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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长公主顾不得太子,走上前一步抓住周寄容的衣袖:“你说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阿月的脑中空白一瞬,她下意识失声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我才是周寄容!”

    “娘,你不要听她的!”阿月拉住了长公主的衣袖,“她自知死罪难逃,如今才胡乱攀扯,万不可上她的当!”

    长公主没有理会阿月,她死死地盯着周寄容:“你如何证明你是容儿,她不是?”

    这几日长公主也隐隐觉得奇怪,“周寄容”与之前一般温和柔顺,可怪也怪在此处。

    如今的“周寄容”未免太乖了。

    她不会拒绝与沈荀之的赐婚,不会反抗不让她重回朝廷的“照拂”,也没有计较失踪前发生的种种事由。

    这样乖巧的女儿令长公主十分欣慰,可有时却也不禁冒出疑惑。

    这样的她,真的是周寄容吗?

    方才水闻韶的话使得她心中疑问的种子变为参天古木,那一抹疑惑被放大,她迫切地想要知晓一切真相。

    周寄容冷眼看着长公主与阿月,成了在场所有人中最镇定者。

    *

    太子溺水而亡。

    太医的宣告使整个宫城彻夜难眠,尤其是东宫的一群醉客,此时人人自危,恨不得当晚未曾出现在东宫,至于那些劝过酒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此事最终被定为意外,据太子侧妃陈氏所说,太子当日拉着她去椿年园,后又甩开她独往水边,她追去时太子已然落水。

    陈氏与太子伉俪情深,四周无人陈氏只得跳水相救,可大雨滂沱之下非但没有将太子救出,还险些命丧于此。

    多亏本想祭拜友人而私逃的周寄容路过,这才将陈氏与太子尸首拉出。

    东宫众人口供、陈采蓉口供、与她脚上的伤皆可证实这番言论无误,周寄容本身极大的怀疑也因陈采蓉洗刷。

    在世人眼中的她与太子鸿案相庄,她又怎会替杀太子的凶手遮掩?

    如此一来,皇帝悲痛之余只得匆匆结案。

    经此事后,婉妃对陈采蓉的怀疑也消失殆尽,能为太子牺牲性命,又怎会做出那般勾连外人之事?

    只是可怜婉妃,机关算尽一场空,据说那几日婉妃日日拉着尚氏的手哭嚎:“你我风波半生,自诩青云参破,求的不过护儿孙万代,如今东宫倾塌,春秋皆空,还白白误你半生蹉跎!”

    “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对不住你……”婉妃哭到近乎昏厥。

    太子死时丝毫未红眼的尚氏此刻却不住泣下如雨,她低声喃喃:“祸生不测,兴亡莫羡……”

    除却一病不醒的梅妃,偌大宫中竟无一人替太子哀伤。

    而三皇子与太子的接连意外,使众人的目光不得不挪至四皇子身上。

    这个从未遭人重视过的小皇子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待太子丧事之后,长公主便与皇帝商议,如何分辨出两个周寄容之真假。

    见长公主如此焦急模样,皇帝不禁苦笑:“皇姐,朕刚经历丧子之痛,你便火急火燎地赶来,总归这二人中必有一人是容儿,跑也跑不了,走也走不掉,何必这般着急。”

    “太子之死,岂不正合你意?你我姐弟,我会不知你心意如何?”长公主能理解中年丧子之痛楚,但作为一个皇帝,这显然不是一件值得哀哀欲绝之事,“若我真将容儿认错……我……”

    长公主这几日心中一直颇受折磨,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笑话,如若连亲生女儿都会认错,她到底在惺惺作态给谁看?

    “皇姐这话真是令朕寒心,朕纵使对太子诸多不满,可那毕竟是朕的亲骨肉啊!”

    长公主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皇帝。

    良久后,皇帝叹了口气道:“罢了,那二人如今在何处?”

    见皇帝松口,长公主这才开口:“都在我宫中,言儿看着她们。”

    “分辨一个人是真是假还不简单?将她们召来一问便知。”皇帝沉吟道。”

    *

    好不容易捱过了太子丧事,趁宫中混乱之际,寒贵人带人来寻周寄容,长公主不在,看着周寄容的小宫女是宫正司的人,便行了个好,放寒贵人进去。

    “大人!你为何要直接杀了太子,太子一死,你昔日之冤屈恐成疑案!”寒贵人从未对周寄容露出责怪的神情,可此刻她的埋怨之意溢于言表,一进门还未等坐下,便对周寄容低声叫道。

    “邹喻虽是我女扮男装时身份,不过于世人眼中,他终究是个男子。”寒贵人满脸悲戚,周寄容安抚般的握住了她的手,“千秋万古,一样风波,邹喻并非真的我,阿姊当年说的是对的,我远远算不得成功。”

    “若有朝一日我能以女子之身功成事立,那人才是周寄容,那人方是我,那才算了我昔日宏愿。”

    听了周寄容的话,寒贵人一直忍耐着的眼泪流淌出来,她一哭便停不住,周寄容心中略有忐忑,如果寒贵人真的怪她,她也不知该如何做了。

    好在果果比周寄容想的更为了解自己,她擦干眼泪道:“大人,我明白了。”

    “……真的会有这一日吗?”

