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我怎么可能会疯。”谭归淮冷静地回答不冷静的她提出的问题。
又觉得她这副虚弱却又强撑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实在是好笑，微微低头，和她对视。
她意识到谭归淮的动作，抬起头，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视线。
“你在担心什么？”谭归淮抚开她额头上的碎发，手掌贴上她的额头试她的温度，好像有一点点发烧。
摸不太出来。她发烧向来只会身体发烫。
谭归淮想再试试她脖子的温度，却被她避开。
虞温躲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想他早点离开房间，她偷偷瞥一眼门口，好在是关紧了的，倒是珠珠吃午饭怎么还不回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只拉开了一半，外面不太明亮的光照进来，在暗色地毯上投出一个平行四边形光斑。
“谭归淮，你不要再靠近我了。”虞温光脚踩在地毯上，脑袋昏昏沉沉，理智离家出走，有些没来由地想笑，“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什么叫重蹈覆辙？”谭归淮盯着她惨白的一张脸，一时难以思考当时的错误，他自认为自己不会和以前一样再那么轻易让她远离自己。
“现在就是重蹈覆辙，你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全部都是重蹈覆辙。”虞温的喉咙吞口水都疼，更加没有心思和他继续谈下去，话也说得越来越小声。
“温温，你好一……”珠珠进门就被那个高大眼熟的背影吸引，大脑当场宕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开口磕磕绊绊，“谭……谭老师，你怎么在这？”
珠珠突然就明白谭归淮助理站在对面房间门口却一直不进去的用意了。
“她发烧了。”谭归淮指指坐在床上略显憔悴的虞温，叹了口气，“好好照顾她。”
珠珠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到虞温床边，摸了摸她的脖子，还真是发烧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里找出体温计，塞给虞温。
虞温摇摇头，自己什么情况心里也有数，睡一觉退烧就好了。
“我带退烧药来了。”珠珠回身到药品包里去翻，“你上次感冒离现在才过了多久。”
虞温拒绝了珠珠，只说自己需要休息，一个小时后再叫她起床。
结束下午的讨论会，虞温收拾好乱七八糟的东西，怏怏地离了场，也懒得管身后的人讨论下午她的状态很奇怪，会议室的气氛更加奇怪。她左脚迈出会议室大门，右脚还没来得及迈就被门口久候的人拦下。
她顺着藏青色的西服袖子向上看，苏邂一张大脸出现在她眼前。
苏邂见她戴着口罩帽子，一双眼睛里满是疲惫，摇了摇头：“怎么折腾的自己，又感冒了，前几天见你还好好的。”
“有什么事？”虞温嗓子发疼，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脖子，闷闷地咳嗽了两声。
苏邂指指隔壁的空会议室，示意她跟着自己。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有人卖你去医院治疗的照片。”
“什么照片，鼻青脸肿还是别的什么？”虞温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同时也惊讶于自己心理竟然恢复得还算不错，这种悲催事已经能平静地说出来了。
“当然是鼻青脸肿那张。”苏邂看了眼她此时此刻遮得严严实实的脸，笑了一声，“时间到了进医院微调。别的也没啥文章好做是吧？毕竟你们表面工作做得确实很好。”
“这种小事情你都处理不了？”虞温明白苏邂话语里的玩笑意味，他来这里一定不是为了这件事。
苏邂正色，不再和她卖关子：“林屿松接了部戏，这几天也要住进来了。”
“忘记和你说了，我之前见过他了。”虞温想起之前匆匆，确实没和苏邂说过这件事。
“他没乱来吧？”苏邂怕又有什么事情惹出来，但是这两人既然已经见过面，说明为日后风波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虞温摇摇头，嗓子实在是不舒服，只能尽量把话说得简短：“打了招呼，发了短信。”
“还是和以前一样求你原谅吗？”苏邂看过不少林屿松放低姿态求和的短信，他叹为观止，那些话他学到下辈子都写不出来，嘴上还是忍不住调侃，“这次忍的时间够久啊。”
“那倒没有。”虞温苦笑，“没事别的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没事了。”苏邂原本还想和她谈谈陆妍的事情，看她的这种状态，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苏邂出门刚巧碰上从隔壁出来的谭归淮，二人原本就相熟，相视一笑。
“归淮。”苏邂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招呼。自从谭归淮和虞温分手，苏邂也没再和谭归淮见过面，“有时间一起喝一杯。”
