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她:“什么是我?”

    “那天在金佰利的房间里,跟我……是你,对不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猜测应该是这样。后来你又说要娶我,又帮我,替我还钱,这天底下没有这样白来的好事。”

    “那你……”

    她等着他说完后面的话却迟迟等不到下文,便只茫然地看着他。

    过了许久他才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不怪我吗?”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便笑了起来,来好像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孟先生,您在想什么呀,我怎么会怪您呢?”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交际花呀。而且,我也跟您说过,我其实是感谢您的。”

    “感谢?”

    “我虽然不知道那天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但您确实救了我。”

    “我救了你?”

    她笑着好像在说一件平常事:“那会儿我其实……我以为我可能会死在那里了。”

    “为什么那么说?”

    他这么问她便更诧异了:“因为他打我呀,我都快要被他打死了。”她这样说着,可竟然还在笑,她又继续说道,“我当时还没有全然昏过去,还是有知觉的,不瞒您说,我当时还在想这个霍臻虽然打我打的很要命,可是那种时候还挺温柔的呢。”她说着又觉得当着他的面说这些有点不好意思,捂着脸笑起来。

    孟鹤卿也有些无所适从,有点尴尬又觉得有点好笑,该怎么说呢,作为男人,被这么直接的点评,他还真是生平头一回。

    似乎也没有经过太多的深思熟虑,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散场回房休息,孟鹤卿沉默地跟着她上楼,在走到二楼楼梯间的时候,他目送着她独自往前走,突然有种冲动在鼓动着他:“万绮姳。”

    她闻声转身看着他。

    “我送送你。”他说。

    其实就只有几步路,但他们走的很慢,走廊里已经空了,大家都玩累了,只剩下窗外的纷纷夜雨不知疲倦。

    她突然停下脚对他说:“我到了。”

    “好。”

    她打开房门,然后又在房门即将掩上的时候看到了他的眼睛,他也正看着她,一种类似悲伤的情绪肆意蔓延,她不舍得关门,怕连同她那些脆弱的,不敢让人察觉的缱绻情丝夹断,她心里知道,自己与他的关联也就只那么盈盈不堪一握的一点,流沙似的。

    这让她既说不出晚安,也说不出再见。可她觉得自己用得说些什么才好结束这一切,她张张嘴,好像呓语似的对他说:“孟先生,你……”

    “我可以抱抱你吗?”他倏忽开口。

    万绮姳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拒绝他,可是怎么能够呢?她第一次这样地沉迷于一个温暖的怀抱,别无所图,不计后果。

    他用脸颊轻轻地蹭着她的头发,指尖从她的手肘划到手腕,温暖的握住她的手指,好像在留恋她细腻的指尖:“晚安。”

    “晚安。”

    她微微抬着头,门廊的灯光把他的目光渲染的异常温柔,他的唇角有一颗小小的淡淡的痣,藏在他红茶色的唇纹里。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鼻尖靠近他浅青的下巴,他却突然退后,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动作,却足矣让她的心理防线顷刻崩塌。

    “对不起,孟先生,我……”

    她低下头,然发间的香气却扑向他的鼻息。

    “可以吗?”他突然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

    万绮姳才知道,其实他想要的要比她更多。

    “可以吗?”他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干涩又好像在颤抖,房门已经在他身后关闭。

    万绮姳觉得自己的头脑似乎清明却又模糊,就像是水晶音乐盒里的姑娘在泠泠的音乐声中转着圈,她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假的,还是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在乎,就算是一场梦也好,她终于还是坚定地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嘴唇。

    她宛如身在云端,丢掉眼镜的他,目光比平时更加炙热,他并不是第一次碰触她的身体,可是却比第一次更加紧张。他想不起来上一次自己是怎样同她开始的,便有些慌乱。空气变得滚烫,暗流涌动地用她柔软的手指撩拨着属于理智的最后一根琴弦,“啪”的一声,弦断了(以下省略500字审核不过的内容)。

    临近天亮的时候雨停了,蒙蒙天光里,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抚摸他的脸,她以为他在睡着却突然听见他笑。

    “你没睡?”

    “睡了,让你弄醒了。”

    “那你接着睡吧,我不吵你。”她虽然这么说,却不知道缠在他颈上的双臂回给他带来怎样的震动。

    “还想要吗?”他直白的问。

    “你不累吗?”

    “你想要就不累。”他垂眸看着她,又把脸埋在她发间,轻嗅着她的发香。

    她不禁直起身子玩味地看着他:“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他笑一笑好像有些赧然却说:“我也是刚知道。”

    聊了一会儿她便要起身,他又拉住她,目光中是询问的态度,然她笑了笑说:“还是算了。”

    可他仍不放手,又把她揉进怀里。

    “天要亮了。”

    “我知道,你别怕。”他说,“你不想要,我不会迫你,就只是再抱一会儿。”

    万绮姳觉得自己大概是风魔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同他恋爱,可是,这怎么能呢?

    她又挣扎着起来,就像他说的,她不想,他不会迫她。

    待穿戴齐整,一切恢复如常,起码此刻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地找到了自己那几乎丢失了一整夜的心魂。

    可她才刚刚把自己找回来,他又凑了过来,环着她的腰肢轻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

    她突然觉得难过,牵牵嘴角道:“谁知道呢,”却又不忍败兴,她不忍心让真实的刀太快地把这如梦地假象割破,便又笑一笑轻快地回答,“有缘自会再见。”

    面对他,万绮姳有一种天然的谨慎,因为她很知道,自己同他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有一个像样的结果,但仅就是如此一段稍纵即逝的深情,她也视若珍宝。因为在她过往的岁月里,哪怕是这一夜情真,她也未曾有过。

    于她而言,有此一次已经别无所求,但她不能只顾着自己快乐而不顾念他的处境。她生怕会因自己的一着不慎,让自己与他之间生出许多龌龊不堪的龃龉,她可以与他分离,与他再不相见,但不能让自己仅有的这段真情幻梦,留下一丁点污垢与难堪。

    于是她跟他说:“我先捡个没人的时候下楼,你在屋里等着,等差不多的时候出去。”

    “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有人留心你没有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你就说昨天雨大,你嫌吵便与我换了房间。”

    他笑一笑无奈地说:“我嫌吵,为何非要与你换房,且换房就不吵了吗?”

    “不会有人想得那么细!”她说道。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要……”

    不及他说完,她已经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鬼鬼祟祟看一眼门外惊喜地说:“刚好没人,我走了。”便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他既无法去说服她,又觉得无需如此,故而只稍等了一会儿便跟着她出去了。

    她有点生气他的独断,偏偏顾青城刚好从楼上走下来,因怕顾青城转身看到孟鹤卿便紧跑两步,上前去与顾青城打招呼:“顾先生睡的可好?”

    “很好。”顾青城笑着回答,虽然他不是很倾心于万绮姳本人,但作为一名合格的交际花,万绮姳还是成功的完成了她的任务,不仅舞会,甚至于其他时间她也都表现的从容出众,优雅而合乎时宜地穿插在各位贵宾之间,没有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感到被怠慢冷落,故而他绅士地抬起手臂,与她挽着手臂款款下楼。

    孟鹤卿并非不懂礼数,但看着顾青城与万绮姳手挽手肩并肩地缓缓同行,他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此时终于知道原来所谓醋坛子打翻了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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