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好始终乖乖待在项景绅身边,不乱看不好奇。
地下负一层的设计奇特,没有窗户,采光全靠室内嵌在摆件上的光源。
秦好想起古时候的夜明珠自带光亮,离她最近小桌上摆了个白玉材质的花瓶,散发幽幽白光,白玉瓶的花奇形怪状,不是花店里常见的种类。
花瓣颜色多变,像古里古怪的异性生物,没凑近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夹杂丝丝檀香,又有种果酱的甜,其貌不扬的花,没想到味道闻起来令人身心舒畅。
视线偶尔瞥向在场说话的人,她不插嘴就安安静静地听,眼瞅项景绅喝了几轮白酒,想劝却不敢,奈何桌上只有白酒,烈酒容易醉,而且太伤身体!
就在她第N次把目光停留在项景绅的酒杯上又欲言又止时,严明伟开口了。
“项总莫贪杯,有很多比就有味道的东西,趁年轻,多多体验。”
项景绅心里冷哼,话里话外灌他酒,轻飘飘一句话把自己摘清了,虽然没存拉拢的心思,可人他不能得罪,维持表面风平浪静,放下杯子的动作却暴露此时真实情况。
秦好离得近,留意到项景绅手上动作恍了下才把杯子稳稳放下,明明醉意不浅,却将状态隐藏极好。
“确实,我在国外多年,随心所欲惯了,严老板别见笑。”
“哪里的话,你是元丰的儿子,我关心照顾来不及。”
严明伟靠坐在沙发上,挥退两侧半坐在地上给他按摩的女人,穿制服的女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好大的普啊,居然在公共场合带按摩师来,秦好心里嘀咕,敢在项家家主面前不讲规矩的人,大概来头不小,她没见过这号人。
“坐了挺久,项总不介绍一下今天带的女伴?”
自打秦好出现,严明伟目光率先锁定在她身上。
进门前项景绅交代过,不要好奇不要乱看,所以她不参与话题讨论,像个美丽端庄的雕塑,没添乱多戏,自然没发现严明伟对她的注意。
项元丰本想岔开话题,失败了。
项景绅大大方方介绍:“泰威实业秦总的女儿秦好,现在是我旗下的签约艺人。”
“哦?”严明伟眼前一亮,调整了坐姿,好奇道:“不知秦小姐是否参演过什么作品,兴许我看过也不一定。”
秦好看了眼项景绅,得到允许后回答:“我刚进娱乐圈不久,目前是个新人。”
“新人好啊,未来发展空间大。”
严明伟投资过不少影视作品,掺和过几部大爆电影,来钱方便,思忖道:“不知道秦小姐未来的具体规划,有没有兴趣来参演电影?”
话题始终锁定在秦好身上,菲戈的艺人,工作全凭项景绅做主。
“严老板有适合的项目可以给秦好一个试镜机会,签到菲戈的人团队会极力争取资源,最终是否接要看艺人自己的意愿。”
项景绅一拉一推,把立场摆明,既尊重旗下艺人,不至于得罪严明伟。
秦好的长相非常对严明伟的喜好,尤其今天穿了件重工刺绣的旗袍,极具古典韵味,挺直的腰背,旗袍真丝绸缎软滑贴肤,勾勒出脊背和腰臀的曲线。
馋的严明伟心猿意马,流连许久,秦好脖颈间红宝石项链夺目,严明伟定定观察。
“秦小姐脖子上带的红宝石项链有些眼熟啊。”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落在项链上。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款式世上仅此一条,当时拍卖价格达到九千八百万,最终一亿两千万成交。是吧?元丰。”
项元丰不太想回忆过去的事,搪塞道:“我见秦好的第一眼就觉得适合带它。”
项景绅和秦好不清楚项链的来历,严明伟莞尔一笑,犀利的察觉了:“当初这条项链从国外的博物馆拿出来准备竞拍的时候,我一样便看中了它,谁知元丰当时的妻子姜莹也喜欢。”
项景绅面色骤冷,秦好听到姜莹的名字,瞬间坐立不安。
“我不能横刀夺爱啊,最终把机会让了出去,元丰豪掷千金拍得项链送给爱妻,想必秦小姐是项家未来的儿媳人选?”
一番试探激起千层浪,气氛急转直下。
项景绅去年整理母亲遗物时并没有发现这条项链。
秦好完全没想到红宝石项链渊源,仿佛有千斤重。项景绅表示自己已婚,她一下子变成众矢之的,若知晓项链如此珍贵,一定不会收,还带出来招摇过市。
严明伟非要插一脚,没完没了道:“秦小姐不必忧心,元丰说这款项链适合你,严某也有同样的看法,你的气质非常适配珠宝首饰。”
“说起来我对珠宝深有研究,想邀请秦小姐大驾光临,到我那里去挑选挑选,挑中的免费赠与你,可好?”
秦好莫名感觉不自在,细细从话里品出点别的东西。
明明首次见面,又是夸她气质好又是免费送珠宝,一般出手如此阔绰的除了亲爹亲妈、亲哥亲姐外,其他人必然带着不纯目的。
她说违心的话,婉拒:“我不喜欢去收集珠宝,平时带出门不方便。”
严明伟很有耐心,哄道:“那你喜欢什么?”
