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抽烟的人蹲在楼道口,背靠墙壁,没人管没人催促,一口接一口吸的更畅快了。
手中的东西还没有抽完,舒服间迷迷糊糊看见几个人影朝这边快步跑来。
……
项景绅收到消息,紧跟着出现在一栋白色五层废弃居民楼前。
刚抽完烟的人精神越来越亢奋,腿脚发软站不住,被两个该西装革履的保镖架着。
“项总,人都在里面。”
项景绅阴翳盯着沉浸在欢愉里神志不清的人,“把他带去,立马做尿检。”
——
“啊——”
卷毛钳着宋挽凝的脖子往床边靠近:“别害怕哦,这个人真的是你爸爸,凑近看看就能看清楚了。”
咚——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板上,她被迫跪在床边,难闻的味道冲入鼻息,顾不上双腿的疼痛。
距离不到半米,一股难以言喻的老人味夹杂着浓浓的馊味席卷而来,散发的恶臭让宋挽凝生理性反胃。
好窒息!
奈何脖颈处压住她的手力气太大,只要那只手一用力,她就能交代在这。
宋挽凝根本动弹不了,双手撑在床板边缘,用力抵住不让自己再靠近。
“你……放开我!”脸已经涨到通红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宋挽凝感觉哪里都痛,根本没精力去管外面的动静。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混乱声响起,原本站在走廊上那几个人已经偃旗息鼓了。
局面突然扭转,门口出现一群黑压压的人。
卷毛见势不妙,拉起宋挽凝挡在身前,哆嗦道:“你……你们是谁?”
一个高大又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背对着光,五官陷在阴影里,宋挽凝看不清他样貌,视线模模糊糊,从轮廓辨认出来的人是项景绅。
“别…别过来啊!”卷毛莫名害怕,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手上劲儿没点准头,死死箍着宋挽凝,把她当成护身符。
而护身符本人快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宋国晔缓缓抬起手,好巧不巧,一下子抓住了卷毛的大腿。
非一般的触感,卷毛一激灵整个人吓得弹起来,宋挽凝突然被推出去,摇摇欲坠往前扑去,本以为跟刚才一样会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项景绅却稳稳的接住了她,一只手护着腰背,一只手护着后脑勺,像个抱小孩的姿势。
宋挽凝左脚踩地,剧痛让她瑟缩了一下,借力站稳后,重心落在右脚,半个身子靠在项景绅身上。
“别怕,我在这。”
好在情况不坏,宋挽凝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理智勉强上线。
卷毛回头看见宋国晔有反应了,闪的老远,一米八几的人瞬间没了气势。
项景绅对着贴墙的人冷脸道:“你怕什么?”
卷毛咽了咽口水,指着床上的人:“我我才没怕!是他,他有…有病,突然诈尸!”
宋挽凝扭头去看床上的人,光线很暗,床板吱吱呀呀的声音没停,木质的床岌岌可危,声音就像个老弱病残,随时要塌一样。
宋国晔仰躺在床上,嗯唔哎呀说不出完整句子,后来一直在发一个音节,在场的人才勉强听懂他说饿。
看来在要饭。
卷毛皱眉:“真没死啊!”
宋国晔饿了很久,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周边发生的事情,剩余的体力勉强维持他向外界求助,本能要满足最低欲望。
宋挽凝目瞪口呆,喃喃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个人。
突然一只温热的大手盖住宋挽凝的眼睛,遮挡了她的视线,耳边传来温柔的过分的声音:“害怕就别看了。”
其实根本看不清,宋挽凝对宋国晔没有好奇探究的欲望,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项景绅强迫她转回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我带你出去吧。”
宋挽凝乖乖点头,小声道:“我脚崴了。”
项景绅二话不说公主抱起宋挽凝,对保镖扔下一句:处理干净,抱着人快步往外走去。
身后传来拳脚相加和卷毛的惨叫声,一听就知道很疼。
走廊尽头有刺眼的阳光,宋挽凝眯起眼睛靠在项景绅怀里,时力站在楼道口把守,见人出来,连忙递上毯子给宋挽凝盖上。
项景绅走了几分钟,把人放进卡宴后座,紧跟着坐了进来。
宋挽凝浑身脏兮兮,裹了层毛毯看不出来。
项景绅却弯下腰,关心道:“哪一只脚崴了,我看看。”
宋挽凝往后退,不给他看:“你帮我联系一下超哥吧。”
耽误这么久,今天的拍摄任务肯定完不成了,必须先报个平安。
项景绅依言拨通付超的电话,递给宋挽凝,她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又跟徐芸报了平安。
徐云担心的要死,直接在电话里哭了,宋挽凝安慰好久,最后终于放下心来。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项景绅把手机放在中控台上,伸手去捞她的腿。
宋挽凝眼疾手快往边上缩,用毯子盖的严严实实。
“我没事,你送我回去吧。”
项景绅没说话,伸出手背贴在她脸上,宋挽凝脸冷冰冰的,下巴还粘到些灰尘。
看着他像变戏法一样拿出酒精湿巾给她擦拭,动作很轻很仔细。
宋挽凝有点不自在,但也随他去,要是这幅样子回去确实不好看。
项景绅擦完脸,重新拆了一张湿巾,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递到她面前:“手给我。”
手上有擦伤,宋挽凝犹豫,用酒精擦估计会很痛。
他执着重复道:“手给我。”
宋挽凝右手掌心朝下从毛毯下伸出来,项景绅把湿巾盖上去,仔仔细细擦干净手背,期间不小心碰到伤口,宋挽凝咬牙,一声不吭。
翻转过来,手掌一大块干涸的血渍映入眼帘,其实伤口没有很深,只是擦伤的疮伤面很大,表面又覆盖了一层灰,看起来比较严重。
项景绅盯着她的手掌,好半响没说话。
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沙哑道:“疼不疼?”
