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那一瞬间,曲褀想了许多话来搪塞阮安炀,但话到了嘴边,又全都毫无例外地咽了回去。

    要不说人不能老喝酒,小酌才怡情。

    换成是平时的阮安炀,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的,更何况他们身后还有个汤白。

    现在这种情况,曲褀只能归结为——酒壮怂人胆。

    她问:“你喝了多少啊?”

    “……不知道,但我还清醒,”头晕到眼前的路灯仿佛已经开始打转的阮安炀依旧嘴硬,“我在问你呢,别岔开话题,嗯?”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摸曲褀的头。

    但这次曲褀没由着他,微微侧身躲开了他的手,不乐意地说:“都说摸头会长不高,你别老摸我头。”

    “……”阮安炀的手僵在半空,收了回来,“你之前也没这么想过啊。”

    “那是以前……”

    “所以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曲褀惊讶于阮安炀这么直接就要岔开话题,但想来,他得不到答案是不会跳过这个话题了,只好说:“没什么意思啊,汤汤说需要我去救你们才能逃出来,”她停了停,换了一个语气,“哎,谁知道走到门口就正好听到俞霏小姐姐在和你表白呢,你又说自己有喜欢的人,我就顺着你的话说喽,不然怎么把你们带出来?”

    阮安炀怔怔地看着目视前方的曲褀,噎了一下——她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这是因为俞霏表白所以吃醋啦?

    但阮安炀还是为曲褀否定她刚才的“两情相悦”而感到不悦,他挑挑眉:“哦~这样啊,那真得感谢曲褀同学了,美救英雄附赠狗熊,把我们两个带出来。”

    “???”汤白懵了,“谁是狗熊?”

    曲褀和阮安炀异口同声道:“你咯。”

    “……”汤白,“别介啊。”他就多余问那一嘴。

    不过有了这一小段插曲,气氛好歹是缓和了一点,三人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一直走到老街上,汤白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三瓶江小白出来。

    阮安炀:“喝不死你是吧?”

    “这才哪到哪,”汤白十分诚恳地说,“小弟刚才深刻反思了一下今天干的这些事,发现小弟实在错得离谱,所以在此诚心实意地邀请你们再喝一口,一笑泯恩仇。”

    曲褀装作惊讶的样子:“呀,汤汤,你要遁入空门了吗?要和我们清账了是吗?唉,这么些年的同窗情谊终究是错付了。”

    汤白讪笑着说:“怎么会呢?虽然我今天栽了跟头,但又不是就此清心寡欲了,以后还会有心动的嘛。现在才……凌晨三点,咱们不是彻夜长谈么?”

    阮安炀十分同意汤白的最后一句:“没错,这才刚应付完了不重要的人,接下来咱们三个的场才重要。”

    呵,这算是迟到的认错么?

    曲褀输着密码,缓缓摇着头,打开了曲家老家的门:“唉,既然这样,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咯。”

    都说微醺的时候容易暧昧,她可还没达到目的呢。虽然没想着真要干点什么,但既然碰到这么一个得之不易的机会和阮安炀一起回老家来,那一定是要有所成就的。

    比如……两人之间的感情更进一步?

    比如——趁着酒醉,问问阮安炀的心意?就算问不出来,套套话也是好的。

    曲家和阮家的老房子分别在一二层,一层的曲家还带着一个小院子,江羽喜欢看花,所以这个小院子常年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每个季节都有绽放,让这小花园仿佛常年不败一样。

    自从搬走,曲双鹤也会经常请人来照顾这些花,想着哪天回来的时候,江羽依旧能看见朵朵绽放的花儿,满面扑来都是花朵的清香。

    不过现在,倒是曲褀先享受到这美好的环境了。

    “祺祺,你看,”阮安炀朝东面的墙那边看去,“那棵梧桐还在那儿呢。”

    曲褀顺着他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了那棵梧桐,只是因为天气原因,叶子发黄掉落了不少,显得枝丫上光秃秃的。

    “还是小时候的它比较好看,”曲褀把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他们已经离开老街很久没有回来,“现在都枯了。”

    “确实是,”阮安炀一点没想着反驳,顺着它的话就说,“还是咱们照片上的它最好看,不过也不止它好看。”

    “哦?”曲褀歪了歪头,双手背后去,“是因为小时候的祺祺更漂亮吗?难道祺祺现在长残了吗?”

    “怎么会呢,”阮安炀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微微仰头朝着月光,“当然是因为那照片上的我绝帅啊。”

    曲褀:“……”也就只有阮安炀能这么大言不惭地说出这话来了。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月光洒在阮安炀的脸上,显得鼻梁更加高挺,配合上清晰的下颌线和喉结弧度,再有月光照耀下绝美的光影,曲褀承认,他真的绝帅。

    都说男生的喉结不能摸,到底是为什么?摸了会怎么样?

    心里这么想着,曲褀还就真上了手,用指腹去触碰那凸起的喉结。

    他的皮肤是烫的。

    曲褀心想。

    阮安炀忽地睁开眼睛,头没有动,眼睛却瞥向了曲褀:“要摸到什么时候?”

    声带的振动传递到曲褀指尖,那一瞬间,她的心跳仿佛都和阮安炀同频。她撤回手去:“听说男生的喉结不可以碰,为什么?我碰了也没什么事啊。”

    阮安炀静静地看着她:“可能因为我耐力超乎常人吧。”

    这和耐力又有什么关系?曲褀不懂。

    汤白轻咳一下,想要让自己有些存在感:“那什么,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照片?你们什么时候拍的?”

