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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五)

    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萧长矜的眼皮上。

    他睁开眼,模糊看到蔚蓝的天空,接着是江苔生温暖的眸子。

    她盛着笑意看他,一边轻揉他的发:“怎么睡了这么久?”

    萧长矜坐起来,是,不知不觉在后山的草地上,竟然睡了这么久。

    一只小猫窜上他的大腿,优雅地往它身上踱步,被江苔生轻轻抱起。

    她点着小猫的脑袋,对萧长矜说:“它一定是饿了,你有没有带什么吃的?”

    萧长矜看着她,默了一会儿,回答:“带了。”

    “嗯?”

    “在教室,我回去拿。”萧长矜从草地上爬起来。

    她拉住他的手。

    他低头,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切声道:“快点回来哦。”

    “嗯。”

    萧长矜没走多久,便回到了教室。

    在梦境中,时空流速可随心动。

    刚回到教室,便听见外面传来淅淅唰唰的雨声。

    走到江苔生的位置旁边,雨水打在窗上,像眼泪一样流了下来。

    窗外是一片绿莹莹的深草地,草地里有一只小猫一样的女孩。

    雨水模糊了视线,将视野模糊成一片碧色油画。

    他没来由地想起2002年,江苔生四岁时的那个夏季傍晚,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幼儿园走廊里,小小的,带着哭腔问他:

    哥哥,你抛弃我了吗?

    他知道雨淋不到她,他知道在这个时空中,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纯洁快乐。

    可是,可是…..

    雨过天晴,午后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很多个有阳光的傍晚,她坐在窗边,抱着小猫,美好得像一幅画。

    他能那般平静地注视她,可以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终于愿意,被他看到,纵然,这只是他真实的虚幻。

    可是,这只是他近乎真实的虚幻。

    巨大的悲哀,山一样压了下来。

    思忖再三,萧长矜还是,抬起手,从众多画轴中抽出了最特殊的一幅。

    展开一看,果然,是他所预想的那个场景。

    斜阳下、虹光里、草地上,一对相互依存的少男少女。

    ——“别装了,当年你们在学校后山亲小嘴,还是我给你们放的哨。”

    这样,就能够回去了吗?

    萧长矜卷好画卷,走出了教室。

    长廊里,站着一个人,长卷发披肩,妆容精致,带着珍珠耳环,一袭高定黑色晚礼服,似要去参加舞会。

    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原本阴暗的走廊一盏盏接次亮起了灯,令人如同置身金碧辉煌的宫殿。

    隔着漫长的时光,他与她对望。

    她的红唇勾了勾,双目却漠然。

    “原来你在这里。”萧长矜叹气。

    “你不想我出现?”

    “你要杀了她,我怎会情愿你出现?”萧长矜冷酷无情地反问。

    她似乎伤心起来,嘴角嗡动了一下,才道:“我就是她,我怎会杀自己。”

    “你是她心中的一缕恶念,我要将你净化。”萧长矜深深地望着她,突然抬脚,朝她走去。

    她慌张地后退:“你忍心吗萧长矜,我好不容易才过上这样好的生活,你真的忍心毁了我吗?“

    “我要将你净化,我要带她到晴天去。”萧长矜着了魔一般,念念有词地逼近江苔生。

    她慌不择路,竟跑不出去这时空隧道,也许是他的意念太过强大的缘故。

    而江苔生的善与恶,本就依他而生。

    如果他下定决心要杀了她,她是跑不掉的。

    高跟鞋一歪,她虚弱地跌在了地上,喘气,冷汗从背后冒了出来。

    萧长矜扬手,凌空出现一把匕首。

    他朝着她,用力刺下。

    江苔生闭上眼睛。

    “萧长矜!”却有人帮她挡下了,原来是林川,穿着与她礼服匹配的西装,擎着萧长矜的手,声音凶狠,眼神躁郁,太阳穴边青筋暴突。

    两人僵持不下。

    林川突道:“杀了她,江苔生也会死。”

    萧长矜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但依然手握着匕首,他解释:“我不杀她,我要将她净化。”

    “你净化不了,一个人身上不可能只有纯粹的善,你得允许恶念存在。”

    “恶念太深,必遭反噬。”

    “你想干什么?”

    “我要,我要像剥洋葱一样,刮下她的皮,将她冰冷的心脏剐出来,放在怀里捂热。”

    林川闻言大骇,“萧长矜,你被恶念反噬了。”

    他从没想过,萧长矜这样无忧无虑的公子哥,有一天也会变成这般可怕的模样。

    身后的江苔生听了这话,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快跑!”林川怒吼,“到2025年等我!”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和发狂发魔的萧长矜撕打起来。

    失去意识的萧长矜,被揍得鼻青脸肿。

    等他头脑恢复清明,已然站在了后山的草地上,打着伞,拎着鱼肠。

    他将雨伞向上移,朦胧的伞雾之后,是一片蔓延开去的草地。

    江苔生躲在其间,小小的,像一只兔子。

    她抱着猫猫,抬眼看向萧长矜:“萧长矜,你来了?”

