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女仆

    “哦,你吓到我了。”女人迅速直起身远离她,手轻拍在前胸。

    闪电划过窗棂,照亮了女人的脸。那是张古典的美人脸,美得内敛而神秘,她拧着眉,阴郁的神情如同黑压压的阴云。

    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正冷冷地打量着自己,他身穿白色及膝的外套,银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松散的发辫。

    因为他出挑的容颜,艾尔莎不禁有些怔愣,只是那精致如雕塑般的五官蒙上了永冻的冰雪,艳丽和冷酷都尖锐得令人过目不忘。

    他也是怪物吗?艾尔莎盯着他,他露出衣领的脖子有像是拼接般斑驳的青色皮肤,而左右太阳穴的位置分别戴着银色的螺钉和螺帽,乍一眼看去是特别的发饰。

    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头发同螺丝间的缝隙,露出那环环相接的螺纹杆。这螺纹杆横穿了他的脑袋,将螺钉和螺帽衔接起来。

    艾尔莎忍住眼泪坐起身,飞快地缩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但正如艾尔莎看清了他们的相貌,女人也飞快地将她打量完毕。

    “哦,瞧你的样子,”女人用手帕擦拭着眼睛,泪水就像关不掉的水龙头般滚滚而出:“瘦得就像只饿死的水鬼。”

    等看到艾尔莎别出心裁的短发时,她发出了短促的尖叫,手背抵住额头,一副就要陷入晕厥的模样:“救命!我们餐厅里可没有过这么难看的扫把!”

    “看来您给的预算并不多,妈妈。”有人忽然在艾尔莎的耳边笑嘻嘻地说,艾尔莎惊吓转头,说话的人几乎是贴着她的脸,蔷薇般的气息吹拂在她脸上,艾尔莎猛地向后仰,差点摔出棺材。

    “我有这么可怕吗?”他无辜地问,退后了些。他的一只手背搭在棺材边上,另一只手则垂落进棺材中,轻轻触碰艾尔莎的衣角,他是倚躺在棺材旁的,侧脸枕着手背,笑吟吟地抬头看来:“可爱的小姐?”

    艾尔莎下意识地摇摇头,他长得跟可怕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灿金的短发如绸缎般泛着光,碧绿的眼睛堪比珍稀的宝石般透澈明亮。

    他的容貌介乎少年和青年,既有少年无忧无虑的开朗笑容,又有青年出挑的轮廓。

    “你喜欢我的外貌,”他弯着眼角满足地笑起来:“妈妈,我喜欢她。”

    他优雅地站起身,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的兜帽从肩膀处垂落。艾尔莎才注意到他奇怪的装束,他就像应该穿着华美礼服的贵族少年,但他此刻穿着夜色般漆黑的长袍,宽大的袖子像是鸟的羽翼。

    注意到艾尔莎的目光。他得意地挺起胸膛:“这是巫师的长袍。”

    “我可是给出了不菲的金币,和一封言辞诚恳的求购信。”女人委屈地呜咽:“他们却给我送了只丑陋的猴子。”

    金币?艾尔莎睁大了眼睛。村民们说过恐吓信的事情,可却从来没有提起过金币!是谁独吞了吗?!她的眼前浮现父亲的醉态。

    “您在信上写了什么?”金发少年颇有兴趣地追问。

    “我要一个少女,按时用棺材送到,”女人抽抽噎噎,但信件的内容都记得很清楚:“不然,死亡就会来迎接你们!”

    金发少年忍俊不禁:“噗~这分明就是恐吓信吧!”

    “这是公平的交易。”女人面露不悦:“只可惜我没有考虑退货的情况。”

    “可您没说要的是女仆。”

    “要是用来吃的,”女人怜悯地看了眼艾尔莎:“她这身骨头就更不合格了,我甚至无法判断她和伊芙哪个更丰满。”

    女仆?艾尔莎捕捉到关键的信息,停滞的心跳重新怦怦跳起来,她有活下去的机会了吗?

    “不用退货。”银发青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迅速贴近艾尔莎,看起来纤弱,但用一只手就能轻巧地拎起少女。

    冰冷的触感就像是一只盘旋在后脖颈上吐着信子的蛇,艾尔莎咬着下唇才没有尖叫出声。

    粗布衣服随着男人的动作向上提起,露出白皙的腰腹,男人的目光被吸引了。另一只手抚摸上艾尔莎的皮肤。

    艾尔莎被那冰冷的触感冻得起了鸡皮疙瘩,她看清了那只苍白的手,和藏在白色袖子下,手腕和手掌连接处粗糙的缝线。他的手指间银光闪烁,那是锋利的刀片。

    艾尔莎挣扎起来:“放开我!”她的声音逐渐尖利,积蓄的情绪跟着失控:“救命!”