谭归淮笑起来：“好。”
苏邂侧过头观察谭归淮，他和以前一样，自信又从容，对自己熟悉的人感情不加掩饰。可是苏邂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离婚后的第一部戏和绯闻前女友合作，他是真的余情未了还是想要报复虞温之前和他分手，折磨她。
他作为虞温这边的人，实在是免不了多想。目前看来，不论是这部戏拍摄前后，负面新闻大部分都会在虞温身上。网友习惯性地会把负面的东西都安排在女方身上，谭归淮要是有复合的想法，未免太过心急。
想到这里，苏邂快走一步，和谭归淮道别：“有时间约，先走一步。”
看来要提防的人不只有林屿松。
苏邂长长地叹了口气，电梯久等不来，他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慢悠悠地走下楼。
……
虞温一边卸妆一边在想最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背了。
前夫前男友一个个都找上门来，自己只知道退却不知道怎么进。接下来还有三个多月的拍摄周期，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好像一天比一天难过。
门口传来交谈声，随后珠珠手里提着外卖和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进来。
“又买了什么东西？”虞温抬手把面膜铺平整，从洗手间走出来。
珠珠抬手晃晃手里的塑料袋：“两袋暖宝宝，谭老师让助理送的。”
“嗯。”虞温对暖宝宝不感兴趣，她现在有点饿，打开外卖袋子，把属于自己的那个盒子拿出来，从边上的盒子里拿出自己的餐具，坐到窗户边上。
“温温，你吃完早点休息。”珠珠看她状态还是不好，“苏邂让我最近多注意着你。”
“注意什么？”虞温绷着表情说话，含糊不清。
“注意你别谈恋爱。”珠珠觉得谭归淮最近确实有点越线，也不知道虞温吃不吃旧情复燃这一套。
“我不会谈的。”虞温摇摇头，有点想笑，她才从火坑出来多久，谈恋爱还是剧里谈谈，现实哪有那么多美好的剧情。
她低头把餐盒里的水果都吃了就放了筷子，闲着刷了两下手机，热搜第一是林屿松新剧官宣，她点进去看了一眼又退出来。
好多人还在提林屿松和她的事，没两条就带着她的名字，没有意义的话，她内心毫无波澜，直到看到一条“抱走我家温温，请关注虞温在拍新剧《拾光》……”忍不住笑了出来，用小号点了个赞。
下面一长串都是她这部剧的阵容介绍。
“你感冒还没好，早点休息。”珠珠抢过她的手机，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在发烧。
虞温这种时候只能乖乖睡觉。
虽说是林屿松这两天入住了这家酒店，虞温运气很好地一次也没碰上过，倒是谭归淮碰上了两次，每次遇上后都会和她谈两句。
虞温也没什么要说的，每次都是含糊过去。
很快就到了开机的日子。
剧组祭完天地，演员按照顺序上香，合照结束就是媒体采访环节。
虞温站在最边上，借着镜头都在别人脸上时发个呆。
“虞温虞温，看这边镜头！”
虞温顺着声音看过去，挥挥手打招呼。
“听说你最近和林屿松见过面是吗？”
声音很大，是个人只要听力正常都听得清楚。
虞温心中一震，下意识挑了挑眉，目光投向提问的人，一瞬间所有好奇又带着探究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不论是警戒线外的媒体还是自己身边的同事们。
说了又是一场互联网腥风血雨，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到底见没见过，她扬了扬唇角，装作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傻白甜地看着远方。
周围有一瞬间不合时宜的寂静，很快又被其他闹哄哄的媒体掩盖，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
好不容易结束采访，马不停蹄就是拍摄，她马上要去换衣服，珠珠忘了东西在楼下棚子里，让虞温先走。
虞温等了一小会儿就进了酒店，电梯很快就到一楼，难得的空梯。
电梯上到二楼慢悠悠打开，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高个子男人走进来，走到了她后侧边。虞温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要糟。
她站在靠近按钮的角落边，低头玩手机刷小视频，只盼着楼层早点到。
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摘下卫衣帽子，摘下口罩，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见面了。”
虞温没理，感觉电梯空间太密闭，她有点呼吸不上来。
恍恍惚惚的，她听见林屿松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小虞，你说说，我们怎么没有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