秦好频频去瞄项景绅,对方至始至终没怎么搭理。
女孩小心思藏不住,在场所有人了然于心。
项元丰需要借助严明伟的势,从刚才谈论到项链开始他便一直忍耐,明知道是他看上的是项家选中的人。
“景绅眼光独到,秦好作为集团首位签约艺人,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态度不容置喙:“秦总千叮咛万嘱咐,要项家好好好照顾他的宝贝女儿。”
项景天沉默半响,施施然打断:“严叔,您别吓着小姑娘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缓解,他微微起身,抬手示意站在暗处的服务生。
穿着制服的人轻手轻脚走上来,并不出声,低头哈腰凑到项景天身边等吩咐。
秦好听不清项景天跟人说了什么,注意力全被项景绅带走,他酒劲儿上来,抬手稍微扯松领带,手指抵在胃部,明显不舒服。
她仔细分辨桌上的白酒和白水杯子,端起一个玻璃杯,为确保拿到的是水,放在鼻尖前嗅半天。
“景绅,喝点水解渴,”不知怎的,秦好手脚发软,连带端水的手有些不稳,水面涟漪不断。
项景绅抬手接过来,大口灌下去。
——
别墅剩下宋挽凝一人收拾露天厨房,付超和林林吃完烧烤晚餐,半小时前离开了。
渡假村工具齐全,冰箱材料充足,三人干脆自己动手做烧烤,热好啤酒,烤着炉火,旧年最后一天,烧烤配啤酒,那叫一个餍足。
空的瓶瓶罐罐被分类收进垃圾袋,桌上剩下半盘烤好的牛肉和几串玉米,不知道项景绅今天回来的早晚,用保鲜膜裹好,待会儿热一下还可以当夜宵。
收拾妥当,身上沾染一身烧烤味,看了眼时间,距离新年剩下半小时。
宋挽凝抓紧时间洗澡,零点要给项景绅庆生,洗完澡没穿睡衣,换上一件舒适的白色羊绒裙,灰色的堆堆袜长到脚踝,毛茸茸的白色拖鞋放在地毯外。
她穿袜子踩在地毯上,百无聊赖窝在沙发刷手机。
接近零点,宋挽凝目光频频望向门口。
别墅外有小院,半高的灌木遮挡外面视线,她裹了毯子走出来,出小院站在大门口左右张望,四通八达的小径看不见其他人。
宋挽凝没有别墅大门的钥匙,不敢走远,渡假村的夜晚热闹,她所处的方位地势比较高,俯瞰半个渡假村风貌。
远远望去低矮草坪上聚集的人群,篝火烧旺,众人围成圈坐在一起,手机的电筒光源远远的看像数只萤火虫在空中来回扭动,星星点点,整齐的浪漫。
距离零点倒计时六十秒,大家全部站起来了。
宋挽凝隔着百米距离,仿佛他们中的一员,迎接新年到来。
项景绅的电话不通,没法第一时间送出生日祝福。
手机显示夜里气温零下五度,她吸了吸鼻子,呼出的气流顷刻间随风消散,屋外待了不到五分钟,不耐寒,缩起脖子跑回别墅里。
一小会儿功夫,耳朵和鼻子冻得通红。
地暖温度很高,裹好毯子坐在地毯上,手机正面仍在沙发上,宋挽凝使劲搓手,掌心温度快速升高再迅速捂耳朵。
反复几次下来,寒气消散。
叮——叮——
手机铃声响起。
条件反射去抓手机,电话接通,时力的声音传来:“夫人,项总这边估计要一会儿。”
“哦,”宋挽凝不免失望,忍不住打听:“对方是很重要的人吗?”
时力不好多透露,但也不敷衍:“是集团一个重要客户,提早离开不太方便。”
宋挽凝有不好的预感,追问几句:“重要到连电话不能接?”
时力一顿,倒不是连电话不能接,估计在地下一层,半封闭信号不好。
犹豫间隙,宋挽凝有了答案,不想大半夜为难时力:“没事,不方便说没关系,辛苦你了,有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
电话挂断,她抱着膝盖,头靠在沙发上,睡不着却无事可做。
别墅暖光灯在寂静中逐渐暗下来,降至安眠不会刺眼的程度。
不知过去多久,宋挽凝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被外面的响动吵醒,手机显示凌晨三点。
她在这睡着了?
揉着酸痛的脖子,一侧退被压麻,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宋挽凝瞬间清醒,开了条门缝,看见小院前有车门关上的声音。
项景绅回来了!
宋挽凝轻轻关上门,顾不上穿鞋子,蹭一下跑到厨房拿蛋糕。
啪——
厨房的灯亮起,蛋糕端出来放在桌上,匆忙间一下没找到蜡烛。
“蜡烛去哪了!”
小院开关门的声音响起,慌乱间在地上找到掉落的蜡烛。
捡起来暴力拆开包装,点打火机的手不停颤抖,可能天气太冷,点了两次才成功。
做完最后一步,响起开门声,来不及管其他,一手护住燃烧的蜡烛,一手端起蛋糕。
门推开,外面的人快步走进来。
“生日——”
宋挽凝欢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一定是大半夜不清醒,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