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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牢真相

    “小心眼,小气鬼!”被韩老拐抓在手心儿的藤蔓小六子在心中疯狂地呐喊着。

    老头儿像插秧一样把他扔到地上后,他就再也不敢有任何小心思了,乖乖地把这个祖宗背起来,飞快地向灵隐山方向跑去。

    不久,晨雾弥漫的灵隐山出现在眼前,山脚下站着一个全身挂满露珠的青衫文士。他像泥雕木塑一样凝视着远方的山峦一动不动,但他却布巾广袖身姿挺拔散发着一股江南士子独有的傲骨风流。

    听到身后有动静,文士转过身来,长眉一抖,身躯顿时弯曲佝偻,薄唇下撇,俊逸的凤目斜挎下来,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成了一个猥琐的绣花枕头!

    这时,韩老拐已经来到他面前,正想要开口赞他:“好一派风流气质!”

    但是小六子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哇!真是个大变活人!好好的一个人模样,怎么一换黄耗子,就成了这副德行了?”

    但那个人却不管不顾,踮着脚儿,一步三摇晃荡过来,大喇喇道:“大兄弟,你可来了,我告诉你啊,我在这儿等你都等了一宿了,那喇嘛进了山就没出来……”

    “哼!”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话,韩老拐周身服饰瞬间变化,成了威风凛凛的阴间巡察使。

    他的声音也变得阴冷:“小小黄皮子竟然敢上了堂堂江南学子之身,谁给你的胆子祸害人?嗯?”

    老鬼恶了对方败兴,不觉间散发出官威,鬼仙威压哪是随便谁都能承受得了的?

    只见那个人浑身一抖,一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影子从他头顶飞出,飘忽忽落到地上,钻入泥土。

    紧接着,地面泥土翻滚,出了个小洞口,里面探头出来一只金黄色尺长的黄鼠狼,这不正是之前邀请小狗子去见老虎大王化身中年师爷的黄鼠狼吗?当然这些韩老头儿是不知道的!

    我们暂且不提这个,单说韩老拐面前的文士。自从那个影子出来后,他整个人就立刻挺拔起来,嘴角也正常了,眼角也不耷拉了,一双凤目清澈明亮起来。

    他一看到面前的两个人,就愣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瞥周围的环境,拱手为礼道:“见过二位官人!”

    他起身自嘲一笑接着说道:“在下袁洪,一心想着早点儿回家,为贪夜路竟然迷了路,二位可否告诉我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到达杭州城呢?”

    这个人说完之后,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是大概想到此时有求于两个陌生人,便瞬间面色坦然起来。他挺直身子注视着二人等待回答。

    韩老拐却认出了他,温和地问道:“你是不是袁家的二公子?不是去广西做府衙幕宾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袁洪听了对方认识自己,面露微笑,拱手回答:“正是在下,大官人竟然认识我?请问您是?”

    “哈哈哈!我是韩——公,和你父亲袁旦釜是旧友,他那手蝇头草书可是相当的不错!哎,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袁洪,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就到庆春门了!”

    韩老拐深知自己的形象不佳,便打个哈哈带过,又悄悄朝地上的黄鼠狼摆摆手,那家伙也很机灵,三拱两拱就从土里拱出一个大包裹,随后就钻进地洞里不见了。

    那袁洪听了指点,又看到自己的包裹就在一边,松了一口气,躬身长揖到底:“小侄感谢韩叔父!”

    他起身继续说:“小侄出门在外八年有余,此刻恰好有公事路过家乡,借机探望家人!没想到半夜迷路,却居然因祸得福,遇到了先父的故交,真是幸运!叔父可否告知小侄家居何处?待见过家人后定当登门拜谢!”

    此人究竟是常年在外混迹,对人情世故很了解,见韩老头儿一身非凡的装扮,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便想和他交好。而后者当然不会让他如意,摆摆手说:“不必了!我这种四处游走的人,哪里有固定的住处!你快快回家去吧!两年前你家生了个‘大树’,快回去看看吧!是个不错的孩子,日后还需你这个叔叔帮忙照顾一下!”

    那袁洪听了非常惊喜,连连作揖拜辞,目送韩老拐带着小六子往深山里远去,一脸喜不自禁:“两年前大哥家刚出生的小子,袁家长房嫡孙,难道真是我家的麒麟儿?太好了!太好了!回去再努力一把也生个小子出来,就叫做袁树,沾沾他大哥的光儿,说不定将来长大了也是一方大员!嘿嘿嘿!袁家将再次发达!”

    小六子回头看了一眼,见袁洪背着包裹转身,向杭州城方向飞奔。他回过头来问韩老拐:“老祖宗,他真的是从大树巷搬来的袁家的老二吗?您说的那个袁旦釜不就是个喜欢道术但屡次落榜的穷酸书生吗?他们父子三人都是靠给人作幕府为生,他早年间腰上生了个脓疮,疼了三年才去世。那就是个家境贫寒的人家,真能出人头地吗?”

    韩老拐不理他这一茬,抬脚上山,挥手点点后面落在后面的黄鼠狼说:“你的妖精兄弟太慢了,让它化形追上来!”

    小六子伸手用藤蔓把黄鼠狼缠住拉过来放在肩上,苦着脸说:“它受到了重罚,无法化形,否则恐怕也不会上了袁洪的身!”

    黄鼠狼弱弱地说:“我没伤害他,只是借借他的脚力!”

    韩老头儿瞥了它一眼,没有说话。

    然后,他对小六子说:“哦?看来泰山娘娘真的生气了!否则不会这么惩罚它!你不是昨天才找到他的吗?回去羡慕别人立了大功,能得到娘娘的赏赐吗?咋转眼就变成重罚了?”

    黄鼠狼小爪子捂脸,扭着身子在小六子肩上委委屈屈“嘤嘤”了两声,便不再吱声儿。

    小六子也无视它,继续说道:“嗨!选错了时机,找错了人!让娘娘暴怒,这罪过就大了!总算还有点儿功劳,这不妖力没全收,还能出来作祟么!说起这事儿也巧了!您今天早上不是让我顺手找找,看看小狗子他爹为啥给关死牢了吗?

    我记得那天,指挥衙差把人关进去的是个姓范的师爷,当时没在意,就只顾着盯死牢地面儿了!您一说,我就想着先找到那位范师爷问清楚,再给您回个话儿!没想到今儿上半晌我刚盯上个红衣喇嘛,就遇上了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哪里有啥范师爷,明明就是这只黄鼠狼化形,嘿嘿!大家居然是同道之妖!”

    韩老拐被他的话逗乐了:“我呸!还同道之妖!你个不学无术的小妖精!你是说就是这个小东西害了朱奇?他们之间有仇怨?”

    话刚说完,韩老拐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黄鼠狼。黄鼠狼一看顿时吓得拼命摇头。然后它把脑袋埋进小六子的肩胛骨,挺尸装死。

    小六子哪肯放过它,揪着它头顶毛,把它脑袋立起来:“快点交代!”

    黄鼠狼一抖金毛,惹来小六子一脸厌恶,他撒了手。小东西情知无法躲过,赶紧坦白:“没有仇没有怨,以前也不认识他,就是上头吩咐下来想弄个人进去看看能不能放出黑棺材!正好新换了县令我就顶替混进县衙支开那些熟悉人犯的捕快们想着随便弄一个。可那天就审了他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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