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大海风平浪静，几只海鸥在半空中优雅的盘旋，太阳刚刚从海平面升起来，温暖，但并不刺眼。

    一只简陋的小型货船行驶在海面上，货物已经被尽数扔进了海里，但是因为容纳了14个人倒也算不上宽敞。侠客和艾尔在四面漏风的驾驶舱研究路线，其他人则分散在船上各处休息。

    “路线已经设置好了，到基地差不多12个小时吧。”侠客和艾尔走到了甲板上。

    “啥？12个小时？？太久了吧，我快三天没吃东西了。”窝金抱怨着。

    “要怪就怪芬克斯，是他把飞艇轰飞了。”飞坦说。

    “被关太久了！压不住火气啊！还不是因为艾薇动作太慢……”

    听到芬克斯的话，艾薇的脸黑了黑但没有反驳。倒是发动手镯的能力拿出一些吃的喝的，“没有多少……你们自己分吧……”

    艾薇说着从食物堆里拿出一盒牛奶和一块蛋糕递给了旁边的琉璃，自己却什么也没拿，食物向来是流星街最受欢迎的存在。分散在船上的蜘蛛分分聚集了过来，食物说是不多，其实也够每个人都吃上一点。

    “看来这个镯子还是挺有用的。”艾尔也走了过来。

    艾薇点点头：“嗯……其实我应该还给你的。”

    艾薇说着就去摘镯子，艾尔匆忙摆手。

    “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了，你还给我我也不会带这么小女孩的饰品。而且我也不会想到装食物……”艾尔笑笑。

    “那是艾尔没挨过饿吧，毕竟以前是杀手家族大少爷来着。”芬克斯大大咧咧的说。

    艾尔笑着回应道，“哈，说的也是。不过，艾薇，你自己不吃吗？”

    艾尔发现，虽然拿出很多食物，但是艾薇自己除了给琉璃分了一份就什么都没有拿。

    “……我不饿。”

    “不会吧……从基地出来都快两天了，你不是少吃一顿饭就会发脾气的吗……”

    “……我……我吃不下。”艾薇拉了拉上衣。其实艾薇是一松懈下来，不但腿上的灼痛越加锐利，肩膀断骨处的疼痛也越来越明显——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但是艾薇没有直说，一是觉得自己的确耽误了不少时间，二是……

    “玛琪，看看她的肩膀。”本来倚靠在围栏上眺望风景的库洛洛突然说了一句话。

    嗯……第二就是怕这个。

    “不用了……没事……”艾薇缩了缩脖子。

    “哦对，艾薇的锁骨断了。”芬克斯说着瞟了一眼坐在艾薇身边的琉璃。

    “所以说有的人该杀的时候就得杀掉。”飞坦也附和到。

    琉璃有些尴尬，不安的往艾薇身边蹭了蹭。

    “是啊，不知道小徒弟又把她带回去干吗。”恢复了精神的信长也开了口。

    “那是蔷薇的事情，不要管她们。”看到艾薇似乎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库洛洛帮忙解了围。

    “让我看看肩膀，刚才只是临时处理了吧。”玛琪走到了艾薇身边。

    艾薇联想到玛琪给芬克斯他们缝骨头的场景，抖了抖。

    “……也不算临时处理……过几天就好了……不用管其实也可以的。”艾薇就像生病要被打针的孩子，明知道这一针逃不掉，却还是想方设法的反抗。

    玛琪无奈的叹口气，“我倒不是想用团长压你，但是我觉得现在我帮你把那个骨钉挑出来，总比你逼到他出手要少遭点罪。”

    听了玛琪的话，艾薇的脑中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又隐约觉得库洛洛动了一下，于是对着玛琪疯狂点头，还主动解开了两个扣子。

    “你对自己……还真够狠的。”派克过来帮玛琪按住艾薇，看着那断骨和血洞感叹道。

    “不会真像那个羚羊说的，是个自虐成瘾的患者吧。”小滴按住了艾薇的另一边肩膀。

    “大概吧……”艾薇有点紧张，思维有些断线。

    “刚才自己能掰断自己骨头，现在吓成这样。”艾尔站在一边看热闹。

    “还不是因为你……唔……”感觉到一把小刀插进伤口，艾薇哼哼了一声。

    “我怎么了……好像只有你受伤了。”艾尔毫不在意的笑笑。

    “……如果我留在那个空间……你、派克姐、信长师傅那种的……我丝毫不怀疑我会变成下一个羊癫疯。”