    雨已经停了,萧长矜收了伞,朝她走过去。

    “你来得这样晚,萧长矜都饿了。”

    他蹲下身来,与她平视,轻声道:“对不起。”

    这似乎不是她预想中的答案,她望他一眼,眼神奇怪,一边接过袋子,将鱼肠剥开,掐成小段在地上。

    小猫小口小口地,吃得很开心。

    江苔生看着小猫吃东西时舌头上冒出的小刺,萧长矜看着江苔生,他伸手,帮她把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干净柔嫩的脸颊。

    在这个时空,她的皮肤细腻了不少。

    他以前看书,书上说,抑郁会影响外表,使皮肤变得粗糙。

    初中的时候,她每天不开心,看上去灰扑扑的一个小孩。

    现在,不知道是长开了,还是心情变好了。

    他用指腹摩挲着她的额角,悲从中来:“江苔生,一开始,我就发现它是假的。”

    临川没有五中。

    中国实行秋季校制,这里却是春季开始招生。

    长廊上,林川的履历,十三张照片,暗示他复读了十三年。

    还有,西西弗书店,他曾在其中找到了他的答案:没有诚意,别管闲事。

    “江苔生,现实中,我从来都没有和你好好共经过青春。

    我很遗憾。

    如果,高中的时候,能和你在一个班,该有多好,我一定会在那时就喜欢上你,然后,竭尽所能地去保护你。”

    江苔生逗弄着小猫,对这些话置若罔闻。

    在这里,她好像只能听到她该听到的,她只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跟着系统已经测算好的程序行动。

    她抬头,看着天空,那儿出现了一道彩虹,温暖明媚地绽放着它的美丽。

    虹光映进她眼底,她道:“高中的时候,我总羡慕那些有酒窝的女主角,笑起来那么甜美可爱,难怪人生都光明灿烂,一个男孩子,会用手指戳我的脸颊。

    他说,这样,我就有酒窝了。”

    萧长矜愣神,在他的记忆里,确实有他戳她脸颊的片段,但他好像没有经历过一样,难道,这些片段发生在未来。

    可是,这是第十三年的最后一次节点,照理说已完成十三段循环。

    他还在思考,一瓣柔嫩的指腹,已然轻覆在他的颊边。

    这个世界的江苔生,指尖传递着温暖,她的身上是热的,而不像现实世界那样冷冰冰。

    她轻轻戳着他的脸,重复:这样,就有酒窝了。

    然后,看着他愣神的模样,她似是被逗到一般笑了起来。

    彩虹在雨后晴空中闪耀,芳草中她的笑颜明媚灿烂。

    谁说,要有酒窝才能笑得甜?

    真想,定格住这张笑脸。

    真想……

    他用力地弯了弯唇,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懵懵懂懂的眼神,什么都不必做,就像是在挽留了。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伸手扣住她的后颈。

    她不由自主地被他牵制近。

    他望着她的唇,靠近。

    “不要!”江苔生明白了什么,用力地推开他。

    “萧长矜,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不要留我在这里!”她哭喊着,鼓足了勇气一般,扑进他怀里,死死将他抱住,“我们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怎么能把它们都毁去?”

    江苔生质问着、乞求着,每一个字,都利刃一般往他的心上戳。

    乌云从远方滚滚而来,大地震颤,不远处承载着他们无数回忆的教学楼摇摇欲坠。

    彩虹即将消逝。

    萧长矜扣着江苔生的脊背,声音颤抖,在这天崩地裂、万物俱寂的时刻,再一次,许下承诺:“江苔生,我有诚意,我永不抛弃你,我要救你于苦厄,我要予你以幸福。”

    他侧脸,深深地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耳垂,最后一次发出低语:“来世,再见。”

    来世,我要给你一个永不凋零的春天。

    在他的唇触碰到她皮肤的那一刻,她的哭声停止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都消弭了。

    虹光向四面八方散射,万物分解成了最初的状态——原子。

    萧长矜觉得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一粒粒原子,沉入无意识中去。

    根据量子理论,万物由原子构成,所以人能永生。

    人死后,会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在天地间飘荡,成为生人畏惧、亲人悲思的亡魂。

    他知道即将回到自己的世界,不知道为什么临走前的最后一刻突然思考起死亡的定义。

    也许,对有些人而言,生离,如同死别。

    即使只是离开一个幻影。

    她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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