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

    一路上漼芙柳都透过窗帘跟秦尧离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但秦尧离兴致索然,对她爱答不理。

    半天的功夫便到了浠州南面的乾都,入了城很快便来到了他们的镖局,

    漼芙柳屁股都坐疼了,她腿软地下了马车。

    抬眸看见‘赤鹤镖局’四个字,牌匾雄伟大气,门口是一个老翁言笑晏晏的等候在那儿。

    她见拿行囊进去的镖师在跟老翁打招呼。

    “陈伯。”

    “陈伯,久违了。”

    她一旁察言观色,留意他们是如何叫人。

    她知道秦尧离的父母早已逝去,现在看见这个老翁两鬓泛白的模样,才知道他一直有个管家把他养大。

    她挪过去,虽脚软,但眼下人多,只能硬撑着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面前的台阶,她跨步上前,稍不留神脚软的要跌在地上。

    身旁一只手横过来稳住了她,漼芙柳倒吸一口冷气,发誓再也不敢坐秦尧离的马车了。

    “没胆量就不要跟着我。”秦尧离调戏般,在她耳边撂下狠话,随后松开了她的手。

    漼芙柳咬咬牙想反驳,但是眼前的老翁走过来。

    他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作揖:“少爷,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夏小姐吧。”

    “长得真标致,还真是个美人腔子。”

    他笑着把漼芙柳一阵夸赞,想起刚刚牵着手的模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漼芙柳愣了一下,这是把她错认了,她小心地抬眸看了看秦尧离怔住的神色,赶忙对老翁笑脸迎合,秉持着不拒绝不同意的态度。

    “她!”秦尧离正想开口,却被漼芙柳打断了。

    “李伯好。”漼芙柳装模作样地伸手覆在秦尧离的护腕上,对管家莞尔一笑,脸上羞赧,好像真的是一对佳人。

    不给秦尧离插嘴的机会,又道:“赶了许久的路,我们有些累了。”

    管家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马在前方热情地带路:“来来来,快进来。”

    漼芙柳不管秦尧离阴沉的脸色,把戏做主跟他进入镖局。

    秦尧离沉着脸,才动身起步,气势汹汹的强拉着漼芙柳的手腕。

    “李伯,先不用忙活,我要跟她谈谈。”

    “你想做什么?”漼芙柳跟着他来到无人的后院,然后甩开他的手质问着。

    秦尧离回头盯着她,神情有些诧异,像是在怪她自行其是,现在反而倒打一耙,“是我该问你想做什么吧。”

    “对不住,用了你未婚妻的身份。”漼芙柳垂下脸,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她没有理由借口去反驳他。

    看着他半信半疑的神色,漼芙柳继续道:“我是戴罪之身,需要一个新身份在浠州落脚,你的未婚妻,是我唯一的途径。”

    秦尧离听完她的困扰,神色紧绷,面色冷峭:

    “所以,你的计划和目的是什么?”

    “我是京中珠绣坊的老板漼芙柳,接手绣坊以来,生意每况愈下,这时我接到为皇后定制凤冠的差事,我尽心尽力的完成绣作,交上成品,却在最后一步出了纰漏。”

    “凤冠中被奸人藏匿了银针,可这并非出自我手,是有奸人要害我,但凤冠是我所制,这个罪名就顺理成章的按在了我身上,那奸人却仍然不肯放过我,收买了狱卒,在我流放之时将我推入水中。”

    “后面便是被你们所救。”漼芙柳诉说着这一切,掩盖了自己死而复生的荒诞之事。

    “所以你的计划是什么?”秦尧离询问这个重点。

    “小女子除了珠绣,并无其他才艺,我也是戴罪之身无法再回京城,所以我想以浠州为起点,打响名声传入京城,再引蛇出洞。”

    提及此事,漼芙柳目光炯炯,她一介女流之辈,要靠双手扳倒京城的人,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攀上秦尧离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想要我作为你的跳板?”秦尧离听言,想明白了自己在这计划中究竟是在什么位置。

    漼芙柳点了点头:“正是。”

    “可我从未答应你,你就不怕我的拒绝?”秦尧离嘴角弯了弯,扬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我知道秦公子面冷心热,定会帮我的。”漼芙柳神情专注的凝视着他的眸子,笃定他一定会帮。

    秦尧离撇头望向别处,耳尖带着不自然的潮红,看着天色不早,他转头说:“时候不早了,去用膳吧。”

    “那身份是给还是不给。”漼芙柳攥了攥手心,直接说出了重点。

    秦尧离回头觑见她执着的样子,把决定交在她的手里:“夏岚初本该是在她的年纪生机盎然,但却因疾病痛苦多年,最后香消玉殒,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借她的名字,就该活出光彩,选择是在你的手上。”

    漼芙柳愣了一下,她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心下只觉得感激,重生之后,她的气运好像还不错。

    今后,她也一定会活得很好的。

    待到用膳时,漼芙柳才知道什么叫其乐融融。

    镖局的人见一陌生女子坐在少镖主的身旁,忍不住在底下议论纷纷打听消息。

    漼芙柳全都当左耳进右耳出,眼下攀龙附凤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用完餐,漼芙柳来到被安排的厢房里,她问过李伯秦尧离的房间就是她的附近。

    没想到当了这个未婚妻反而促进了她的计划。

    夜晚月色朦胧,屋外的蛐蛐儿鸣叫,此起彼伏,微风拂过梁柱悠然惬意。

    屋内的漼芙柳静静的待在一个地方,面前摆着一面铜镜倒映着她的侧脸,她手握匕首在蜡烛上消毒,然后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她想起当日在牢房中被烙铁烧得滚烫的肌肤,嗅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这是一种钻心的疼,随后她便疼晕了过去,醒过来这个疤痕就已经跟着她。

    太丑了。

    她看着铜镜中扭曲且狼狈的疤痕,她本没有错,却被安上了这个罪名。

    漼芙柳恍惚回忆起前世。

    她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牢房外足音跫然的脚步声,有人在往她的方向走来。

    “表哥,我没有做,银针不是我放的。”漼芙柳爬过去扶着木杆,仍抱着最后的臆想,希望能通过表哥查清楚事端。

    唐终低头看着她,摇了摇头叹息片刻:“表妹,你怎能干出这种事呢?”

