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刺杀

    云州城的夏天,谢文清很不喜欢。

    夏雨绵绵,她站在一间看起来很小的客栈门口,还没人从里面推门而出,但她那雨笠蓑衣已经湿透了。

    街上高挂的灯笼明亮,将四周照得极有意境,来来往往的人少得可怜。

    在谢文清扣了第三次门时终于开了。

    露面的是个男子,身材高挑,穿着黑色的长衣,束着发,一本正经的,从面相上看不太好惹。

    他先对谢文清作揖,那是个很恭敬的礼,后道:“里面请。”

    谢文清这才迈步而入。

    “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将军那边在等消息。”男子顺手关上门。

    “发信号吧,已经准备好了,让城内我们的人开始行动,明日是巡抚寿诞,我们便送他一份大礼。”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有些笑的意味,邪气十足。

    翌日申时一刻。

    负责送舞女的小厮将巡抚家的后门打开了,他身后领着大约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着艳丽的衣裙,她们的身材都极容易让老奸巨猾的男人沦陷。

    走至西厢稍作停留,算是给舞女们准备时间,当她们再次推开门,已经到了戌时,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她们排成一列跟着小厮向后花园走,可没人发现少了一个人。

    谢文清躲在西厢的柜子里,待人都走后才从里面出来,她理了理绣着红色大牡丹的裙子,将其余披着的头发用一根簪子扎了起来,这才感觉到几分轻松。

    随后,她将宽大的袖口攥在手中,用另一只手从中拿出了一把短刃,那刀锋的光从谢文清脸上闪过,削铁如泥的刀面印出她冰冷的面容,清澈坦荡的眼神。

    杀人,策划杀人,是她的特长。

    谢文清将门推开一个缝隙,从缝隙中望去,府中似乎多了一些人,他们时不时地察觉一下四周,像是在侦查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后花园传来的音乐声遍布整个府邸,歌舞升平的庆祝着寿诞。

    老巡抚六十岁大寿,府中来的宾客不是官员就是门生,都拿着价值不菲的礼物相送,然而不知是否还有人记得,云城已经下了五天的大雨了。

    洪水淹没了庄家,冲毁了房屋,使村民四处流浪,大多露宿街头,然而为了给巡抚过一个没有干扰的寿诞,这些人都被很懂人情世故的县令请到了破旧的寺庙中去。

    要知道,云城位于空桑中部,属于交通要道,所以这样的城池是不缺住所的,可这些人却流离失所多日,不仅没有吃饱饭,现在连街上也不能待了,可见这里的官员有多不负责任。

    现在他们心安理得的过着寿诞,谈笑风生,期待着明日的欢愉,可曾想过,这些在今日过后都会成为一场梦。

    她看着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府里的灯笼被下人点亮,巡视的人来来往往了五次,无比谨慎细心的查看着,生怕有什么东西进入府中。

    正常巡抚家里自然不需准备这些护卫,可最近灾民闹得凶,万一集体反抗怎么办,尤其是在他的寿辰宴上,还是在这种关键时期,如果再传到皇帝耳朵里,他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随着熟悉的口哨声响起,谢文清平静的心再起波澜,终于将门全部推开,算是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可那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再次巡逻回来的侍卫就发现了端倪,一个身着舞裙的女子不在后面跳舞,竟然在深夜从西厢中出来,头发还都绑了起来,不用想都知道她很可疑。

    “什么人?!”

    “……”

    侍卫们极快地拔出刀,小步靠近,谢文清并不慌张,坦然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们紧张的面容笑了笑,可下一秒却将笑容隐没,眼神中杀戮气息满满。

    她以不可描述的速度跨下台阶,甚至让他们没看到她的身影,等他们发现时领头侍卫的脖子已经被扼住,随后便是清脆一声,将他的脖子轻松拧断,剩下的侍卫自然害怕胆怯不敢再上前连连后退,可谢文清没准备停手。

    她向那些已经慢慢后退的侍卫走去,每一步很慢,但却令人煎熬,他们像是瞬间失去了呼叫通报的能力,被她逼得只好退到院中。

    或许是人求生的本能,尽管实力不够也想为自己搏一把,所以他们再次拿起刀来,这次眼神中充满着狠辣,像饥饿的野兽们对着一个漂亮的小白兔。

    可谢文清不是小白兔,她是杀手,是间谍,是来要他们的命的。

    她再以同样的速度向他们攻去,这次是一个人对战九个人,可他们的刀尽管再挥舞得用力,她仍旧毫发无伤,反而他们的四肢却被她一一掰断,最后只能躺在地上□□。

    只剩下最后一个侍卫还站着了,谢文清实在手痒痒,所以没让埋伏在周围的兄弟帮忙,她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身子,一个健步便到了他的侧面,裙影尚且看不清晰。

    她抬脚而踹,不出意料的将那人踢出几米,声音颇大地倒在地上,很难再起身,趁着夜色,再加上歌舞升平,向来很难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可谢文清似乎并不着急杀他,反而将脚踩在了他的胸膛上,随即弯腰而问:“是谁派你们来的?”

    男子闻声不语,面上已露出苦痛之色,咬着牙挺着,像是宁死不屈,谢文清不肯放过,再问:“是淮王吗?”

