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

    她穿着高跟鞋哪里跑得快,很快就被其中一个男人揪住了头发,一路拎上楼去,她一开始很怕他们会对自己施暴,后来听说只是要钱反而松了口气。

    那为首的汉子张口就说:“听说你有张三千块的支票,藏哪里了?”

    她不敢不给,从衣橱后头的砖缝里抠出来给他。

    “算你识相,就不难为你了。”那汉子说,顺手还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才招招手带着他的弟兄们下楼,最后一个下楼的临走之前还冲着她吐了口口水,骂她□□,她也不敢回嘴。

    等人走远了,她才敢进屋去,屋子里乱成一团,衣服首饰全被磕打在地上,门口放零钱的钵篮也空了,还好她出门时想着没准还要花钱便带了两百块钱在身上,现在她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就只剩下这两百块。

    万绮姳望着月亮又坐了一会儿答了一会儿呆,她的房门、桌子、茶几、衣柜甚至地板全都被砸碎了,衣服首饰也破的破坏的坏没剩下几件像样的,只好去向她现在唯一还能求助的人去求助。

    她拖着沉重的双腿,向着金佰利的方向走去,在她拐进金佰利大门的档口,孟鹤卿的车也刚好经过,可是这次他们谁也没看见谁。

    马三强路过吧台突然看见万绮姳:“你怎么又回来了?”

    “没地方去了,求马老板收留。”

    “你开什么玩笑?”马三强下意识地抱住自己胸口。

    “我真的没有地方去了,我家里进贼了,门窗桌椅全给砸了。”她说。

    “这么巧吗?”

    万绮姳也觉得凑巧,什么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算是体会了,自嘲似的笑一笑,无奈地说:“是啊。”

    “那你还喝,什么酒?”他劈手从她手里夺过酒杯问了问,“斯佩塞的格兰菲迪!”

    “我给钱了!”

    马三强更懵了:“你给钱了?你还几个钱啊?”

    “反正我给钱了。”她叹口气。

    “哎呀行吧,倒了霉了让我招惹上你,走吧,给你找个地方去!”

    。。。。。。。。。。。。。。这是一条没有感情的分割线。。。。。。。。。。。。。。。。

    转眼就是三个月,就在孟鹤卿觉得自己几乎要把万绮姳彻底忘记的时候,他却又与她不期而遇。

    事实上因为某些原因,他已经很久都不去金佰利了,这样他就不会无端地想起与她相关的一切,她的口红也被他偷偷藏在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

    总之他一直在尽他可能的去回避着与她相关的事情,就连同事组织的聚会,只要是在金佰利及那附近他都会托词不去参加。

    与此同时,他也深深的为自己的这番痴情而诧异,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可笑的痴情种,他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尝试用各种理由解释自己对她的痴迷,却越是解释越觉得难以脱身。

    最后他不得已用沉迷□□来说服自己。

    他想自己是得正视自己的龌龊,他是个人,一个养在深宅大院未曾见过荤腥的成年男子,或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她的□□格外痴迷,以至于昼思夜想,辗转难眠,虽则不齿,却也唯有如此他才能说服自己。

    孟鹤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他每天对自己劝说一番,然后像个得道高僧似的去工作,终于在最近这段时间,不再像之前觉得那样难捱,起码不至于听见“金佰利”三个字便肉跳心惊。

    可是现在,他看着她艳光四射地站在顾青城身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然顾倾城并未察觉到丝毫不妥,他挽着万绮姳的手给孟鹤卿斟茶,对他说:“孟兄,家妹以后还要承蒙你多加照料。”

    这是顾倾城组织的私人聚会,地方选在临海城郊附近一座小山坡的私宅里,这宅子是顾青城自己的,平时没什么人,就只有聚会或出来玩的时候才用。恰好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又不是很热,便索性在院子的四围支起一圈遮阳伞,舞会的场地就设在院子中间的空草地上,此时无人起舞,乐队的萨克斯师傅就独自吹着某只婉约熟悉的调子。

    “客气,顾小姐在自家的医院,怎么说也无需我这个外人照顾。”孟鹤卿说。

    “怎么算是外人呢,孟兄总是这样彬彬有礼,虽然是君子之风,就不怕小月伤心?”

    孟鹤卿却愣了一下说:“顾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小姐也是名门淑女,孟某岂敢唐突。”

    “是吗?那我可能是会错意,也或许是听谁胡说八道的当了真。”顾青城忙解释道,“不过小月是我亲妹,如今年纪也到了自然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寻得个如孟兄这般的好儿郎做妹夫。”然后他又说道,“你可不要告诉小月是我说的!我就只是随口一说,郎才女貌嘛,大家都喜欢,你说是不是?”

