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回城的路上,姜钰茗睡得很香,就连经过服务区她也只是睡眼惺忪睁了个眼,又睡了过去。

    一路上她做了许多梦,梦里不断出现沈慕青的脸。

    “姜钰茗,说要一直陪我的人,不是你吗。”

    “现在说走就走的也是你。”

    “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恋爱练习?一场生意?或者,需要我给你开个实习证明吗?”

    “姜钰茗,明明是你先勾的我。你凭什么一走了之,你凭什么和其他人结婚?!”

    “别走。起码,别和别人结婚,可以吗。”

    “算我求你。”

    “如果你可以和别人结婚,为什么我不可以。”

    ……

    猛地惊醒,姜钰茗身处一片黑暗之中,面前是入夜后宁静的街道。她动了动僵硬的脖颈,浑身酸麻,左右扭头看了眼,意识到窗外的街景是自己家楼下。

    路灯昏暗幽白,照不清路灯下的行人。

    两侧的车窗半开着,清爽的微风阵阵袭入,扫去车内闷热。

    车子静悄悄的,熄了火。驾驶座上没人。

    姜钰茗花了几秒适应光线,而后拧开车门,下了车。

    刚关上车门,站上马路牙子,便见到星启牵着两条狗从街边的便利店走过来。

    “醒了?”星启递过来一瓶饮料,“睡得挺香啊。”

    姜钰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睡得太沉了。”

    “昨晚没休息好?”星启说话时,眼睛总喜欢盯着她,半是探究半是逗,“有心事?”

    姜钰茗避开眼神,“你刚遛狗去了?”

    “是呀,到两位祖宗的运动时间了不是。”

    姜钰茗这才急急忙忙低头看表。居然已经9点了。

    照最开始设的导航,他们应该6点左右能进城,7点左右正好能吃个饭去电影院,所以她在车上买了7点半的电影票来着……

    “啊,电影!”她低声惊呼。

    星启满脸遗憾,摇摇头,“没想到啊,姜老师拒绝我的方式这么简单粗暴……”

    姜钰茗百口莫辩,掏出手机调出购买记录,举到他眼前,“哪有,我票都买好了!”

    星启笑得眼睛弯弯,“所以姜老师这么着急的证明,是想说其实你并没有拒绝我?”

    “我……”姜钰茗一时语塞。

    手机还没放下,便震动起来,屏幕上“沈慕青”三个字大得刺眼。星启眯了眯眼,声音调侃,“哟,债主来电了。”

    姜钰茗将屏幕翻转过来,看了眼。夹在两人的沉默之间,“滋滋——”的震动声显得格外刺耳。

    几秒后,姜钰茗按熄了屏,抬头道:“这次电影错过了,只能……下次一定?”

    星启笑得无奈,“那饭总得吃?”他牵了牵两条遛狗绳,“这两位倒是吃饱了,我有点饿了。”

    姜钰茗这才意识到肚子咕咕叫,忙道:“这样,我先把它俩送我家休息,然后我们在这附近吃个便餐?”

    星启将遛狗绳递给她,将车尾箱打开,取出她的行李箱,“东西这么多,我送你上去?”

    末了又补充道:“方便吗?”

    姜钰茗点点头,“嗯,那麻烦你。”

    星启送她至家门口便停下,待姜钰茗进门安顿好出来,再同她一起下楼。

    电梯里,他插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个男人说要送你上楼,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姜钰茗不解,“因为是你啊,又不是别人。”

    “你知道一般来说,男人说要送女人上楼,女人又答应了,就暗示着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吗?”

    姜钰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显然在此之前,她是一丁点也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星启:“钰茗,你就不怕我有点别的心思?”

    她支吾着答:“所以,你有吗?”

    星启沉默了会,“姜老师可真是……懂怎么气人的。”

    姜钰茗干笑,“是、是吗……”

    电梯到达一楼。

    “伤人的不是我有没有心思,”星启仿若自言自语般,率先抬脚走出电梯,“而是钰茗你完全没有啊。”

    -

    姜钰茗和星启都有些饿了,便就近在附近的苏州面馆点了份清淡的面。

    吃完,二人散步,经过公寓楼下的便利店,星启忽然顿住脚步,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喝一杯?”

    姜钰茗一时没反应过来:“喝什么?”

    星启走进便利店,姜钰茗便随着他进去。只见他走到酒的柜台,挑了一瓶巴掌大小的Disaronno、一小瓶Bacardi朗姆、又拿了瓶Absolute,继而走到饮料区,拿了瓶阿华田可可、维他柠檬茶和一听可乐,走回前台结账。

    他晃了晃手里的一堆液体,“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姜钰茗心下了然,朝收银台比了个2,“再加两杯冰。”又挑了些鱿鱼干和薯片,做下酒零食。

    她今天有些胸闷,睡了一路,脑子混混沌沌的,正适合喝些清爽的鸡尾酒。

    两人抱着一堆东西出来,星启把东西放到室外桌上,顺势在椅子坐下。

    姜钰茗抬眉疑惑,“不上楼?”