    “天呐,为什么要让她发出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你就不能放开她吗,斯坦因?”女人揉着太阳穴,鲜红的指甲衬着她阴沉的脸色。

    “温热的皮肤,”男人看着艾尔莎,露出好奇的神情:“因为这流淌的血液,和精密运作的身体系统。”

    “不错的材料,”他甚至温柔地笑起来,仿佛面前是他心爱的情人:“我会剥开她的肚子,将她的内脏结构研究透彻。”

    “那可不行,斯坦因,她这是妈妈的。”金发少年做了个鬼脸。

    见艾尔莎目露祈求地看向自己,金发少年微微怔楞,回以灿烂的笑容。

    “莱昂,这不关你的事。”莱昂的阻拦让斯坦因面露不满:“除了实验室的手术台上,她还能在哪有价值?”

    “有些客人强烈建议招募人类奴仆,我们总得听取他们的意见。”女人嗔怪地看了眼斯坦因:“别忘了,餐厅的宗旨是为所有怪物提供宾至如归的体验。”

    斯坦因发出嗤笑:“意思是厨房要换新菜单了?”

    他手中的人类像个婴儿般蜷缩着身体试图保护自己,因为冷和恐惧微微颤抖,也像个婴儿般孱弱无助,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当然不是,妈妈怎么会是那么残忍的雇主。”女人打了个响指,被泪浸湿的手帕被凭空点燃的火焰燃烧殆尽。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新手帕,轻轻地按在眼角:“可她的样子距离一个合格的女仆也太远了。”

    “我……”艾尔莎虚弱的声音在颤抖,但还是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我会做所有的家务活。”

    “还有,我会点草药学,我跟医生学过。”艾尔莎曾帮村里的药师打过下手,还跟着猎魔人狄伦学习,但这当然不能说出口:“还有,还有……体能也会比一般的人要好。我可以做个好女仆的!”

    艾尔莎十分瘦削,甚至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但她被泪洗过的双眼明亮,虽是浓墨般的暴风雨夜,却让人想起月光。

    “给她机会吧,我相信她会做好的。”莱昂朝艾尔莎眨眨眼:“对吧?”

    艾尔莎重重地点头,但想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毫无说服力,她连忙用嘶哑的声音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那好吧。”女人将双手轻轻抵在小腹前,高雅的姿态让人想起黑天鹅,艾尔莎觉得她不哭泣时,就像曾看到过的歌剧院巡演的舞蹈演员。

    “你将以下等女仆的身份留下来,在我的餐厅工作,这里会提供给你食宿。如果你能顺利通过试用期,那么,你将正式成为餐厅的女仆,受到我‘噩梦夫人’的庇护,你听清楚了吗?”

    “是,是的,夫人。我愿意!”

    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那么,你的名字。”

    “我叫艾尔莎。”

    话音刚落,空气中浮现了一行血红的文字,像是荆棘般的纹路,浮空的羽毛笔签下了艾尔莎的名字。

    艾尔莎的手背跟着轻轻一烫,烙印般的赤色在她的皮肤上隐隐浮现,但很快就消失了。

    “只是个保障而已,别太在意,”夫人挥了挥手,被打乱的红色字迹烟雾般消散了:“只要不违背合同,就不需要承担后果,很简单的逻辑对吧?”

    “如果她搞砸的话?”斯坦因问。

    “如果她搞砸的话。”夫人理所当然地说:“那她就是你的了。”

    不顾艾尔莎猛地苍白的神色,斯坦因伸手旋转他太阳穴上的那个螺丝钉,拧起的眉毛舒展了些。

    “无趣,”他评价道:“既然如此,这里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

    他把艾尔莎扔回棺材。大厅盘旋的楼梯直通上方黑黢黢的楼层,斯坦因的脚步声带动腐朽的木质吱呀作响,很快他的身影就融进了黑暗中。

    “那我也回房间了。”莱昂绕过夫人,对望着他的艾尔莎偷偷露出俏皮的微笑,和斯坦因不同,他上楼时落地的脚步毫无声响,艾尔莎似乎听到了翅膀扑扇的声音。

    “伊芙。”夫人攥着手帕,拍了拍掌心。

    屋门被疾风猛地吹开,“嘭”地砸在墙上。冰冷的雨丝也趁机钻进厅内,门外细密的雨中,三角坟包的土堆开始松动,碎石从尖顶纷纷滚动。

    白骨猛地钻出泥土,没有皮肤和血肉的五指朝天伸开。

    看到这可怖的一幕,艾尔莎猛地睁大眼,但想到噩梦夫人讨厌尖叫,她硬生生把声音吞了回去。

    泥石簌簌而下,一副骨架顶开土堆爬了出来。雨水混合着泥浆冲刷着她裸露的胸骨,腰间胯骨的位置却违和地围着件黑底白边的女仆围裙。

    电闪雷鸣间,她像是终于调整好提线的木偶,缓慢而迟钝地踏上台阶,走进了屋。

    “夫人,”骷髅拍了拍她女仆裙摆上沾湿的雨水,恭敬地弯下腰:“请您吩咐。”

    “这是新来的女仆,就交给你了。”夫人介绍道:“这是女仆长伊芙,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吧。”

    “黎明快到了,”手帕掩唇,夫人打了个哈欠:“我也要入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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