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锦

    陪着晟若尘在望湖亭站了半宿,卓楹被他的手箍着,动也动不了腰酸背痛不说,腿都要站折了,可她又自虐的希望天不要亮的太快。

    好在徐内侍派了紫宸殿的宫人前来,几人合力才将抱着卓楹不撒手的晟若尘带了回去。

    姝音已经吩咐宫人们将热水打好,送至寝殿内,“卓姑娘,陛下不喜其他人服侍,今日就有劳姑娘你了。”

    “……”想到晟若尘的脾气,竟是连自己寝宫的人都近不了身,不过这还真是像他。

    卓楹只得应下这差事,“我知道了……”

    于是在一众宫人们退下后,卓楹动手三两下除去了晟若尘的全部衣裳,沾湿帛帕替他一一擦拭全身,还好这对她来说已经没什么了,毕竟之前在环弊峰早就将人翻来覆去碰了个遍。

    那时的晟若尘受了重伤,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就算他多不乐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寝殿里这会没有旁人,卓楹也不用藏着掖着不好意思,她坐在床边逐一替晟若尘查看,手臂、腰腹等处的淤痕。

    晟若尘的皮肤很白,受伤的地方已经大致恢复正常,除了背上那几处刀伤,被打的细碎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了。

    卓楹猜的没错,之前那些齿痕瘀伤果然都是柳月芙干的。

    就因为被囚在密室中,就对晟若尘动手,柳月芙那暴躁的性子确实是能做出的。

    其实从那日在紫宸殿过后,卓楹也曾私下偷偷向金蕊问过,虽然她说的含蓄委婉,但卓楹还是多少打探出了些关于先皇贵妃娘娘的事。

    原来柳月芙起初是不愿意进宫的,金蕊认识一位宫里年长的嬷嬷,她曾是贵妃锦央宫的人,不过后来那位嬷嬷犯了错,就被打发去了浣衣局做事。

    金蕊也是听她说起才知道这事的,当年贵妃娘娘是被家里人以死相逼,才答应入的宫,她记得那一年贵妃娘娘还曾在宫中和自己的父亲因此事起过很大的争执。

    后来先帝陛下为了给贵妃娘娘出气,就将贵妃娘娘的父亲贬出了梁京,再也不许他回京。

    照金蕊所说,晟若尘的母妃应是如此受宠,身为人子的晟若尘在宫中应是过的更好才是,但为什么……

    “别走……”忽然耳边一句急促的呢喃让卓楹很快回过神来,只见晟若尘伸手扯住她的衣袖,蹙眉喃喃,声音听着很是可怜。

    卓楹掖了掖被子,安抚般的抬手轻拍在晟若尘的胸口,小声应着自己不走,像哄孩童一样哄着他慢慢睡着。

    谁能想到素日冷漠无情的陛下,在喝醉酒后会如惊弓之鸟般害怕的拉着衣袖不让人离开。

    翌日晟若尘醒来时,发现已是晌午,因前一晚醉的厉害,所以他便没能按时上朝。

    “昨日孤不是在望湖亭吗?”晟若尘依稀记得有个奴婢,趁自己醉了做了些大胆妄为的事。

    徐内侍正为晟若尘穿靴,听到陛下好似忘记了昨日的事,便小心回道:“陛下,您难道忘记了,昨日是卓姑娘送您回来的。”

    晟若尘脑海中慢慢忆起卓楹做的事,他嚯的站起身来,心道卓楹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用清水作酒水戏弄他。

    可后面发生的其他事,晟若尘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陛下?”徐内侍发现晟若尘的脸色突然越来越难看,他开始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他自认为自己头脑一向机敏,不可能连何事惹怒陛下都不知啊。

    于是在徐内侍忐忑不安地刚想同陛下请罪时,殿外传来传话太监的声音,“陛下,夏侯将军求见。”

    忽然到来的夏侯暄及时救了徐内侍,晟若尘脸色稍缓,伸手让人为他穿好最后一件外袍,命令道:“让他进来。”

    头冒冷汗的徐内侍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一一躬身退了出去。

    ***

    夏侯暄进宫面见陛下,商十鸢是同表哥夏侯暄一起入宫的,不过她是专门来见卓楹的。

    听说商十鸢来了沁芳宫,本来还闷闷不乐的卓楹别提多高兴了,“二小姐,你今日怎来宫里了?”