    星启气笑了,舌尖顶了顶唇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过了会才说,“钰茗,你别太过分,这么轻易带我回家喝酒,会让我觉得我真的一丝希望都没有。”

    她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她只是觉得室外蚊子多。

    两人坐下,姜钰茗便看他调酒,姿势优美,手法娴熟。Bacardi和可乐混合,在冰块的冲击下滋滋作响,如同古巴般自由热烈。又把Absolute和维他柠檬茶混在一起,颜色清透亮丽。

    “选一杯?”

    姜钰茗挑了伏特加,而后和星启碰了碰杯,“你常喝?”

    星启嘬了口自己的自由古巴,“啧,还是有点甜。”

    “我在国外的时候没什么钱,也不爱去派对蹭酒,时不时会去711给自己调一个。”

    “是吗?”姜钰茗有些惊讶,“我记得我打工的那家餐厅,人均500,可不便宜。”

    提及此,星启眯了眯眼,眼神越过姜钰茗,落在虚空的夜里,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夜又深了些,路上的车更少了。微风一阵吹来,将他发丝吹进眼里,遮住了些许他眼底的星光。

    他喝了口酒,大概是觉得酒味不够浓,把剩下的朗姆全部倒了进去,灌下一大口,而后咔哧咔哧嚼着冰。

    “其实,那天我过去,是为了等一个人。”

    “哦?”姜钰茗闻到八卦的味,耳朵不由得竖起,“等谁?等到了吗?”

    “等一个……我当时触碰不到的人。等是等到了。”

    “但是呢?”姜钰茗等着那个转折。

    这一次的沉默更加长久。

    星启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冰块,嗤笑了声,“那次我发现,原来我碰不到的人,不过是别人唾手可得轻易收集的战利品。”

    “你所仰望的星星,原来也不过是尘土遍布,遍体鳞伤,自顾不暇的一颗残破的星球。并不像外表看到的那么耀眼而又璀璨。”

    “所有一切,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幻想。”

    姜钰茗没料到是这样的故事,愣了愣,“她……是个怎样的女孩?”

    “她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钢琴家。”星启这次像是彻底陷入了回忆之中,一贯清浅而明亮的眸子暗了下去,“明明是可以靠双手,成为令人敬佩的演奏家。”

    “但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此刻的他,仿佛永远向着太阳的向日葵,露出了朝阴的那面,落寞而寂寥。

    “当时我看她拉着那个老男人的手,笑得那么谄媚,我才发现,原来我所谓一腔孤勇的热爱,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世界上所有闪闪发光的人,都有背阳的一面。可正是因为他们耀眼的光芒,迷了你的眼,让你看不清那些暗处。”

    “最后,你所有的喜欢和热爱,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一个大学的永久教职。”

    星启眼神迷离,也没管姜钰茗有没有在听,自顾自的说着,一杯酒很快被他喝完,他手下又忙起来,把Disaronno和阿华田兑在一起,和姜钰茗桌上的杯子碰了碰。

    姜钰茗需要消化一下这个故事,给自己灌了一大口。伏特加有些冲,柠檬茶中和得刚好。

    “然后,你知道吗,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了你,”星启抬头,眸子直直看入姜钰茗的眼底,暗夜中又多了份闪动的光泽,“一个中国小姑娘,为了一块破牛排受了委屈,明明眼里含着泪,却愣是不肯道歉,硬邦邦地把围裙一丢,就走了。”

    “有的人站在万众瞩目的巅峰,尽享天生的优势资源,世界唾手可得,却唯独可以不要自己。而有的人受了生活的欺负,却就是不肯低头,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不能把自己丢了。”

    星启定定地望着她,“那时候,我突然从一个梦里醒过来了。”

    姜钰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张了张口,又闭上。她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尤其是喝了酒的男人。

    “你不用安慰我,这些都过去了。”星启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凑近了些,道:“我是想说……”

    “是的,沈慕青是很好。但是皇冠的重量,你确定你能和他一起承担吗?”

    “你又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钰茗,‘喜欢’不会是所有问题的答案。”

    这个话题掉头掉得过于急速,姜钰茗的大脑一下没跟上趟。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才反应过来,“说什么呢,谁喜欢他?”

    星启“嗤”了声,“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算长,但你知道吗,钰茗,我只见过你两种眼神。”

    “你看我或者看Coco时,并没有区别。”

    “而另一种,我只在一种情况下见过,就是每当你看向沈慕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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