    “小时候,”阮安炀明显不想在刚才那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有机会给你看哥的帅气,从小看到大。”

    三人不敢在蚊虫多的院子里多停留,直接进到家里,瘫了一样坐在沙发上。

    “今天实在太炸裂了,”曲褀搓了搓脸,自己都觉得好笑,“这是我十七年来最惊险刺激又炸裂的一天,感谢各位让我在十七岁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经历。”

    “谁不是呢,”汤白更加感慨,“原来我的眼光也有出错的时候……敢情人家根本就没看上我,是看上炀哥了。”

    “……”阮安炀都不忍心再打击汤白了,但他必须要说,“汤汤,你这眼光,就没有看对的时候吧?”

    三人哄笑成一团,喝了一会儿之后,阮安炀的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他仄眼一看,竟然是陈星霓打来的电话。

    他顿感晦气,直接熄了屏。

    “不接吗?”曲褀看见了那来电备注,尝试问道。

    “不接,本来就没什么交流,现在更没必要交流了,”阮安炀抓了两把头发,“陈家人都把她们接走了,和我更没关系了。”

    谁知他的屏幕立刻又亮了起来,这次是陈星霓发来的消息。

    曲褀把手机拿过来一看——【陈星霓:我们就在你家门口,你先出来,我和霏霏有几句话说。】

    “嚯,她竟然都不通过汤汤传递消息了?”曲褀觉得真惊奇。

    汤白:“啊?陈星霓?我已经把她删掉了。”

    “……你动作倒是快,”曲褀被汤白这果决的行动力惊到了,又转头看向阮安炀,“那……你去吗?”

    “去什么去,没话说,”阮安炀皱了皱眉,“我迟早杀了唐煊灭口,指定是他透露的我家位置。”

    这么一说,曲褀也有把唐煊杀了灭口的心。

    “得了,这样,”汤白站了起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架势,“既然这事是我引来的,我去说清楚就行,反正炀哥刚才的态度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晰了,我去劝她们死心。你俩放心待着哈,小弟去去就回。”

    曲褀抱拳:“壮士加油。”

    汤白郑重地一点头,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汤汤不会被打了吧?”曲褀看着汤白的背影不放心道,“富家小姐是不是都有保镖啊?”

    阮安炀伸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那这位曲小姐,你保镖呢?”

    “嘶——疼呢!”曲褀捂着头,噘着嘴说,“我的保镖这不就在我旁边坐着呢吗?只不过保镖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要被温柔乡的盘丝洞盘死了呢。”

    “哎你——”阮安炀突然就说不下去了,笑个不停,半天缓不过劲来,“差不多好了……今天是我的错,没能早点回来,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该一把火烧了盘丝洞。”

    “那你今天怎么没烧?”曲褀问。

    “和婧姐有关系呢,”阮安炀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那一小瓶酒,和曲褀的瓶子磕了一下,自顾自喝了一大口,“唐煊帮忙找的导师是陈家公司的,我怕把婧姐的事搞砸了。”

    原来是这样。

    曲褀还以为,有什么深层次的利益纠葛才让阮安炀想走不能走,原来是为了帮姐姐啊。

    她刚才还一直想,自己把他带走会不会惹到“大小姐们”,现在看来,倒是可能坏了曲婧的事。

    那只能对不住姐姐了,曲褀心中暗想,就算现在曲婧能进陈家公司,也可能会被打压报复,还不如干脆进不去呢。

    仿佛看穿了曲褀的想法,阮安炀安慰道:“没事,唐煊会搞定的,不一定非得是陈家,他家公司就可以,只是说陈家可能会更好一点,现在看来还是他家会好点。”

    “哦……”曲褀抿了一口酒,白酒辛辣的清香很快就席卷了她整个口腔,再看一眼阮安炀的酒瓶,他已经只剩个底了,“你一口闷了大半瓶???”

    阮安炀倒在沙发上,面色绯红,眼皮子眼看就要闭上了:“嗯……”

    曲褀看着他,试探性地捏着阮安炀的手腕:“喂,你不是醉了吧?”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阮安炀已经不太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没,你手……好凉。”

    大概是因为酒精让她更加敏感,曲褀一下就松开了阮安炀,还以为他嫌自己手冷,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觉自己也开始头晕了。

    “哎你……”阮安炀却是失望又懊恼地说,“你一点都……不懂男人。”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要飘起来了。

    曲褀一听,直接两只手都一下子抓住了阮安炀的手腕:“切,我以为你就想热一点呢。”

    冰冷的触感让阮安炀的意识飘回来一点,但好像依旧游离于大脑之外:“……不是……”

    “喂,别睡啊,”曲褀见他眼睛直接合上,连忙就说,“我还在呢,你睡了谁陪我?”

    阮安炀闻言努力坐了起来,但眼睛依旧不太能睁开,整个人就盘腿坐在沙发上,还一副要倒的架势。

    曲褀赶紧坐在他身旁扶住他:“别倒别倒别……”

    话还没说完,阮安炀头就缓缓歪了过来,就要往她身上靠。

    曲褀吓了一跳,心跳都加速起来,两只手齐齐上阵,托住了阮安炀的下巴,想要让他正起来。

    可被酒精麻木的阮安炀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头,依旧往一边歪,于是整个右脸都贴在了曲褀的手掌上。

    曲褀看着几乎要睡着的阮安炀,突然觉得,他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这时,她听到阮安炀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唱歌,但依旧是一字一字的,连都连不起来。

    “你在唱什么?”曲褀小心地问着,凑得更近了些,想要听清那歌词。

    阮安炀好像听懂了她的话,微微扭转了头,凑在曲褀耳边,又唱了一遍——

    “Darling don't be afraid(亲爱的不要害怕)。”

    “I have loved you for a thousand years(我爱了你一千年)。”

    “I'll love you for a thousand more(我会永远爱你)。”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