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天阳十八年六月二十。

    “姑姑?你怎么进来的?”云黎墨讶异的看着面前的云歌,云氏满门惨死保下了他和云锦的性命,他被皇帝软禁了起来,云歌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你姑父好歹是皇帝的亲弟弟,这点特权我还是有的,你这些天怎么样?”云歌盯着一双核桃眼看着云黎墨,一夕之间,云家落的如此下场,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她的侄儿,她怨,她恨,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云黎墨苦涩一笑“姑姑。”

    云歌又要哭了,她把云黎墨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好孩子,受苦了。云家儿郎理当如此,不论什么境遇脊梁不能垮,等姑姑救你出去。”

    云黎墨知道云歌要做什么,张口想要阻拦,可他知道她的性子,恐怕也是拦不住,索性不再开口。

    云歌回了趟王府,出来时身后人捧着一截木鞭状,三尺长,二十四截的鞭子,这是“上打昏君,下打奸佞”的御鞭,当年云歌和康安王成亲的时候,先帝以新婚贺礼的名义赐给云家的,那时先帝为保云家,显得不太招摇才赐给了云歌,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可惜的是已经有些晚了。

    云歌径直入了宫,立在神武门前“先帝御赐谁敢阻拦。”

    云歌大摇大摆直接去了议政殿,也不管里面是不是在议政直接闯了进去,立在台阶下扬声“陛下,臣妇今日带来先帝御赐龙鞭,换我侄儿孙儿回家。”

    云歌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被高台喜乐斥责也坚决不跪地。康安王看到自己妻儿站在那里,就知道此时她以决定,谁都拦不住,默默站在她身边,这是无声的支持。

    “老八,你也要造反?”

    皇帝看在康安王的面子上放过了云歌,没想到留下了大麻烦。

    “皇兄,云氏满门惨死,飞云将军是否真的叛了,至今仍无法证实,你囚着她的弟弟和平南候,若是她心中不满真的带兵杀了回来,又当如何?”

    “斥候传回消息如何能假?”

    皇帝还是执意要给云黎兮安上叛国的罪名,他是皇帝,他决定的事谁敢阻拦。

    “父皇,这个斥候根本就是假的。”

    满堂哗然,假的斥候,假的消息,那云氏满门死的不可谓不怨。

    “骁儿,你说他是假的,证据呢?”

    “儿臣多次盘问,他根本不知道临沂战况如何,仅仅只是带回飞云将军叛国的罪名,他称自己只知道飞云将军反了。可他若是真的从临沂回来,如何会不知道战场的情况,飞云将军又是如何反的,幽州青州又是如何沦陷的,带回幽州和青州沦陷的那位斥候可是能清清楚楚的说出战况,此番对比,焉不能看出他是个假的?”

    君骁有理有据的说辞,说服了满堂人,所有人都在质问这么大的消息,皇帝为何这般草率,集议都不曾有就抄云氏,还逼死了满门的人。

    王竹开口“既然此人是假的,那么殿下他又是谁的人呢?”

    “这就要问本王的好二哥了。”君骁看向人群里略显慌张的君途“是吗,二哥?”

    君途慌忙跪地“父皇,儿臣冤枉。”

    君骁心下嘲讽“蠢货,害的云氏满门惨死,我岂能放过你?”

    君青走上前拿出一物“府巡司连夜审问,那斥候交代自己是二哥的人,这是从他身上搜出的二哥的手令,二哥难不成你的手令旁人就这般容易拿到?”

    皇帝看着眼前喜乐捧在手里的手令,心下暗骂“蠢货。”

    “无风不起浪,若是飞云将军没有反,老二为何好端端的会攀扯他。”

    话里话外是要包庇的意思,朝堂众人齐齐跪地,沈评痛心疾首开口“陛下,假的斥候带回的消息如何能真,您如今逼死云氏满门,若是飞云将军心生怨怼,带着飞凰军杀了回来又当如何是好?”

    言端反斥“边境四军,京城四营又不是摆设!”

    王竹厉声责问“边境四军撤了回来,岂不是让开大门让那些个小国掠夺?四大营从未上过战场,如何敌的过身经百战的飞凰军。”

    盛居开口“飞凰军乃朝廷军队。”

    君青嘲讽“飞凰军只认飞云将军,那是她一手建立的,当初上交飞羽符为的是让在座诸位安心,各位又岂不知飞云将军才是活的兵符。”

    众人齐声“求陛下还云家清白,求陛下放云家儿归家。”

    皇帝充耳不闻“朕已经派人解压飞云将军回京,她是否叛变,回来一看便知。”

    沈评苦涩“陛下,临沂倭患未平,此时召回飞云将军岂非任倭寇屠我百姓,辱我妇孺!!”

