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抛跳依旧是程愫弋和江愉需要多加关照的难度动作,其中尤以编入节目的抛3Lo和抛3F为重。他们已经做得驾轻就熟。

    训练总是要从陆地开始。虽没有滑行的助力,但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多少吃力感。尤其是作为给予始动力的江愉,抛得很轻松,像是不需要蓄力。

    就这样落地,浮腿提前打开,双臂展开在两侧。为了缓解冲击,身体起伏着传来些许震颤感。他们完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抛3F。

    训练依旧以组为单位。把处在抛跳尖端水平的常林当作参照,做起来也能更有目标性。某种程度上,他们两对选手是互补的。

    再者,程愫弋和江愉如今的抛跳水平并不差。从陆地转移到冰面上,有了助滑,高远度更加可观。

    常静:“看来你们莫斯科周期是没有挑战高级抛跳的打算了。”

    “嗯。”程愫弋回答。短期内是不会涉及了,不仅因为抛跳本就不是他们擅长的难度动作,而且顾及她的伤病和刚过去的发育关。吴萍觉得,既然已经有不错的难度配置,应该修生养息,作长远打算。江愉也是这么想的。尽管摔倒是练习新难度的常态,应该说是花样滑冰的常态,但他似乎并不希望将太多负担放在她身上。

    常静倒不意外。“也对,这才是你跟小江搭档的第三个赛季。”

    她记得很清楚,当事人看起来却有些糊涂了,似乎要问一句“才三个赛季吗”。毕竟不是哪对搭档都能像他们这样快速磨合,再冲到同周期的前列的。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明显的短板。

    训练量远远算不上小,但程愫弋和江愉都很有余裕。

    “真是年轻人啊。”

    林臻洋在她旁边坐下。“你要是腿脚好,伤病养得差不了,你跑得比他们快。信不信?”

    “信。我信还不行吗?”常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舞蹈课同样也是训练期间必不可少的特训课程。大课上,负责芭蕾的伊芙琳女士较平时更加严格,休息时间学员窃窃私语间更是苦不堪言。

    “她上小班课的时候也这样吗?”于佳璇腰酸背痛,敲敲手臂又敲敲腿。“不应该啊。伊芙琳老师虽然看上去脾气不好,还喜欢休息时搞突然袭击,但她一直很顾及我们这些基础比较薄弱的同学啊?”

    闵秋桦摊开手。“可能是因为奥运会吧,这事还挺容易让人焦虑的。”她也趁这段时间放松肌肉,“多学多练也没坏处。”更何况她一月份还有比赛,四大洲锦标赛,这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机会。

    于佳璇托起脸,看向面前一直默默听着的程愫弋。少女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以为她要问自己伊芙琳女士上专项训练课时如何。不料刚准备开口,于佳璇就伸手捏她的脸了。闵秋桦见状捏了另一半。

    原来是因为这个。程愫弋也安定下来,默默配合她们,直到伊芙琳女士叫她的名字。

    “你上来,把刚刚那一段跳一遍。”

    于是,装作没事人般立马收起手的于佳璇对旁边的闵秋桦比了个“五”的手势。她们又有五分钟可以休息了。

    果不其然。

    -

    若要问起小班课如何,程愫弋其实也说不出和大课有什么区别,因为对她而言都只会有一个结果:好好练。

    例行的拉伸压腿后,首先得跟随在伊芙琳女士身后进行同步的学习。他们一同面对着镜子,从塑造整体的仪态开始。动态地呈现动作套组时需要宛若呼吸一般自然,同时兼具优雅与舒展感。

    最后是独立的表达。“自然,不要僵硬——”伊芙琳女士拍了两下手掌,高高盘起的头发将五官紧绷,于是便显得更加严肃,令人觉得难以接近。她的要求往往用来提醒程愫弋以外的学习者。

    “想象你们站在风中,迎风招展。……要像风一样没有棱角,只有流畅的弧线。”