宋挽凝故作轻松笑道:“不疼,最疼的时候过去了。”
刚摔的时候确实特别痛,尤其几个手指还擦伤了,十指连心的痛她都没吭声。
项景绅继续给她清理伤口,把上面的灰尘擦掉了,车上没有急救箱,做不了其他处理。
“身上还有哪里受伤了,把毯子拿下来,我看看。”
“不用!”宋挽凝感觉特别扭:“我回家涂点药就好。”
宋挽凝总是距他千里之外,抗拒他靠近,抗拒他的关心,这让项景绅很受伤。
他自责道;“你是因为我受牵连,我——”
“不用自责!”宋挽凝打断道:“你已经把我救出来了,算是补偿完毕,不欠什么。”
一方面不想牵扯到更多人让双方有压力,另一方面,她真的不想欠项景绅人情,也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
“今天谢谢你及时赶过来,如你所见我真的挺好。”
宋挽凝不想去问宋国晔为什么会在这,又是谁把他关在寥无人烟的地下室里,她早就当自己没有父亲了,生老病死是他的造化,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有点累,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项景绅正想说什么,时力敲了几下玻璃。
车窗降下来:“什么事?”
时力把保镖找出来的东西递进车子:“这个应该是夫人的随身物品。”
宋挽凝看见自己的包包,微笑道:“谢谢时助。”
项景绅接过来,车窗上升又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给我吧。”宋挽凝伸手去接,他直接将包包放在副驾驶。
“我带你去私人医院做个全身检查。”项景绅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抢先道:“如果不想看我发疯的话,医生给的健康报告是最好的安抚剂。”
项景绅已经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没有发作了,为的就是不想吓到宋挽凝。
裹着毯子的人叹气,佝偻着背,乖乖答应下来。
项景绅摸了摸她的头,又发间印下一个吻。
“乖。”
卡宴先一步离开城郊,朝着私人医院驶去。
宋挽凝半躺在后座,视线落在窗外发呆,今天的经历真可以用魔幻来形容。
参演过那么多剧中的角色,都不如今天来的刺激,真人真事啊!
项景绅时不时瞄一眼后视镜确认后座上的人的状态。
宋挽凝呆呆的,一直到医院,路上窝在座位上的姿势没变过。
项景绅给她打开门,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医院走。
花了个把小时,宋挽凝被迫做了有生以来最详细的一套检查,虽然她再三强调只是扭伤脚踝,但项景绅充耳不闻,医院能提供的检查一样没落下。
有专人服务,她辩解也没用,最后医生给开了点跌打损伤的药,嘱咐她一日三次按时涂抹即可。
小题大做,大张旗鼓来医院折腾了一番。
早知道宁愿打车回静园也不会求助项景绅。
出医院的时候,她坚决不要他抱,项景绅跟聋子似的,一切按他的意愿来。
宋挽凝生气了,不愿意坐他的车回去:“放我下来!我去打车!”
“你——”
项景绅一个吻直接让她噤声。
“一个字一个吻,你可以继续说。”
“……”宋挽凝气不过,但知道他肯定说到做到,于是抿紧嘴巴,一点机会不给。
卡宴开出医院,一路上宋挽凝侧头看着窗外,倒不是拒绝沟通,而是折腾一天很累,从上午惊险的状态出来时,浑身没力,接着在医院来来回回折腾许久,现在一沾床就能睡着。
但她不能允许自己在项景绅的车上睡着,生怕一个不小心醒来发现不是自己家。
项景绅猜到她的想法,直接说:“睡吧,今天不回静园了。”
“!”宋挽凝侧头瞪他:“项景绅!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凭什么总是擅自决定啊!”
她最讨厌做被强迫的事情。
项景绅目视前方,稳稳开着车,非常绅士征求意见:“那你今晚能跟我回家吗?”
“……”这是什么问题!宋挽凝觉得无法跟他正常沟通了,为免把自己气死,“停车!”
车不仅没有停,速度好像还快了些。
宋挽凝觉得项景绅今天打定主意要跟她唱反调,除了今天她要跟付超和妈妈联系时他配合了打电话以外,什么都反着来。
情绪终于绷不住,委屈的眼泪来势汹汹。
不停车她就哭的越凶。
无声的哭泣让项景绅选择把车速降下来,停在路边,打算先把人安慰好。
副驾驶的人胡乱擦了几下眼泪准备下车。
驾驶座的人解开安全带,越过中控台紧紧把还在掉眼泪的人搂进怀里。
心疼道:“别哭,我错了。”
他一道歉,怀里的人一下子哭出声来。
太可怕了,绑架太可怕,项景绅更可怕!
宋挽凝带着哭腔:“我要回家!”
项景绅软声哄人:“好好好,我们回家,但是今晚我必须要给你上药,”他给她拍背顺气,“回静园不方便。”
宋挽凝抽噎:“我自己会涂!”
“我不放心,必须我来涂。”
宋挽凝用力推他,吼道:“项景绅,我们离婚了,你是不是忘了!”
项景绅捧着宋挽凝的脸,用手背给她擦眼泪:“没忘没忘,离了婚我就重新追你,就从现在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