，在学校有很多追求者太招摇，跟陈沛丰结婚是为了钱，为了给他儿子上大学，以后家里的房子人家就要分一半了，不如早点改成陈越的名儿，等等。

    她想阻挠这件婚事，因为她想复婚。

    但陈沛丰当时当着父母的面儿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并且私底下劝导她别在搬弄是非，否则就把她婚前出轨的事抖出来。

    虽然前妻是不敢再多嘴了，但陈家是听进去了。大家都不看好这段感情，也希望陈沛丰找个本地的，知根知底的女人好好过日子。

    但陈沛丰坚持要娶姚馨梅。陈家老太太只好提出先见一见姚馨梅母子。

    一看到本人，先前的顾虑就打消了几分。

    姚馨梅知书达礼，端庄优雅，不太像是个骗钱的人。她的儿子也是，不仅长得漂亮学习还是全校第一名，比自己的孙子陈越优秀多了。再试探几句，人家在温州市中心有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母子开销也不大。而且钟渺那孩子聪慧明礼，对陈沛丰也像对父辈一样尊敬。陈家二老便打消了顾虑，满心欢喜地接受了这个未来儿媳妇。

    至于陈越，他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爸光棍儿六年，也该找个伴儿了。找别人还不如姚馨梅。这个后妈不虚伪不做作，带来的儿子也安安静静地不找事儿，母子二人不招人讨厌，长得也好看，没给他们父子丢脸，他就默默地认了。

    婚礼当天，姚馨梅和钟渺搬进了陈沛丰家，酒席过后，四个人就要按着订好的票第二天去泰国。但钟渺和陈越双双拒绝了。

    “这是这机票都买了。”

    陈越翻个白眼儿给自己父亲，说：“你俩度蜜月，带俩电灯泡干什么？再说，我还得做作业呢，老师留的卷子都十几张了。”

    钟渺也斯斯文文地道：“陈叔叔，机票我可以帮着问问能不能卖掉。我也不太想去泰国，我怕被蚊子咬。再说好不容易假期了，我也想好好休息休息，多睡会儿懒觉呢。”

    无奈，陈沛丰和姚馨梅只得自己去了泰国。临上飞机前，陈沛丰还让钟渺看着点儿陈越，别让他没日没夜打游戏在外面乱跑。

    他们一走，就剩下钟渺和陈越在家里大眼儿瞪小眼儿。两人都有点儿尴尬。

    “打游戏吗？”陈越试着开口。

    “你爸让你好好写作业。”钟渺回道。

    陈越：“……”

    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打了两个回合。

    钟渺手机快没电了，才感紧退出界面。

    微信有两条消息。赵晨阳发来的，问他在干嘛，有没有吃晚饭。

    钟渺回卧室拿出充电器插上，简短回复了他。

    赵晨阳又立马发过来，问能不能打电话给钟渺。

    钟渺说手机快没电了。

    赵晨阳只得作罢，最后发了一句想你。

    钟渺不知道怎么回复，蹙眉抬起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家，还是放下了手机。

    窗外天已经黑子，对面窗户的人家都在刺啦刺啦的炒菜，发出锅碗瓢盆的声音。

    钟渺走出卧室，问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陈越：“你想吃什么, 我试着烧点菜吧。”

    陈越抬起一边眉毛：“你还会做饭啊？”

    “做的不太好。”

    边说边走进餐厅，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一棵青菜都没有。

    想是陈沛丰打算在一家人出门前清空了冰箱。

    陈越做起身体，看了一眼呆在冰箱前的钟渺道：“我早就看过了，本来想做个蛋炒饭呢，结果连个鸡蛋也没有。”

    于是两人决定去超市。

    陈沛丰走前给陈越和钟渺发了微信发了生活费，陈越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钱，一时有些兴奋，到了超市，遇到各种零食都往推车里送。

    钟渺推着车皱眉道：“先去买菜吧。”

    买完了肉和菜，陈越又去了水果区。苹果，西瓜，提子都称好了，钟渺看陈越又拎起一盒车厘子。

    “太TM贵了，一斤45块。这一箱得好几百。”

    钟渺思索片刻，直接拎走两箱放进推车里。

    陈越傻眼了：“你真豪橫。”

    钟渺推着车走向收银区：“今天我来付。”

    陈越跟上他：“你喜欢吃车厘子啊？”

    钟渺淡淡地撇他一眼：“初一拜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