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然认床。

    虽然昨晚折腾到三点才到床上躺下，但没多少睡意。

    脑海中翻来覆去的，全是跟贺聿舟的那些事情。

    早上听到外面的动静，一看时间，刚刚六点过。

    该是贺聿舟起来锻炼了。

    她倒是也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等洗漱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发现贺聿舟已不在家里。

    出去晨练了？

    也不能这么早就去公司吧？

    黎若然回房间拿了手机给他发消息，问他是不是晨练去了。

    等消息的时候，她去厨房看了眼，冰箱里面食材匮乏，饮料，酒酿，以及几盒牛奶还是过期的。

    冷冻里倒是还有速冻水饺和小汤圆。

    看来他并不常在家里做饭。

    之前在林城也是，只在后来她经常去他家的时候，他家冰箱里才丰富起来。

    手机震了一下，贺聿舟回了一个是。

    LLR：你想吃小汤圆还是水饺，我看你冰箱里有。

    LLR：还没过期。

    Heard：都行。

    LLR：那水饺吧，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吃甜的。

    她喜欢吃甜的，最喜欢的一道是酒酿圆子。

    冰箱里面别的东西不多，但做酒酿圆子的食材，倒是都有。

    恍惚片刻，黎若然将水饺从冰箱里拿出来。

    她这边刚刚把水饺盛出来，贺聿舟就从外面回来。

    黎若然从敞开式厨房看过去，男人穿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中裤，露出小腿分明的肌肉线条。

    鲜少见到他这样运动装扮，少了西装革履时的严肃刻板，多了几分少年气。

    这个状态就算跟男大学生走在一块儿，也没人觉得他快三十了。

    两人视线对上，贺聿舟快速扫了她一眼，说：“我先去冲个澡。”

    “哦……”

    她目送贺聿舟上楼。

    但这个男人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开始脱T恤。

    反手拎着衣服后领，利落干净地把T恤脱掉。

    他身材很好，肩宽腰窄的薄肌体型。

    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从后看贺聿舟，才发现他后腰处有两个浅浅的腰窝，随着他上楼梯的动作忽显忽隐。

    只不过这清晨一景随着楼梯转角而消失在视线里。

    黎若然不是很想承认她贪图贺聿舟的帅气，但事实如此。

    当然更多的是，她从未在除了贺聿舟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感情。

    虽然他现在表现得并不那么热切。

    因为他在生气。

    等贺聿舟再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穿上西装，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身上还带着点清冽的雪松香气，和客卧浴室里的沐浴液一个香味。

    贺聿舟坐在黎若然对面，顺手将一张门禁卡推到黎若然面前。

    他非常平静地交代着：“小区门禁卡，大门密码是……”

    平静了不过几秒钟，他又微微地顿住。

    黎若然安静地等大门密码。

    男人却说：“算了，待会儿带你去录指纹。”

    黎若然没细想，只点点头。

    “附近有商超，你看看缺什么可以去买，也可以线上下单物业会送过来。你要出去上课，不想打车就开地库里的车，车钥匙在玄关。”

    黎若然一一应下。

    他把碗里的十多个水饺都吃完了。

    她记得他平时吃的也不多。

    末了，黎若然问了一句：“你今天周末，也要加班吗？”

    贺聿舟：“……”

    他可真是糊涂了。

    本来海城的项目火速签完，让助理订票订的是直接飞绵城的，结果弄出那样的乌龙来。

    三点才躺在床上，但没有睡好。

    也许是身体习惯，也许是这几个月来就没有给自己放过假。

    所以理所当然地觉得运动完了得去公司。

    被黎若然这样一问，才想起来这两天就没有安排工作。

    当然，要强行去公司上班，也不是不行。

    贺聿舟面不改色地说：“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什么时候回来？”

    贺聿舟不答，反问：“你来榕城不是备考的吗，你现在在做什么？”

    “不耽误。”

    “我不想成为你没考上的罪魁祸首。”

    贺聿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跟黎若然说了白天会有阿姨过来打扫卫生。

    至于他几点回来，贺聿舟没有说。

    但贺聿舟今天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做，开车出来溜了一圈，最后还是回了公司。

    助理他们都还留在海城，他给他们放了假。

    只有几个留在榕城的秘书，瞧见上司回来，但助理他们没有回来，就觉得很茫然。

    贺聿舟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工作，自己回了办公室。

    给季延川打了电话。

    那人还在睡觉，被这通电话吵醒，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带着点起床气地说：“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情！”

    “几点了还不起床？你公司还要不要了？”