    在艾薇看来，精神的折磨永远大于□□，即便自己是一个痛觉十分敏感的人。但仍然这么觉得，因为羊癫疯说的并没有错，自己确实是有那么一段时间习惯性的自虐，直到被莫娅劈头盖脸打了一顿，眼泪都快哭干了——用一顿狠揍治疗自虐，也只有莫娅干的出来。

    ……可能库洛洛也干得出来。

    “不过……好像是我多虑了……”羊癫疯的念好像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所有的事都表现在脸上的话，你现在是不是会嚎啕大哭。”飞坦幽幽的说了一句。

    “……也是。”

    因为疼痛变得思维缓慢，同时也压抑了痛哭的欲望，因为心灵上的痛苦假装没事发生，同时也压抑住了悲伤的心情。

    大家都是孤独的人，不过聚在一起的话，好像也无所谓了。

    艾薇临时钉的钉子被玛琪她们拔掉，疼得她嘶嘶哈哈的呵着气。

    “小徒弟……我看你这样的人应该随身带止痛药。”信长远远的看着，说了一句。

    虽然同样是习惯受伤的人，但是看着艾薇那痛苦的表情也很难受，尤其是在知道艾薇皮肤的特殊性之后。

    “啊？止痛药？……啊……止痛药不行，我试过很多类型都会严重过敏……如果是麻药用小小一点都会休克……唔……”艾薇一边眼睁睁看着玛琪把她的骨头塞回去，一边回答信长的话。

    “……这种情报就不用说了……”信长嘟囔着。

    “情报……这算什么情报，说出来不是怕哪天你心血来潮给我来一针么……”

    “就怕别的人不这么想……”

    “好了信长，团长都说不管了。”派克瞪了信长一眼。

    “我要缝合了。”玛琪说话的时候却是看着琉璃的，而琉璃一直盯着她们处理艾薇的伤口。琉璃了然的站起身背了过去，脸冲着大海。于是玛琪发动了念能力缝合了艾薇的锁骨，连被戳坏的皮肤也细细缝好，看上去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般。

    “刚缝好的强度不高，不要乱动，你注意用缠加固一下，明后天就能完全愈合了。”玛琪交代着，派克和小滴也松开了艾薇，艾薇重重的呼了口气。

    “……指甲只能等它慢慢长了……烫伤药要回基地才有，先忍一下吧。”玛琪感觉到，比起这两个伤口似乎那大面的烫伤更令艾薇难受。

    “……我有。”琉璃突然开了口。

    感觉到好多异样的目光聚集了过来，琉璃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语气弱了些许：“烫伤药，我有的。”

    “……那拜托了。”艾薇细弱的声音在海浪声中却格外清晰。

    只不过大部分蜘蛛都不太理解艾薇的想法。

    同时也大概清楚了，蔷薇和十字军的有些成员为何对她异常的依赖。旅团也更迭了几次成员，就连库洛洛也不会对旅团的团员绝对信任——除了最初的几个。可是艾薇对同伴的信任从来都是用鲜血甚至用命在赌的，当然，也总会有人不辜负这份信任的。

    跟极度理智的库洛洛比，艾薇就是个傻子——或者说疯子更贴切。

    不过料想到众目睽睽之下，琉璃不会也不敢搞什么花样，索性不管艾薇，重新分散在船上休息去了，反正库洛洛也在这看着。

    琉璃的烫伤凝胶是非常有效的，不但能大大降低灼痛，也能让伤口迅速恢复，而且还防止结疤。这是琉璃跑了好多地方从一个用念能力制药的大夫那里求到的，原因自然是那次看到艾薇被烫伤便刻意留心寻找过。

    冰冰凉凉的凝胶涂在烫伤的皮肤上，果然大大的降低也痛苦，艾薇也有了点精神。

    “你倒是纠结。”艾薇看着半跪在自己身边跟自己涂药的琉璃说，

    “……什么？”

    “正常人就算带应急药也不会带烫伤药的。特意为我准备的？”

    “……”琉璃好像被说中了心事，没有开口。

    “既然这样干嘛用热水泼我……”

    “……不泼是不会觉得疼的，你自己说的。”

    “……泼我你疼什么……”