    “朕意已决。”

    御林军统领急声开口“陛下,神武门外跪满了人,求陛下还云家清白。”

    皇帝脸色一变,朝堂众人紧跟“求陛下还云家清白。”

    皇帝死活不肯松口,就在两方对峙之时,临沂真正的斥候回来了。

    “陛下,捷报!!大捷!!青州,幽州夺回来了,倭寇也已被飞凰军打回东瀛倭地。”

    朝堂众人面色一喜,再次开口“求陛下还云家清白。”

    皇帝头疼“罢了,罢了,此事待飞云将军回来再议。”

    沈评连忙开口“陛下!!”

    喜乐看着皇帝的脸色,紧跟着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众人无奈退了,云歌还稳稳的立在原地“请陛下让臣妇带我儿回家。”

    “罢了,罢了,带回去吧。禁足府内,不准踏出一步。”

    云歌也不谢恩,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众人踏出议政殿就看到漫天飞雪,六月飞雪,这是上天在为云氏喊冤啊。

    云歌看到云黎墨,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将云黎墨一把揽入怀中“我儿受苦了,和姑母回家,我们回家。”

    云黎墨轻轻拍着云歌“姑姑受累了。”

    云歌左手牵着云黎墨,右手牵着云锦,迎着漫天大雪踏上归家路。

    云黎墨看着神武门外迎着大雪跪在长街上,一眼望去数不清的众人扬声“谢谢诸位为我云氏奔走,云氏三郎在此谢过诸位。我云氏几代忠良,绝不会辜负诸位的信任,诸位莫要跪在这里受累了,都回家吧。”

    一位云鹤书院的学子泣声“宸先生教我们的第一课就是忠君爱国,鄙人相信云氏绝不会反。”

    紧跟着就有一位参加武举的学子道“平南候为国捐躯,乃良将我参加武举也是因为他,如今云氏蒙冤我能做的也只有跪在这里喊冤。”

    越来越多人开口“飞云将军几番征战保我家国,她绝不会反。”

    “首辅大人多次到处奔波赈灾是好官,她绝不会反。”

    “云氏多次搭粥铺暖棚救人,云氏都是好人,你们绝不会反。”

    这些人有读书人,有普通百姓,有稚子儿童,有普通将士,都是曾经受过云氏荫蔽之人。云黎墨叹“祖父,父亲,兄长,你们毕生的追求,如今成了我们的保命符啊。”

    是他一直以来想错了,他不该如此偏激,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即便他们没有多少学识,可他们知恩图报,热心热忱。他错了啊。

    云黎墨迎着大雪,深深的鞠了一躬“诸位云某绝不会忘今日之恩,诸位以后有何难处,都可来平南侯府寻我,云某定当全力相助。今日还请回吧。”

    云黎墨苦劝众人终于起身归家,云黎墨叹气遥遥望向临沂的方向,阿姊,你还好吗?

    天阳是八年六月十一

    云清红着眼眶“将军,我们杀回去报仇血恨。”

    云黎兮叹气,她何尝不想,只是他们不许啊,她不能辜负他们以命博来的东西啊。

    “飞凰军听令。”

    众将士齐齐跪地“皇家忌惮你们,无非是兄弟们骁勇善战,可即便皇家忌惮,你们心里也要给我记牢了,我门手的从来都不是谁的江山,而是你们身后的每一座城池以及城池里的百姓。今朝我们陷入绝境,但你们给我记牢了哪怕只剩一人也要给我死守,倭寇只能从你们的尸体上踏过,不投降,不勾生,生死面前,仁义先行。”

    众人齐声“生死面前,仁义先行!!”

    云黎兮立在幽州城前“飞云将军,你们天祁是没有男人了,让你一介女人冲锋陷阵?”

    “大宝寺义士,应对你尚且用不上我天祁的好儿郎,本将军足以,你不是也知飞凰军,知道本将军?由此看来,你还是惧我,我一介女娘都能让你忌惮,换了儿郎来,岂不是都能让你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云黎兮话落,身后的飞凰军便应景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倭寇不过一群鼠辈。

    “飞云将军,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只是不知是用不上,还是有人不肯让你用啊?功高盖主你比本将军更懂,可惜你过于孤傲了,不然加入我们也未尝不可。这样一个美人可惜了。”

    云黎兮笑“你既知道,又何苦浪费口舌,今日一战,孰胜孰败,犹未可知,你虽然好战,可你也知道,打仗只能苦了两地的百姓,何必呢?”

    “天祁霸主中原多年,早该退位让贤了。”

    云黎兮讽刺“你若能善待我天祁百姓,我今日让开让你长驱直入又有何不可?可惜倭人可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岂能任你辱我百姓?”

    “神射听令,放箭。”云黎兮话落数千之间齐齐射出,箭无虚发,城楼上倭寇对射,可惜技不如人,只能被箭射中跌落城楼。

    大宝寺一看此战无望,率领残党退出幽州,海上是他们的地盘,飞凰军从未打过海战,未必能赢。

    可他忘了,此战不止有飞凰军,还有和他们世代作战的东南军,倭寇节节败退,最后退出天祁,回到倭地。

    此战胜了,数万将士欢呼,云黎兮立在欢呼声中,“父亲,阿兄,这是否就是你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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