    周寄容坚定点头:“会的。”

    “好,我相信大人。”寒贵人也跟着点头,“只是如今太子已死,大人是不是该亮明身份趁机除掉张芾?”

    “亮明身份是自然,不过除掉张芾不必急于一时。”周寄容道,“那日张芾与我道,是他诓骗那女子假扮于我,若直接揭穿,恐会波及无辜之人。”

    “她几次害我,我会让她付出代价,但不至危及性命。”

    “可为一人,便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大人未免……”寒贵人实在觉得时机难得,张芾作恶多端,她不齿已久,何况他野心勃勃,大人若想成就大业,必要先将他铲除。

    “妇人之仁?”周寄容替她补全了寒贵人未曾说出口的话,她摇头笑道,“所谓妇人之仁不过无能者寻得借口,他们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去保全每一个人,于是只得告诉自己此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殊不知一人之命与千百人之命无差。”

    “况且我留她,尚可让张芾放下怀疑,之后方能一击毙命。那女子不见得会咬出张芾,若是打草惊蛇,之后怕是难了。”

    寒贵人微微点头,再抬头时神色已恢复正常:“是我鲁莽,若真那般,大人便不是大人了。”

    见寒贵人情绪平缓许多,周寄容正欲继续开口,门外便传来宫人间的争吵声,周寄容和寒贵人对上眼神,默契地闭上了嘴,一齐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就是说了两句,你至于那般护着,莫忘了,她早就不是你们司正了。”一道陌生女声从外头传来,似乎她便是与守着周寄容的小宫女起争执之人。

    “谁是真正的郡主还不一定呢!你们莫要太嚣张了,连什么‘心高命薄’都说得出来,我们司正才不是那般人,岂容你这样咒骂!”小宫女气极反驳,听着声音都带着颤抖。

    寒贵人听了这话哪里乐意,当即就要出去讨个公道,周寄容拉住寒贵人:“莫要生事,不过几句口舌之争,不碍事。”

    寒贵人不好忤逆周寄容,只得恨恨坐下,最终不住咒骂:“心高命薄,真该让我将她舌头挖出,让她看看什么才是心高命薄!”

    “莫要与她们争执,孰是孰非,彼此心中皆一清二楚,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阿月的声音浅浅传来,那侍女得了阿月这话更为嚣张。

    “我看啊,说不定太子殿下之死都与水闻韶脱不了关系,不然她为何急得胡乱攀扯,依曹公公所说,这可是欺君大罪,我看你还是早日与你们司正撇清关系,省的到时被她连累了!”

    寒贵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顾周寄容阻拦当即踹开门道:“你与那姓曹的满嘴腥臭,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宫第一次知道,长公主处的人都是这如此喜欢搬弄是非吗?”

    阿月被冲出来的寒贵人吓了一跳,听清她说的什么后更是愤郁交加。

    “我身边人如何还轮不到寒贵人置喙,连枝话虽说的难听,但也没什么讹谬之处。”

    阿月想到张芾昨日派人给她传的消息,让她稍安勿躁稳住心神,她便更觉得自己是郡主无误。

    “陈氏之供词已阐明太子是自己酒后失足,陛下已经盖棺定论,连枝还调嘴学舌,小心本宫告她个不敬圣意。”

    连枝仗着小宫女嘴笨才敢这般骑人头上,寒贵人风头正盛,连枝怎敢得罪她?只得低头认错:“贵人明鉴!奴婢……奴婢一时失言,绝对不是对圣上不敬,还望贵人饶过奴婢一次!”

    “你不该与我道歉,应当与她和水司正道歉。”寒贵人看向了急得满脸通红的小宫女。

    连枝看了眼小宫女,心中万分不得劲,阿月咽不下这口气冷言冷声道:“您再得势不过一外姓之人,我生长于宫闱,素承国姓,贵人的手怕是申不到我这来。”

    寒贵人瞧阿月与连枝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就来气,正欲发作,忽见钱多一眼严肃地带人来至了三人面前。

    “老奴见过贵人。”钱多看见寒贵人略有惊讶,不过依旧点头示意。

    “钱公公不必多礼,陛下情况可有好些?”寒贵人几次欲见陛下探口风皆被拦了回来,“不知钱公公今日来此可是奉陛下旨意?”

    “陛下龙体安好,贵人不必担忧。今日老奴正是奉陛下之命,先后召见二位姑娘,以识二人真伪。”钱多多望向了阿月,又派人叫出了周寄容,“二位,请随老奴来。”

    阿月听了钱多对她的称呼由郡主变成了姑娘,顿时有些别扭,她看了一眼寒贵人,转身与钱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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