    “……我……我……我心疼……”

    艾薇也有点无语，抿抿嘴什么都没说。

    “……我连蚊虫叮咬药都有……还不是因为你养成的习惯，除了你我没见过被蚊子咬也会委屈的，三岁孩子都不会。”

    其实我最见不得你受伤。琉璃没说这半句。

    艾薇却了然的笑笑，她又何尝不知道琉璃的想法。

    看到琉璃的脸可疑的红了，艾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小momo，恭喜你又掰弯一个……还是没有男人在一起就活不了的人种……”

    艾尔以前就认识琉璃，他一向不太喜欢这种魅惑型的女人，总是浓妆艳抹的。而且艾尔不太了解琉璃的想法，只知道琉璃是那种什么男人都能在一起的作风，所以以前就不喜欢艾薇跟她接触太多，不过因为她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倒也没多说过什么。最近的事艾尔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上次艾薇挨梅尔的那顿鞭子就是因为琉璃。

    琉璃没有讲话，艾薇则看向艾尔露出一个略带威胁的眼神，“你这么说我听了也不会舒服……”

    “……抱歉。”艾尔感觉到了自己确实有些过于刻薄了。

    “直男癌。”艾薇又补充了一句。

    “哎？……我不算的吧……”艾尔显然对这个评价受到了打击。

    “刚才的行为已经是晚期了，再恶化的话，小心娶不到老婆，前男友先生。”□□疼痛减轻，艾薇断了的思维又重新连线，怼人的技能重新亮起。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艾尔点着头，“把羊癫疯活活气死的嘴我可惹不起……你要是那么跟我讲话我会忍不住揍你的。”

    “打不过的话最好也不要骂，这是常识。”艾薇说。

    “意思你能打过我咯？”

    “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孱弱的前男友先生。”

    “……你……我可以找团长收拾你……”

    “狗腿子。”艾薇这会儿精神了不少，说话也有力气了，不紧不慢的跟艾尔拌着嘴。直到库洛洛轻咳了一声才停止着无意义的争吵。

    “等等……”琉璃这才开了口，“前……前男友？已经分手了？”

    “是艾尔先生死了。”艾薇回答道。

    “我那是……假死……”

    “不管如何，跟前男友在一个组织不会尴尬吗！”琉璃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

    “不会，买卖不成仁义在。”艾薇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买卖？小徒弟……没人会这么说自己的……”信长无奈的插了句嘴。

    “……嘛，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这个男的，”琉璃斜瞥了艾尔一眼，“怪不得你会勾……引那个小绵羊。”

    “……哎？”艾薇疑惑的看着琉璃。

    “就是那个希普……啊……先……羊的学生，那个心理学博士。你刚刚不是勾……引诱他来着？”琉璃回答道。

    “我？”艾薇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指着自己，“……引诱他？”

    “是啊，那人不是说‘我想如果我能跟你在一起，我会把这一生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怜爱都给你’的咩？”琉璃认真的说，“啊……我都有点感动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这么告白的。”

    “……告……白？”艾薇眼睛瞪得更大了。

    一个对爱情过于敏感，一个完全没长那条神经。这样两个女孩的对话……十分无厘头，但还挺有趣。

    “艾薇是怎么引诱的，说说我来评判一下。”艾尔来了点恶趣味。

    琉璃虽然不太喜欢艾尔，但是对这个话题却十分感兴趣，倒也积极。

    “艾薇叫他小哥哥，小绵羊，这算不算？”

    “算。”

    “让他分析自己的性格，讨论人生，聊的这么深入，算不算？”

    “……算。”

    “还让他离开羊先生，好好做学术，还夸奖了他，还叮嘱他走的时候要小心点。”

    “嗯。”

    “最后还说跟你聊天很愉快，有缘再见。”

    “确实。”艾尔瞄着一头雾水的艾薇，一脸坏笑。

    “回忆起来……感觉很甜！”琉璃越说越兴奋，“怎么不留个电话啊，小少主……虽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等等他不是还用钩子戳你了吗？也算入门了……我觉得可以考虑，长得也还过得去。……你是因为有受虐倾向所以喜欢他了吗？……不对啊，那你岂不也会喜欢那个死胖子……我刚才是不是不该出手……”

    看着突然变得眉飞色舞的琉璃，艾薇的思维再一次断线了……甚至有点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