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然把电脑拿到电脑城去维修。
维修小哥看了眼黎若然的电脑,真诚建议她换一台电脑,这个电脑太久了,就算修好了运行起来也会很慢。
黎若然让他试着修修,要是实在修不好就再说。
毕竟这台电脑现在的价值就是给她父亲打蜘蛛纸牌了,倒也不需要太多的用途。
小哥说好,试着修吧。
修电脑的时候,黎若然就去附近的手机店逛逛。
母亲的那部手机用了挺久的,想给她换一部新的,虽然这个时候买回去了,她可能会觉得黎若然现在没工作就不要花这些钱。
逛了一圈,黎若然买了一部国产手机。
等回去的时候小哥倒是奇迹般地将电脑给修好了,其实就是电脑里面积了很多灰影响散热。
小哥让黎若然试试修好的电脑。
她站在柜台前操作着这台古老的电脑,点开Q的时候,自动弹出来了她大学时候用的号码。
这个号码还是她大一的时候帮学姐管理学校论坛的时候申请的,后来辩论社的事情太忙加上跟周越处在窗户纸没有挑明的阶段,她没什么时间就退出了学校论坛的维护和管理。
她的密码其实都还蛮简单的,她名字的全拼加上生日。
她输入这个密码,账号成功登录。
黎若然没想到这个许久没有登录的账号竟然还能收到消息。
最新的一条还是昨天晚上发来的。
她点进去一看,结果整个人楞在原地。
——黎若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发送人——Heard。
如果黎若然没有记错的话,她跟贺聿舟没有Q好友。
他们在公司里面也不用Q交流,基本上都用微信。
但这个昵称,的确是贺聿舟的微信昵称,这个头像也是。
而且,这个Q上的人,应该不知道她本人是谁。
她移动鼠标,查看历史消息,发现这几个月来的消息非常多。
问她在哪儿,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他说他在跟家里谈判,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这些问题他都能解决。
他说想去找她,但这个时候丢下公司的事情,往后他父母就更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再往前,他说他让陆青珩找到舒怡,但舒怡半个字关于她的信息都不肯透露。
在微信上有多克制,在Q上就有多放肆。
铺天盖地的消息,压得黎若然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细看,往上翻到了今年年初的一条。
他说:黎若然,今年跨年跟你一起过,很开心。
他还说:其实想要的,不止是今年,想要往后的每一年都跟你在一起。
发送时间,是早上七点。
那会儿她应该还在床上睡觉,他赶去机场乘坐早班机回榕城跟家人过国庆。
一旁的维系小哥都又修好了一台电脑,抬头的时候发现这位顾客还站在那边看电脑。
而且眼眶都红了,整个人情绪好像有点失控。
小哥惊慌地问:“怎么了,这电脑我……我给你修好了啊……”
“谢谢。”
“啊?两百块。”
……
贺聿舟从绵城回去之后,找父母谈了一次。
他的态度很坚决,他会继续留在公司,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司上面。
但这个前提是,希望他们不要插手他感情上的事情。
父亲当时很生气,质问他是不是在威胁他们。
贺聿舟说他不敢,是他们给了他富足的生活,让他从出生开始就拥有比同龄人更好的教育,见过更宽广的世界,在其他人还在为生活奔波的时候,他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
他现在享受的一切,都是他们给予的
如果他们将这些收回,他将一无所有。
所以他又怎么敢威胁反抗他们。
就像当初选专业一样,他们给了他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的权利,但最终他的归宿是回到家族企业里面来工作。
他活了近三十年,唯二自己选择的事情,一个是大学专业。
还有一个是他喜欢的人。
他说,除此之外,他们可以尽情安排他的人生。
那天的谈话到底是不欢而散,贺聿舟离开贺宅之后每天依旧上班,偶尔登上Q号给那个永远都不会有回复的号码发送消息。
忘记是哪天,他在公司上班,手机响了起来。
手头上的工作挺忙,他匆匆扫了眼号码就接了起来。
“喂,哪位?”