    万绮姳原本也有些尴尬,她早不知道孟鹤卿会来,早知道有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况且她原本与顾青城也不是十分相熟,只因为林丽丽突然病了不能赴约,这才求她顶上,而此时顾青城说“是不是”的时候却要看向她,实在让她不知该如何作答,除了笑一笑也说不出什么更有价值的话。

    顾青城大概嫌她无趣,又或者觉得她蠢钝,反正是对她不甚热情,他大概更喜欢活泼一点的女孩子,就像林丽丽那样,说起话来也像哩哩哩哩的黄鹂鸟似的。所以很快,他便将她撇在一边,去寻找那更合他口味的女孩子们去了,只留她一个人独自在桌边喝茶。

    孟鹤卿与人寒暄了一圈回来,大概是因为其他位子也难寻空位,又或者他就是想要躲清静,最后还是坐在与她隔了一个座位的同一张桌子旁边。

    万绮姳不知该怎么对待他,只能冲他笑笑,便算是打过招呼。而他虽然看着她,却既不回应,也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是他也觉得气氛尴尬终于开口问她:“万小姐如今在何处高就?”

    话一出口,孟鹤卿便已察觉到自己话里的醋味,真是酸的掉渣。

    “孟先生不是知道吗?”她笑的波澜不惊。

    他无法直视她的笑靥,她笑的越灿烂,他就越觉得心疼,他固然知道她原本就是交际花,可又打心里觉得她不应如此:“你那天说的工作,就是这样的工作?”

    “马经理说现如今形势不好,以他的能力就只能给我找到这样的工作。”

    “那这样的工作和你之前做的到底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啊,”她笑了笑,又略略低下头淡淡地说道,“当然对孟先生您来说,肯定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孟鹤卿看着她,觉得自己之前自我劝说了那么久就像是个笑话,她只需一颦一笑便会让他动摇,他想帮她,想疼爱她,想看她笑着对他说谢谢。

    “你如果还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如果需要工作,我可以给你介绍,如果想要像紫藤萝巷那样的房子,我也可以……”

    “孟先生,够了。”她起身对他说道,“管好你自己,我不需要!”

    这是他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厌烦两个字。他不想承认,但是他必须承认他的尊严在此刻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打击。

    他用了好久来消化她这一句话对自己造成的重创,然而无能为力。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有错,也不知道她是因何而骤然对自己产生这样巨大的敌意。

    顾青城的聚会原本是计划开到深夜,可是不料想开到一半竟起了风而后又下起大雨,山坡路途湿滑泥泞,便都无法下山了。

    不过大家也不怎么慌张,舞会转到一楼的客厅里,顾青城更说这是“人不留客天留客”,便索性让人把久空的房间都打扫出来,留客人们彻夜玩耍。

    孟鹤卿的车也下不了山,只好给家里打了电话留宿在山上。

    客厅的老座钟响了十下,外面的雨还没有停,酒过三巡之后,人就会变得很奇怪,变得不像自己,又或者,那个时候的人才是自己。

    万绮姳独自坐在人群以外的灯影暗处,看着眼前那群绅士淑女们以顾青城为中心或立或坐的围在一起,舞会的部分已经过去了,此刻已经不再是她能参与的活动。

    因为顾青城正在跟大家分享他的散文诗:“夜雨的纷繁叨扰,褪去我理智的外壳,面对柔软的内心,我……”顾青城迷迷糊糊而又沉醉的朗诵着,说的都是万绮姳听不懂的词句。

    她起初还跟着鼓掌,到后来连样子也懒得装,就只是对着那座咔咔作响的老座钟发呆。

    孟鹤卿不胜酒力,几圈酒水过后喉咙干的厉害,忍了几次终于决定起身去倒水,可茶壶偏偏放在万绮姳的手边。

    他从走过去到拿起茶壶都只当是没有看到她,可光线太暗,他又近视,茶水溢出来都没察觉。

    “满了。”万绮姳终于忍不住提醒。

    “哦,对不起,我看不清。”

    她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嗔怪,又起身从旁边桌上拿来抹布,把桌上的水擦干净。

    “你……不生气了?”他问。

    “我干嘛要生气。”她随手把抹布往旁边一丢,又坐回到之前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他顺势坐在她身边,灯光有些昏暗,他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鲜红小巧的嘴唇。

    “哪里就生气了?”她笑一笑说。

    “下午。”

    她抬眸瞥他一眼:“下午的事了,你记到现在?”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你明白不了。就当我心情不好,乱发脾气罢。”

    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而她略微低着头,垂目敛眉地静坐着,像一副中世纪的古董画。

    “我想帮你。”他言辞恳切真挚。

    “可我不想你帮我。”

    “为什么?”

    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像隔着一层纱,他总觉得她好像有许多话想要告诉自己,可是却又不说,他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却又总是等不到。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裙说:“我们没有那么熟,不便叨扰。”

    他看着她,像是在做某种决断,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有一个秘密,想让你知道。”

    “你不用说。”

    “我得说。”他低着头,头发蓬松又柔软,“其实那天在金佰利……”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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