    可这次,他却没办法再次表现出‘要杀就杀吧老子不怕死’的表情了,那瞳孔因为震惊放大,那难看之色更加明显,可能是在想,为什么一个女子知道的这么多吧。谢文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不是什么巡抚的人,是淮王的。

    紧接着,谢文清单手扼住他的喉咙,在他那迷茫不知所措的目光中略一使力,不易被察觉地送他归了西。

    谢文清起身,向后摆了摆手,随即出现了几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他们站在她的身后,像是等待着她发号施令。

    “换好衣服便做事,今晚务必完成。”她说。那些人拱手行礼答‘是’。

    倒在地上没了呼吸的侍卫被一个一个的拉进了西厢中,当门再次被推开时,穿着他们衣服的刺客向四周跑去,一瞬间谢文清仿佛听到了多种声音——打斗声、吼叫声,再后来,她能听到的只有乐声了。

    谢文清倒是没换衣服,她觉得这裙子挺不错的,已经多年没穿裙子的她破了天荒的想在今日穿穿。

    她轻车熟路的在府中走着,来到了那间上着锁的房间前,她摘下头上的发簪将锁子撬开,门开后出现的是纯铁打制的兵器。

    这是兵器库,专门建在巡抚的府中,用来给淮王做支援,数以千计的兵器在她面前显现,如果有了这些精良制作的兵器,怕是再蠢的将军都能因它百战百胜。

    可是淮王啊,他不是当皇帝的料,人家废太子深谋远虑不被外物干扰,而他却成日享乐,连举荐的官员都跟他如出一辙的不成气候。

    不久,身后传来推小车的声音,车轱辘接触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道:“把东西搬上车,送到前线,助他们直攻璟城。”

    他们,指的是废太子一党。

    话落,她的人进入兵器库,将兵器大把大把的搬出来放在车上。被推进府中的小车一开始不多,大部分是以送菜送酒的名义进来的,可是这几个小车怎么能装下这些兵器呢。

    在他们杀了第一批侍卫后,有人就将府中的后门打开,从门外进来的人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把小车放好后,自然会将院落的人一一杀死,然后换成他们的衣服,继续推着小车行走,府中原本的小厮婢女见到熟悉的衣服自然不会起疑心。

    现在就在巡抚府的兵器库前,摆着一百辆小车,云城所有车都在此了。

    兵器被装在车里盖着布子运出府内,在后街停留。

    直到兵器库中再无一个兵器时,巡抚府内的西厢开始燃起了熊熊火光,然后是东厢、前厅、厨房、柴房……它们都不约而同的着起了大火,可只有兵器库这里还安然。

    府内传出呼叫的声音,歌声也很快停止,慌张的气氛逐渐布满整个巡抚,大多数人从后花园赶到着火地,守着城门的士兵望着巡抚家方向的地方着火,自然会先放下城门的看管前去救火。

    因为他们自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而现在他们面对的大事只有一个,就是把巡抚的家给守住,不过还是会留下几个人守着,防止被其他人知道他们擅离职守。

    可等他们一走,便从城墙上见到了铁链子的影子,再接着就是一个一个的人从城外翻墙而进,身手敏捷地将瞭望台上的侍卫全部扼杀,没发出一点声响。

    再后来,就是城门被大大方方的开了。

    像是来接应的,从城外来的人直奔后街,拿出玉质令牌互相证明身份,随后便是将身后的推车全部交给他们,看着他们将小车推出城门。

    这时,府中正上方的空中出现烟花,刚才从府里出来的再次进府,全从袖口无声地拿出了短刃。

    说时迟那时快,在府中人全部忙于救火时,他们拿着刀悄悄靠近,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拉出一个又一个身着锦缎衣服的男子,全都抹杀在角落中。

    那些是官员,既要杀巡抚,那就不能只杀巡抚,云城及云城周边所有的官员应该都在这里了,为了事情不暴露,只能全部杀死,反正谋反总少不了这种事,要不然怎么会让旁人在害怕的心理作用下拥护谋反者呢。

    谢文清这里也来了不速之客,但被动的并不是她,侍卫将前来查看兵器库的老巡抚围在其中,他安全意识很强,知道自己需要人保护。

    可是她怎么会因为人多而放弃呢,当然是一举歼灭来的快。

    她扬起手中的刀,眼神凶狠,对冲上来的侍卫毫不留情,又反手一肘,正中来者的肋骨,她敏捷地躲着刀锋,很快便将身体移到了巡抚身后,迅猛地掐住巡抚的脖子!略低的身高丝毫不影响她。

    侍卫们伤的伤残的残,自然没有能力再和她打,而她又掐着巡抚的脖子,就是让他们上前也不能,后退也不能。

    “巡抚大人怎么不笑了?方才不是很开心吗?是生性不爱笑吗?”

    “……”巡抚当真是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这喉咙里塞了个硬物。

    “府里的钱财都在哪儿啊?”她阴冷的语气再问。

    巡抚的脖子被掐得很紧,心中着实慌乱,冷气直冒,一下也不敢动,可十分慌乱中参杂着几分侥幸,认为谢文清既然是来要钱的,那就不会轻易杀他,他满怀希望地张口,艰难地道:“在……在我卧房的密室中……”

    “还有呢?”想蒙混过关,没门。

    还有?巡抚有些慌乱,他所有的钱财都在密室了呀,哪里还有其他的?难道她说的是……

    “我问的是淮王给你的那份。”

    她用力一掐,直叫巡抚不能说话,可他慌张归慌张,心里却很明白,那一份被他放在其他的地方,这是怎么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的东西,毕竟这些是淮王让他打造兵器的钱,多于他所收的贿赂,而且都是给淮王用于谋反的东西,怎能见光。

    她松了松手,巡抚这才大口喘气,她又道:“还有,你与淮王往来的密信又在何处放着?你不会想将这秘密带到地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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