    “好不容易抢到的机会,你就这样对待,连最后重振绣坊的机遇也破灭,我没想到你那么不重视绣房的传承,漼家珠绣坊最后竟败在了你的手上。”唐终摇了摇头叹息不已,神色无半点怜悯。

    漼芙柳惊讶地凝视他,翕张着嘴诧异地不知从何接话:“表哥,你怎能这样说?”

    “我可是在你眼皮底下把凤冠仔仔细细地检查遍了,这才敢装箱交给你。”漼芙柳紧了紧手,看着平日待她极好的表哥,如今却陌生的好像从未认识。

    唐终朝她凑近,目色暗然,看着她此刻的窘况,忍了那么久去布这盘局,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欸,表妹,凤冠可是你自己检查的,也是你自己装箱的,随从可都瞧见了,你可不能信口胡诌呀!”

    漼芙柳攥紧了手神情茫然无措,听着他如同奸诈的小人在捏造事实,原本还存着一丝幻想,但现在似乎连这最后的幻想都破灭了。

    是他,是唐终在陷害她。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漼芙柳焦急地上前争辩,她扶着杆子瞪着他:“唐终,你会为这一天付出代价的!”

    意识回笼,漼芙柳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咬牙狠心,毫不犹豫的下手割去那块肉。

    “啊!”她紧紧地攥着拳冷汗直出。

    她要将这份耻辱通通还给唐终。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强忍着剜肉的钻心之痛,她唇色泛白,最后将烙印全部剜去。

    “啊!”漼芙柳扔掉匕首,忍耐着疼痛,然后赶紧为自己上药。

    最后包扎后伤口,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渍。

    从此她便要更名换姓,夏岚初会是她今后的名字。

    她一定会扳倒唐终的。

    翌日。

    砖墙黛瓦下漏出一丝阳光,在青石阶路上留下一片岸。

    秦尧离挥了挥衣袍,抬眸见到路过的小厮,想起了厢房中的那个女人。

    “夏岚初呢?”

    他自然的叫出这个名字。

    “回少爷,夏小姐一早便出去了。”丫环如实说。

    “哦。”秦尧离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她有什么异样吗?”

    “奴婢在清理夏小姐的房间时发现了带血的纱布,夏小姐好像受伤了。”丫环将怪异之事告知秦尧离。

    秦尧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挥手让人离开,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

    -

    夏岚初早早出门了解整个乾都的商业街。

    乾都的丝织业在不温不火的状态,因为不是盛产地,所以市场并不饱和,一共有五家店铺,平时互不相干。

    但是乾都别的没有,却盛产矿石珠宝,一条街有十多家珠宝铺子,她心下知道店铺应该选在哪里了。

    [系统:任务圆满完成,解锁新的任务]

    [系统:宿主需要让别人发现你的价值,才能开店铺哦。]

    夏岚初扶额,这件事又得去求秦尧离了。

    回到镖局,夏岚初问出秦尧离的位置,然后马不停蹄的找上他的书房。

    ‘咚咚咚’

    “是我。”夏岚初有求于人,端着一碗糖水借花献佛。

    得到应允,她进屋看见秦尧离的书房宽大敞亮,里面有许多藏书,字画,秦尧离坐在主位,一眼便能看见他身后的赤鹤图。

    她收回目光,端着糖水摆在他的桌上。

    “秦公子公务繁忙,要不休息一会儿,尝尝我做的甜食。”

    秦尧离睨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又冒出了什么想法。

    承她的情,放下公务尝了一口。

    “太甜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秦尧离看出她的目的,当面拆穿了说:“说吧,什么事?”

    “还是昨天的事,秦公子模棱两可,并未给我准确的答复。”夏岚初怪嗔了一句,接着说:“只是我今天需要的,和昨天不一样。”

    “哦,什么?”秦尧离饶有兴致的听她说下去。

    “我今日去走访了乾都的各大市场,确定了我想要的东西,可我需要本钱。”

    “哦,你想找我借钱。”秦尧离腔调松懒,点到为止。

    夏岚初莞尔一笑:“秦公子真是明眼人,一猜就中。”

    “我作为一个商人,没有看到你的价值,你怎会笃定我会投资呢?”秦尧离玩味般看着夏岚初,手上拿着那瓷碗在手中把玩。

    她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想起了系统的话。

    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他便会松口。

    “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用珠绣临摹出你身后的赤鹤图,让你看到我价值。”漼芙柳二话不说答应了他,又补了一句,“但是我需要你缴付材料。”

    秦尧离转身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水墨画,若是想要用珠绣完成,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他唇角弯起,眼中带着迷离的笑,应允了她。

    漼芙柳沉了沉气,她带着重振手艺的任务,让秦尧离看到自己的价值又何尝不是一件挑战。

    她会好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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