    季延川不甚在意，“给他们开了那么多工资，我不能轻松一点？所以到底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贺聿舟本来是想跟季延川聊两句的，但无意间听到对面有很轻的声音发出。

    伴随着一句不轻不重的“谁啊”。

    贺聿舟觉得这个电话的确是打扰到了季延川。

    他顿了顿，才说：“行吧，挂了。”

    的确，男人之间不太会说感情的事情，顶多就是出来一起喝杯酒，等第二天的时候一切又归于平静。

    贺聿舟倒也不是有很多心里话要说，就是憋得挺难受的。

    他不想钓着黎若然，早在她跑到榕城来找他的时候，就不气了。

    舍不得。

    但要这么快就和好如初，显得他没有脾气一样。

    下一次遇到什么问题的时候，她指不定又消失不见。

    而且，他家里那边的问题还没处理干净，尚且处在僵持当中。

    他不想他家的事情影响到黎若然。

    思来想去，他拿上车钥匙从公司离开，往贺家去了。

    ……

    黎若然倒也没有因为住到了贺聿舟的家里就分心。

    相反的，她比之前要更努力。

    抱着一定要上岸的想法，而不是今年不行明年还能继续努力的思维。

    总之，就挺努力。

    刷题，上网课……贺聿舟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跟贺聿舟的相处其实也挺不温不火的，加上这个人本来就忙，一天到头能够碰到的次数实在是少。

    他还经常出差，有时候一走就是小半个月。

    关于复合的事情，她没有一直挂在嘴边，显得她做的这一起都只是为了复合而做出的努力。

    目的性太强。

    不知不觉，盛夏来临。

    贺聿舟的生日在七月尾，她早早就问了他那天能不能空出来。

    他说是工作日，最多不加班。

    他的确是忙，回家给父母做了承诺，如果他未来两年能让公司的营收翻至少两倍，那么他们就不要再干涉他的婚姻。

    父母妥协了。

    贺聿舟自然明白他们的妥协不过是因为他提了一个，在他们看来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觉得他会知难而退。

    的确挺难的，但贺聿舟并不打算放弃。

    生日那天，他被一个会议缠住。

    对方是行业内的前辈，仗着年纪和资历在，很喜欢对后辈说教。

    原本安排一个小时的会议，生生往后拖了两个小时。

    人是得罪不得。

    会议结束之后，贺聿舟跟助理说将接下来不着急的工作安排到明天。

    他这才赶在六点之前从公司出来。

    他鲜少在这个点下班，才知道榕城的晚高峰格外拥堵。

    天府大道堵了得有一个多小时，回到家里都快八点。

    从电梯出来之后，倒是放缓脚步，敛了脸上的急切。

    按下大门密码的时候在想，得找一天把密码换掉。

    还是不换了。

    不就是用她的生日当密码吗，就像他到现在都没有将他手机密码从黎若然的生日改成别的一样。

    贺聿舟开门进去。

    复式里亮着灯，还有些许饭菜的香味传来。

    他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黎若然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iPad在认真地听着网课，手里握着支黑笔时不时记录着什么。

    她戴着耳机，加上又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所以并未察觉出有人回来。

    等到人走近了，她从iPad的反光上看到身后有人影。

    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吓她，但黎若然却猛地转头，哈了一声。

    贺聿舟的确是没料到，不过也没被吓到，只轻哼一声，“幼稚。”

    黎若然摘下耳机，一脸得逞的笑。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同贺聿舟说：“你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我把菜热一下。”

    还有一碗长寿面没有煮，冰箱里还放着蛋糕。

    知道他不怎么喜欢吃甜的，就专门预定的低糖款。

    这一桌菜，也是花了小半天的时间准备的，厨艺不精，但动手能力还算强。

    想给他过一个生日。

    她刚要去厨房，但是被贺聿舟拉住了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人圈在了怀中。

    “黎若然……”他低唤她的名字，百转千回的，很是撩人。

    黎若然一时忘记要去厨房下面条，双手不自觉地围上了贺聿舟的腰。

    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早就没生气了。”

    其实早就感觉出来了，但凡不想跟她继续下去，也不会出差回来就到绵城去，不会担心她一个人住不安全把她带到他家住……

    但要听到他亲口说，她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

    心头雀跃，她从贺聿舟怀里出来，主动踮起脚尖亲吻他。

    本该吃晚饭切蛋糕的，但最后却进了贺聿舟的房间。

    身下是凌乱的深蓝色床单，她汗涔涔地被男人扣在怀中。

    黎若然欲哭无泪，声音很小地问他：“你不饿么？”

    可惜了那一桌子菜……

    男人俯身贴着她的后背，嗓音微哑地在她耳边说：“饿啊，饿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