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天族法会上大战被魔气侵体的火凤凰，还能维持住灵台清明，维持住自己的道心……怎么，觉得师父表扬你很奇怪吗？”
橙之愣愣地看着他：“师父不怪我丢人吗？我对战第一个人的时候就重伤惨败……”
太上老君和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为师说了，那不是你的错，你坚守道心，已经很是不易。”
“更何况，你和灵宝那小子是平辈的，相较起来，你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还有无限的生机和可能。”
“你在天宫数月，伤也养好了，接下来努力修炼就好。”
橙之一听到修炼就苦了脸：“师父……我给素素传输灵力，损耗巨大，还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太上老君笑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素素传灵力，就算有所损耗，但你在东华那休养了一个月，东华那里可都是天材地宝，对身体恢复十分有益，你还要再休息？”
乍一听到“东华”的名字，橙之还有几分恍惚，那些她刻意不去回想的，终究也呈现在她的面前。
太上老君叹了口气，他已经算到了自己的小徒弟动了情思。
还有……
“去修炼吧，别在老头子这里碍眼。”
橙之才不想修炼呢，她眼珠子转了转，嘴上应了，实际上却是转眼又拿了三生镜，偷看青丘。
她看到白浅虽然受了些伤，但性命无虞，而且顺利晋升上神之位，她不由感慨白浅不愧是青丘祖辈，内心坚韧不拔，永远无坚不摧。
又见她喝了忘情水，她忍不住想，情之一字果然如此伤人吗？哪怕已经渡过情劫的上神也要如此？
这一看，就又看了十天。
太上老君发现她竟然违背自己的命令，在屋子里不是好好修炼，而是偷偷看三生镜上的留影，顿时吹胡子瞪眼。
“橙之！你给我出来！”
橙之心虚不已，乖巧地站在太上老君面前：“师父，我错了。”
“错哪了？！”
“我应该好好修炼的……”
太上老君语重心长：“让你修炼，也是为了危机来时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像这次天族法会，如果不是药王来得及时，你的身体会留下不可逆转的损伤，你知不知道……”
橙之羞愧低头：“我知道了师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师父你别生气，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太上老君本来已经心软了，但是想到自己刚刚算的那一卦，又做出冷硬的表情。
“我看你在终南山上也无法安心修炼，你这就去下凡历劫吧！”
“历劫？！”橙之瞪大了眼睛。
太上老君抬手，挥下巨罩。
橙之面前顿时一暗。
……
承虞国南涝北旱，天灾连连，皇后因难产而死，就连皇宫披檐也被电击雷鸣。
众臣侯立门外，恐慌难安，皇帝陛下宅心仁厚，一连下达数道圣旨，朝中官员各司其职，齐力赈灾，救济百姓。
时光转瞬即逝，承虞国现下太平安居，皇后之子宋玄仁也加临太子之位，且深受父皇恩宠，智勇兼资，博施济众，并在父皇宾天之后登临大位。
宋玄仁正是历劫的东华帝君。
橙之此番下凡历劫，化名丞相之女柳氏。
同时历劫的，还有青丘白凤九，化名兵部侍郎之女白宛然。
两人正在此次选秀之列。
因为不带前尘记忆，橙之也和素素刚成为凡女时一样，对未来抱有恐慌。
不过橙之因为这具凡躯身份贵重，入宫就封为妃，其上只有已经诞育太子的皇后一人，而白宛然则封为美人。
白宛然的相貌更为妖娆惑人，且娇俏知意，活泼明朗，很快成为宋玄仁的心头宠。
宫里向来逢高踩低，见人下菜碟，哪怕橙之是妃，太监宫女们对待她还不如白宛然。
橙之见状，倒是松了口气，她本来也没想着刻意逢迎，如果皇帝不喜欢她，那也无所谓。
她在宫中，有自己的宫殿，她已经十分安泰。
然而，当皇帝的，总是要雨露均沾，更何况橙之可不是那些秀女采女，她是丞相之女，哪怕无宠，在宫中也没人敢冲撞她，甚至连皇后都有心和她交好。
皇帝宠幸后宫，有一部分也是奔着妃嫔的家世去的。
这一晚，就翻了橙之的牌子。
宫人们都高兴极了，替橙之沐浴更衣。
橙之心中惶惑，她像个木偶一样被宫人们洗刷，又燃上香薰，其实心中全无半点喜意。
直到她被接去了皇帝的寝宫，她才恍然生出一点真实的感觉。
她身着缥缈白纱，跪拜在地。
“臣妾见过陛下。”
帐子被人从里面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对上一双喜怒难辨的眼。
“你就是柳氏？”
橙之缓缓垂眸，为那一眼的心悸所震撼，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