    芭蕾本就是是花滑的基础,跟何况程愫弋和江愉自由滑中明显有无数个脱胎自芭蕾的瞬间,便更加需要深入的学习。结束芭蕾课,程愫弋和江愉学习中国古典舞,常静和林臻洋则前往更具针对性的现代舞课堂。后者也是程江二人需要涉及的课程,不过相比常林而言少很多。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孙瑛用抑扬顿挫、充满韵律感的节拍声指导两人。他们需要更加自如地支配身体,不再局限于将动作正确地呈现、定格出来,而是自成一体。尤其是在急与慢相互过渡的瞬间,像是书法运笔般,格外需要一种顺理成章的呼吸感。孙瑛为他们选择的片段无疑与短节目《末代皇帝》风格相契,编排中的动作也都涉及在内。如何用肢体将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这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只是暂时换种语言而已。

    双手环抱在胸前,孙瑛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跳得不错,今天就上到这里。”她弯下腰拿起凳上的水瓶,一边浅抿一边注意着两人的动向。看来今日的教学没有留下太多疑问。庆幸的同时,孙瑛又觉得有些遗憾。她很喜欢被程愫弋追着问。如果少女个头再高一点,真像她告诉自己那样“原本能长到一米七”,她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得意门生。

    江愉也不错。不过,孙瑛觉得他如果不是花样滑冰运动员,也没有机会从事舞蹈,成为自己的学生。

    “之后帮你们再细扣一扣细节,形成上冰时的肌肉记忆。编排哪里用到,你们就在哪里使出来,给裁判看看你们的招数。”她在半空中比划着。少女在门口很有礼貌地对她道谢,青年随后。

    “不用谢。你们吴教练给钱的。”孙瑛开玩笑道。这也是事实,不过她赚这个钱既不寒碜,也很开心。“那咱们下次见?”

    “下次见。”

    青年后一步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舞蹈课后进行陆上训练。节目中具有独创性的难度动作,比如眼花缭乱的小托举、舞蹈元素的使用,还有一些颇具记忆点的pose,往往能够起到加深印象、丰富内容的作用。其中尤其是创新性的小托举,难度不容小觑,需要从最基本的陆上训练开始,学成后亦需要不断巩固。

    “小心点。稳住。”

    吴萍低声提醒,两只手提了又落,落了又提。程愫弋已然借力而上,就这样落座于江愉的膝盖。唯二的两处接触令这个小托举很有张力,至少程愫弋没有受到太多桎梏。同样,看起来也很惊险,没有太多安全保障。

    梁仲冰:“及时调整。”

    现在是拆解后的版本,可以慢慢调整。实际放在节目里,在冰上呈现出来的时候,除了合乐卡点的几秒种——作为必要的轻微停顿——程愫弋翻身而上,以一连串动作推向随后的振翼飞翔并没有太多停顿。

    就如同雀鸟延长的尾羽,错落有致。“下一个。”吴萍宣布。

    于是,江愉慢慢松开手,直到程愫弋双脚依次在地面上落实。下法像是一个小型的荡秋千。随着程愫弋将身体向前荡去,她卸力坠落在江愉的臂弯中,再随着他揽在髋间的手臂转体半周,单脚落地。他们足以负担起这样的难度。

    而下一个难度动作,就是短节目中那个极具标志性的踹燕了。踢出的同时立马下腰,手臂轮转。而这时,青年便需要抓住倒立的她进行旋转了。

    训练便这样逐日,也逐步推进。而少女与青年在紧锣密鼓准备的同时,除了巩固,也有突破性的收获。他们正在一点点触碰更高的地方。

    -

    晚餐结束,常静要了苹果作为饭后水果。当然不能厚此薄彼,最后他们每人都有一个。

    “今天是平安夜,我觉得得有点仪式感。”她一边将苹果放入林臻洋面前的盘中,一边嘱托一句“我要兔子苹果”。于是,她的搭档照做,将苹果削成似曾相识的形状。

    常静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们晚上训练得比较迟,食谱也由专门的营养师搭配,便在场馆内一角颇为安静方便的休息室度过。“有节过,感觉这一天也不太一样了。”日复一日训练不至于枯燥,但特殊的日子可以令规律性的生活染上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嗯。不太一样。”