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可能是哪个合作公司的人打来的。
但问完之后,对面没有出声。
“喂?”贺聿舟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带着点长时间工作的疲惫与不耐。
只是对面依旧沉默。
贺聿舟只当这是什么恶作剧的电话,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直到这个号码第二次打来的时候,贺聿舟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放下手头的文件,接了电话
他几乎是精准的,没有犹豫的,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黎若然。”
那边有细微的呼吸声,贺聿舟听得很清楚。
他眉心微微拧着,问她:“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不说话就挂了。”
“贺聿舟——”
那头的人开口了,果然是她。
她说:“我在榕城,想见你一面。”
“没空。”贺聿舟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拒绝了黎若然。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很忙,有事就在电话里面说。”
因为一见面,贺聿舟就没办法对她说这样冷酷的话了。
会舍不得。
黎若然说:“那我等你,好不好?”
“随你。”
说完,贺聿舟就挂了电话。
但是挂了电话之后,贺聿舟觉得刚才应该问一下她到底在哪儿等。
她应该不知道他在榕城的住所,会不会在公司楼下?
毕竟作为一个曾经在公司分部待过的员工,之前也出差来过总部,肯定知道公司的地址在哪儿。
只是这会儿天气不好,乌云压境,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下雨
下雨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找个地方挡雨。
还是说,她会为了让他心疼故意站在雨里等他?
贺聿舟这个想法也就刚冒出来,榕城的雨就落了下来。
或许他应该继续留在办公室,让黎若然在外面等着。
让她也尝尝等待的滋味,让她不告而别,让她这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让她说走就走好像一点都没爱过他一样
但事实是,贺聿舟看了眼手头上的工作,今天的确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便拎着西装外套,拿上车钥匙和手机,从办公室出去了。
助理瞧见贺聿舟从办公室出来,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贺总,这是要外出?”
“有点事,有紧急的事情再给我打电话。”
言下之意便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电话打扰他。
说完,贺聿舟就从办公区离开。
办公室外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毕竟这是他们在贺聿舟手下工作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早下班离开。
往日,恨不得睡在办公室里面。
不过上司这点好,他自己加班从来不会要求他们跟他一起熬鹰。
……
贺聿舟从电梯里下来往大厅里走去。
外面的雨很大,就下了个电梯的功夫,这雨就跟倒水似的下来。
贺聿舟的目光在大厅四处扫了眼,没看到人。
也许他猜错了,黎若然就没有在公司楼下等他。
他也是奇了怪了,听到人来,就立刻坐不住从楼上下来,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贺聿舟拿了手机出来,余光里却瞥见站在外面屋檐下的那抹熟悉身影。
她穿着浅蓝色半袖针织配一条高腰牛仔裤,感觉那腰比前几天看她的时候,又要细了许多。
为什么会瘦?
因为她过得也不好吗?
外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束无法忽视的目光,回头一看。
她有短暂的失神,然后是紧张。
也许还有一点点的高兴?
……
五分钟后,贺聿舟跟黎若然坐在他的车上。
一辆黑色卡宴。
贺聿舟从后座上拿了毯子递给她。
虽然已经入夏,但刚才那阵雨落下来,这会儿还是有点泛凉。
黎若然攥着手中的毛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末了,还是贺聿舟先开了口。
他声音很淡地问她:“来榕城做什么?”
“过来看看房子。”
这话给贺聿舟气笑了,“你看我像中介吗?”
“最近在备考,准备参加下半年的考试。
“然后呢?”
“准备考榕城这边的。”
贺聿舟开了点车窗,觉得有点闷。
有点想抽烟,但是又不想在黎若然面前抽,他跟她说过早就戒了。
他松了松领带,问她:“去哪儿。”
“没想好。
贺聿舟语气有些沉,“什么都没想好,来找我干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我们……还没分手,对吧?”
“我——”贺聿舟仔细想了一下,从黎若然不回消息,再到找不到这个人,一直到现在,他们俩的确没说过明确分手的话。
他多少觉得黎若然有些耍赖。
不过,没等他说完,黎若然便转过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贺聿舟,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贺聿舟看着黎若然扣着他手腕的手,他其实很清楚,她能主动来找他,主动说出这些话,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
她从来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
他把手从黎若然手里挣了出来。
用疏离的声音说:“黎若然,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把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