“是。”
“抬起头来。”
橙之温顺抬头，看向宋玄仁。
宋玄仁目光微沉：“教习嬷嬷没教过你怎么服侍朕？”
橙之起身，复又跪在他身边，替他除去衣物。
一夜红烛天明。
……
橙之本以为自己不求君王之爱，但求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但没想到，她的所求很快如愿。
宋玄仁派人送来了避子汤。
宫人们小心翼翼噤若寒蝉，生怕这位主突然发火，到时候没法和陛下交差，没想到她倒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句话都没说。
这些奴才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都有了点感情，有些不忍，有人忍不住上前劝慰。
“娘娘，您这才是初次承宠，这些事情急不来，您可以慢慢感化陛下的心，相信陛下一定会给您一个孩子的。”
橙之勾了勾唇角，眼中并无笑意。
“这样更好，不是吗？”
果然，本来对她承宠还有些忌讳的皇后，听到皇帝给她送来了避子汤，立刻叫她去了殿内，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
“妹妹，你也别灰心，宫中这么多妹妹，给陛下诞育后代的也屈指可数，如今生母在世的也只有本宫一人，本宫相信，日子久了，你一定可以有一儿半女的。”
橙之听得想笑，要是她真的有个一儿半女，皇后定然不会如此和善。
皇后还浑然未觉她的淡漠，话语中已经显露端倪。
“这后宫，从来不是一人能独占圣宠的，你看那个白美人进宫后，陛下除了她眼里简直看不到别人，这于后宫、于前朝，可都不是一件好事。”
“妹妹，这些话我也只能和你说，因为你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你自然要为他考虑。”
“听懂姐姐的意思了吗？”
橙之乖巧点头：“听懂了，下次陛下再来臣妾宫里，臣妾会劝他雨露均沾的。”
皇后顿时悻悻。
满腔热情都散了个干净，她有些厌烦地挥了挥手：“算了，本宫也累了，你跪安吧。”
橙之离开之后，还是很想笑，想到自己刚刚不懂装懂让皇后吃瘪的表情，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刚笑了两声，有宫人提醒。
“娘娘，陛下就在前面，小心惊扰圣驾。”
橙之抬眸望去，昨晚还和她在龙床上缠绵悱恻的男人，此刻怀中揽着一个绝世美人，笑得如同少年般意气风发。
她认出了那人是白宛然。如今这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宛然。白宛然能得陛下恩宠自然是花容月貌，只是看着那额间妆，橙之总觉得有些眼熟。她们一起进宫，之前必然也相熟，但是这次的熟悉之感异于往常，很是奇怪。
橙之本打算回避，却见宋玄仁对她招了招手。
“柳氏，过来。”
橙之只好走过去，屈膝行礼。
“见过陛下。”
白宛然正要起身给她见礼，却被宋玄仁拉住，宋玄仁道：“不必如此多礼。”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橙之：“刚刚去皇后宫中问安了？”
这种事情，自然没得撒谎，橙之坦然承认：“是，陛下。”
宋玄仁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没多说什么：“柳氏好兴致。”
橙之不言。
“罢了，朕还要批奏折，今天就陪爱妃到这里吧。”宋玄仁看向白宛然的目光可谓宠溺，还伸手勾了下她的鼻尖，“你也早些回去，不要贪凉。”
白宛然乖巧应是。
宋玄仁大刀阔斧地走了。
橙之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没来由的一阵痛心。
白宛然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打量和好奇：“你喜欢陛下？”
橙之收回目光，声音淡淡：“陛下后宫中的女人，自然都是喜欢陛下的。”
她答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反问：“难道白美人不喜欢陛下？”
白宛然面色一红一白，她知道自己是白凤九。
她也知道这两人是东华和橙之。
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东华即将跨越的一场情劫。
东华会被她所伤，也因为她渡过这次情劫，这是天意。
她根本无力阻止，也无法改变，甚至因为她只是辅助东华渡劫的工具，她还要推波助澜。
她甚至不知道情劫过后，自己和东华还有没有可能。
但无论前路茫茫何处，自己选择的路，她不该动摇，也不该后悔。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