    见到商十鸢的卓楹笑的很甜,在宫里她没什么认识的人,能有个说话的人对她来说就好像是天大的喜事。

    金蕊和云芝还是第一次见卓楹如此,宫里主子的生活明明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可卓楹却不是如此,她只因为喜欢的一道吃食、喜欢的人来见自己而开心的笑,并不为其他。

    商十鸢在沁芳宫随意走走逛逛,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不喜欢像闺阁中的其他女子们那样,成天坐着躺着,所以能出门自是欢喜的很,“我陪夏侯暄来的,听闻陛下今日没有上朝,他有事就只能进宫面圣了。”

    “原来如此。”卓楹让金蕊准备了些茶饮糕点,她陪着商十鸢在沁芳宫内各处走动,两人闲庭信步的走着,像是许久不见的朋友聊天,“对了,夏侯将军这次进宫是因为何事?”

    如今魏国和襄国也不必在打仗,夏侯将军身为羽策大将军,只用保护好陛下安危就好,何事还能让他为此专门进宫一趟。

    “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商十鸢回头神秘兮兮地说道,不过她还想逗一逗卓楹,于是没有马上告诉她。

    卓楹好奇,却不甚在意道:“莫不是……夏侯将军又发现什么奇珍异兽了?”

    “噫,看来你也听说夏侯暄三年前猎得白猿的事。”商十鸢没想到进宫前的事,卓楹也知晓了。

    卓楹笑了笑,没有否认:“夏侯将军的事想不知道都难。”宫中人多口杂,宫外大臣百姓们发生的什么事都会吹进来,只要在御花园走上那么几圈,大小事都能听的七七八八了。

    商十鸢:“不过今日夏侯暄可不是为了猎兽的事。”

    卓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静静等着商十鸢主动开口,她来沁芳宫多半就是想要告诉自己这事的。

    谁知商十鸢话锋一转,凑近她小声问道:“那今日陛下为什么没有上朝?”比起她要说的事,向来勤于政务的陛下没有上朝,倒是让商十鸢更为好奇。

    “?”卓楹被她这突然一问,顿时哑然失笑,“我、我也不知道……”她垂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生怕叫人看出什么来。

    商十鸢却不太相信的哦了声,然后呵呵笑道:“我随口问问,阿楹你可别告诉旁人,否则我就要被那个掉。”她做了个歪头抹脖子的动作。

    “怎么会?”卓楹心虚的不敢看商十鸢,说来二小姐还真是随性洒脱,想到什么便直言什么,还真不怕被人听了去。

    不过夏侯将军在家中同商十鸢相处,肯定会被她气的暴跳如雷,堂堂羽策大将军也有奈何不得的人,这可叫人哭笑不得。

    羡慕他们二人相处之道时,卓楹忽的想到哥哥卓翊,算来她离开灵泽谷已有些时日,依着阿兄不肯罢休的性子,现在肯定还在四处寻她。

    “阿楹,你怎么了?”商十鸢见卓楹眼底一片落寞,忙道:“我方才和你说笑的,这里只有我们不碍事。”

    以为卓楹被自己的话吓着了,商十鸢抱臂轻咳了一声,想要为晟若尘辩解:“咱们陛下虽然严厉,但他不会因为几句话要人性命的。”

    “我知道。”卓楹如今还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一开始晟若尘打着想要杀掉她的心思,可最终还是留她性命了。

    对于一国之君而言,宫中的秘事的确是不可让外人知晓的。

    商十鸢叹了口气,“周太后和陛下如今关系能得以缓和,说来还是多亏了你。”她收起嬉笑玩闹的样子,忽然正色道:“魏国的太后和国君须得一心,前朝后宫皆安,才能国安,魏国安定黎民百姓才能安定。”

    这是看起来比打仗容易,但又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所以商十鸢希望卓楹能长久的留在宫中,留在陛下身边。

    卓楹望着商十鸢,久久没有说话,晟若尘的事她知道多少?关于柳贵妃是不是也什么都知道了……

    没等卓楹想下去,商十鸢朝她咧嘴笑道:“好了,阿楹不是想要知道夏侯暄他为什么进宫吗?”

    卓楹:“二小姐不卖关子了?”

    商十鸢摇头:“不是卖关子,只是不想那么快让你知道而已,我可能会和夏侯暄一起去渊国。”

    卓楹纳闷:“去渊国做什么?难道魏国又要打仗了。”

    商十鸢一副觉得烦心的样子,抱怨道:“你还不知道吧,传言中的东篱先知出现在渊国境地,此消息一出已经引得襄国和渊国争抢,若是我们晚了一步叫他们将人抢去,这天下可要乱了。”

    卓楹缓缓抬头看向宫墙外,心里想着这天下明明那么大,乱不乱的和她一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商十鸢:“不过,陛下说不定也要一同去。”

    卓楹看向她,不确定道:“就为了东篱先知?”

    “先帝薨逝前曾下旨要陛下无论如何都要寻到东篱一族,那可是传闻中的神谕者,别说襄国和渊国,连不少边陲无名小国,都闻风而动,就为了找到东篱族的那位先知。”

    说到这里,商十鸢来了兴趣,“哎,只是不知此人到底是男是女,长的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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