    应答间,程愫弋默默注意林臻洋的手法,并且心中觉得有趣。她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实践一番。

    然后,肩膀传来触碰感。身旁的青年慢条斯理将圆盘推到她跟前,然后伸出手。

    程愫弋低头看。赫然是一群聚集在一起,仿佛在窃窃私语的苹果色兔子。她又看向手中一口未动,但已经被她握了许久的苹果。

    程愫弋将它放在了江愉的掌心。两人分外默契地达成了一场无需言说的交易。

    江愉接过,眼眸含着笑意,看着程愫弋慢慢摆弄盘中的兔子——直到将它们排成面对面的两排,好像有强迫症一样地布置棋盘上的动物园。

    “谢谢你。”

    “不用谢。”

    然后,她才认真地咀嚼起来。

    “小江动作真快啊。”常静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晃来晃去。复而,她像是刚想起来一般,刻意地一拍脑袋。“对哦!我记得吴教练提过一嘴。说起来,江愉的生日不就在明天吗?”

    程愫弋点头。她记得很清楚。“对。是圣诞节。”

    她首先回复,常静一时间更高兴了,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这日子好啊,不是双喜临门吗?不得好好操办一下?”

    林臻洋一边自觉对付被常静遗忘在盘中的兔子,一边说相声似地开口,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般。“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小江好像马上正好满二十了。应该说三喜临门。”

    “对!这是多大的喜事啊!”如果可以,常静希望借一双指挥棒用以更好地慷慨陈词。“我们可以拉个横幅,上面来一行字:祝本世纪最伟大的双人滑男伴之一,花样滑冰双人滑选手江愉二十岁生日快乐。”

    “然后呢,我们可以定制一个圣诞节豪华生日大礼包……”常静爱凑热闹,也爱制造热闹,因此很兴奋。

    江愉有些无奈。“……饶了我吧。”不过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他身旁的少女似乎也在思考相关话题,严谨的模样一看就很有见地。

    “蛋糕可能不太行。”程愫弋合理评价补充常静的方案,“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一下。”

    林臻洋点头。他已经趁着间隙把常静没吃完的苹果全都清理干净。“水果吧,可以整个水果拼盘,就咱们平时吃的那几种。健康营养,很运动员。”

    “我的胃也能稍微有点参与感。”常静举手赞同。

    与此同时,程愫弋慢慢吃着倒数第二瓣兔子苹果。听着听着,她侧过脸,看向江愉。江愉对她的注视向来敏锐,反应得敏锐与否则取决于他自己的判断。此时他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常林二人。

    “能够放松开心一下就好。”江愉道,“不过该那谁来准备呢?”他委婉道,丝毫不介意作为寿星的自己已经没有丝毫惊喜,而是自然而然地参与进一场绝不止他一个人获得欢欣的庆祝活动。

    最为兴奋的常静立马安静下来。“确实。”

    林臻洋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因此方才不遗余力地出谋划策,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拉住情绪容易高涨的搭档。“这的确是个问题。”

    情绪有些低落,常静下意识将手中的叉子叉向盘面,因此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真不凑巧。……等等,我苹果呢?”

    “你不是不吃了吗?”

    “我现在又要吃了!你嘴可真快啊——”

    林臻洋任她打闹。“等等,肯定还有人愿意凑这个热闹——啊不是,为小江的生日尽一份自己的力——”

    吴萍停下。“对哦!提都提了,总不能让小江失望。”

    “……我们是不是不该让你知道?”而程愫弋反应过来问题所在,于是声音骤然下沉,几乎有些微弱地询问江愉。

    江愉宽慰她。“有什么关系呢?”

    程愫弋是真的在想如何给他一个惊喜。然而她似乎忘记了一点:她独自行动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毕竟放在一对刚组队三个赛季的搭档身上,他们还在培养默契的阶段呢。

    “……哦。好吧。”少女发出似有些闷闷不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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