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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真似假

    深夜,俩人都没有睡,两个分开的床,中间隔着生死。

    余文卓下床到他的身边,掀开被褥躺进去,刘均言很是欢迎,主动亲吻他的下巴,表达他仅剩的爱意,胡子冒出头,有些扎嘴,余文卓低头吻上他的嘴唇,唇瓣交织发出“啧啧”的声音,刘均言得了喘息机会,抓住机会问他:“对不起。”

    余文卓为他把头发撩到后面,鼻尖抵着鼻尖问他:“怎么了?”

    “要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对不起。”

    三个月,一个月,一周,一天,一个小时,还是下一秒,都有可能,他没有时间,他用未知陪伴着身前人,刘均言深觉自己伤害了他。

    “你在用往后余生爱我,说什么对不起。”

    “你爱我吗?”

    “纠缠你这么久,你还在质疑吗?”

    没有,他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爱不爱的不重要,他应该不怕被辜负的,刘均言再次吻上:“我爱你。”

    这是刘均言第一次向余文卓表白。

    鸡鸣犬吠,天还没亮,大姐来敲门,他们的门没锁,她也不敢进去,两个男人如果是这关系,进去多少有点冒昧。

    敲了得有五六分钟,余文卓去开门,大姐眼神越过他看到的是,衣着整齐,眉头紧锁的自己亲弟弟和另一张没怎么睡过的褥子,转眼看余文卓,一样的衣着整齐,就是头发比较放荡不羁,他报以微笑,问:“姐?怎么了?”

    “帮我叫下小言,该把老头安葬了。”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弟弟,转身叹气。

    刘均言披麻戴孝,从早上忙到晚上,今天的所有流程都是大姐夫忙活的,余文卓没个身份,不敢吃席,他在自己车上待了一天。

    刘均言出现在他的车前,余文卓什么也没说下车就给了他拥抱,他没哭。

    刘均言如释重负一般瘫倒在副驾驶,伸手朝余文卓要了根烟,烟被引燃,烟圈飘到窗外,余文卓看他通红的眼眶,没忍住吻上去,眼尾想要流出的眼泪被他吻去。

    村里边都是老头老太太,看得刘均言不禁想象了一下,余文卓老后会是什么样,他与余文卓对视,怎么也想不到这张温和完美的脸上出现一道道褶子的样子。

    余文卓问他:“怎么这么看我?”

    “想知道你老了的样子。”

    余文卓咧嘴笑笑,拿出手机,这个男人竟然有美颜相机,点开些许甜美的软件,看都不看把该同意的都同意了,他在一个个特效里扒拉,终于给扒拉出来了。

    摄像头对着两张脸,他们在相机里被快进到八十岁,两个小老头,都白了,胡子,头发,满脸褶子眼皮耷拉了,老了以后,风华不减。

    高科技就是好啊。

    余文卓按下快门,他们的余生在那张照片里永远存在,刘均言接过他的手机,仔细看着,突然鼻子一酸,滴下眼泪,眼泪砸想屏幕上,刚才那张照片被划走,取而代之的是那两个少年,其中一个他能看出是余文卓,另一个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余文卓抢过手机,含糊说着:“那是我和我弟,你别多想。”

    一开始刘均言还没多想,但余文卓的反应在他看来,那张照片不简单。

    他不计较,他说过真心实意,虚情假意都无所谓。

    可说了就真不在意吗?

    有孩子在拍车门,余文卓去看,是个那仨孩子,摇下车窗,小男孩伸进一只手,他手里有一根棒棒糖,看样子要送给他,余文卓接过:“给我的?谢谢啦。”

    “玩,跟我们玩。”

    刘均言很好奇昨天他是怎么和这几个小孩儿玩的,那么短时间就收买了他们,让他们离不开自己。

    余文卓推开车门,下车抱起小男孩,对刘均言说:“一起来吧。”

    刘均言下车两个小女孩左右各牵一只手,无目的的跟着他们走,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去哪。

    走没多久,到了一石子堆成的小山上,山脚下还有不明产物,草,叶子,瓶瓶罐罐,还有……不知名液体。

    刘均言的手被松开,小男孩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这是要干嘛?过家家吗?

    女孩指着他俩说:“舅舅当爸爸,叔叔当妈妈,我当奶奶,妹妹当女儿,哥哥当儿子,现在奶奶要去买菜,爸爸妈妈在家做饭,开始吧。”

    余文卓,刘均言对视一眼,都不太愿意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但无奈对方是孩子,只能迁就他们。

    “孩他爸,做饭吧。”余文卓很快入戏,伸手戳戳他,蹲下身去看那瓶瓶罐罐。

    “孩他爸奶孩子,孩他妈做饭。”刘均言看那不明液体,很不想下手啊。

    小女孩听着他们的对话很不满意,小手拍拍他们:“不对,不对,应该妈妈做饭。”

    “好。”余文卓端起一杯不明液体晃晃,又抓几颗石子撂进去,递给“孩他爸”。

    刘均言接过,假模假样喝一口,女孩又不乐意了,感觉到大人的敷衍,瞬间不想玩,刘均言觉出她的不高兴,但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求助余文卓,余文卓收到他的眼神:“你不真喝,人家生气了。”

    刘均言看着那液体,咬牙说:“还是你懂哈~要不你们能玩到一块儿呢。”

    “喝呀。”余文卓拿过杯子,按着他的后脖颈,强行给他灌进嘴里,杯沿刚碰到下巴,刘均言胳膊一扫。

    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孩子笑作一团,余文卓脸黑下,刘均言看着他身上的那件白色外套因为自己变得越发有了艺术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均言现在道歉已经晚了。

    “你!算了……”余文卓走了,走去车旁,后车座有件干净黑色风衣,他快速换下。

    刘均言走到他的身边,左右环顾,孩子没跟来,他捏着余文卓下巴,亲了一小下:“别生我气。”

    余文卓报复性地捏了他的屁股,被远处的小男孩看去感到奇怪。

    大姐赶来寻他们,小男孩第一个跑到妈妈身边,他拽着妈妈衣服,让妈妈低头,她低下头,小男孩很小声的说:“我看到舅舅跟叔叔亲嘴儿了,叔叔摸舅舅屁股,就刚才。”

    “别乱说,他俩闹着玩呢。”

    大姐不想给自己孩子灌输同性恋知识。

    余文卓和刘均言正亲昵着,看到大姐来了,开始变得规矩,不再动手动脚,刘均言和他姐并肩走着,余文卓牵着两个女孩儿。

    一天一夜,大姐明显老了许多,同一时间让她失去两个亲人,她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明天刘均言就要走了,她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可如今她竟一个字都吐不出。

    妈妈走得早,她身为大姐担得太多,肩膀太沉。

    客厅里大姐夫也在,气氛沉重得让人不敢喘息,余文卓身边有小孩儿,小孩不知道大人为什么都不说话,女孩问余文卓:“爸爸妈妈怎么了?”

    “没事,他们只是累了。”

    “哦,叔叔呢?叔叔怎么也不说话?”

    “叔叔只想跟舅舅说话。”

    “舅舅怎么不理叔叔。”

    “舅舅也累了。”

    大人复杂,小孩儿不懂,所以不问了。

    坐了很久,谁都不吭声,最终还是小孩熬不住了哭闹着要睡觉,才结束这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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