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项氏集团顶层的会客厅。
陈鹏和几个大腹便便的股东们正坐在里面。
半小时后，有人催促道：“项总还在忙？大家都等着呢。”
“估计还要会儿。”时力看了眼时间，让人去添茶水。
股东：“他今天到底有没有空？”
时力：“项总行程满，各位如果有事可以先离开。”
陈鹏慢悠悠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笑着回应：“不急，景绅日理万机，忙也时为了咱们的共同的利益，能理解。”
他一发话，在座的人都没意见。
总裁办公室，项景绅认真在看度假村的设计图稿。
时力进来汇报：“项总，没有人走。”
“不急。”
时间又过了半小时，项景绅把设计稿收好，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十分钟后上来顶层的会客厅。”
“好。”
顶层的会客厅内。
股东：“陈总，项景绅到底什么意思，不露面呐？”
“咱们也算他的长辈了，这么晾着我们，目中无人了。”
陈鹏脸色有些难看，上次故意让项景绅等了一个小时，这次就还回来了。
这时候黎染儿推门进来，一出现就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在医院拖了会儿，晚到了。”
股东：“黎小姐，没事没事，你迟到也情有可原。”
“是啊，坐会儿，人还没来呢。”
黎染儿前脚刚坐下，项景绅后脚进了会客厅。
进来也没有过多停留的意思：“各位久等了，有事长话短说吧。”
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众人：“……”
项景绅坐下后先跟黎染儿打了个招呼，“黎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哥情况怎么样？”
黎染儿神色恹恹：“还是老样子，我离开前医生刚给他做完检查。”
项景绅点点头：“辛苦你了，情况没有更加糟糕就说明是好的，别太担心，一切会朝着好方向发展。”
黎染儿视线下垂，又穿一身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哀伤的样子。
会客室众人开始一轮轮的关心，项景绅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等他们走完表面功夫，他问道：“各位找我何事？”
陈鹏的态度犹如一个贴心的长辈：“景绅啊，公司的事情多，你回国这段时间还适应吧？”
项景绅公事公办道：“还行，但是陈总、在公司还是按职务来称呼吧，公私分明比较好。”
陈鹏的笑容僵硬一瞬，很快便掩饰过去：“是这样，景天出事以前拍下了块地，这块地当初拿下来不容易，大家伙有目共睹。”
周围的人附和。
“没错，董事会的大部分人都知道。”
项景绅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击膝盖，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态度。
“这块地之前景天和我们一起商量过它的用途，现在我看方案基本成型了，临到走流程出了点问题。”
陈鹏见他无动于衷，立刻搬出不在场的另一个人：“主要是这块地做游乐场非常适合，后续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原定计划走，要是景天醒来，我们也不好交代，黎小姐，你说呢？”
黎染儿左右为难，看了看陈鹏，又瞄了下项景绅。
缓缓开口：“这个项目我也有所耳闻，之前听景天提了一嘴说要做游乐园来着。”
项景绅接话：“我还是那句话，要签字同意立项上董事会，得要正规的流程，之前连意向书都没有签过，一切都不算数。”
“意向书这个东西其实没什么用，项董事长也知道这个项目，他非常支持。”陈鹏自信道：“我敢保证，只要做游乐园，我们只赚不赔！”
世界上哪能有没风险的投资？就算有，很快就会消失。
黎染儿主动帮腔，问项景绅：“你有跟项董聊这个项目吗？”
股东：“哎是啊，项董事长的意见很重要啊，不能因为一个人停摆这个大工程啊。”
项景绅不慌不忙，反问道：“你们确定要让刚做完大型手术的人回来工作？”
……
“我们也不想啊，这、最主要是……”
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项景绅看了眼腕表，在坐下去也没意思：“我还有事要忙，失陪。”
……
不久后，收到黎染儿发来的消息：【跟你预料一样，他们准备让我去找项元丰。】
项景绅：【去吧。】
*
几天后，《霓裳羽衣》化妆间，宋挽凝见到了自己入行后第一个助理。
付超介绍：“刚毕业的大学生，林林。”
林林初次见面非常自来熟：“姐，从今天开始我跟着你混啦。”
说完又热情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宋挽凝招架不住：“不用这样，我们自然相处就好。”
她眼神充满羡慕：“姐你长得真漂亮，皮肤还白，属于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的类型。”
付超揶揄：“嘴这么甜，有奉承嫌疑啊！”
林林手里拽着身上的斜挎包，小声嘟喃：“哪有奉承，我说的是事实啊。”
“昨天我在公司培训了一天，规矩都懂，”她降低音量说：“姐放心使唤我，保证完成任务。”
“那就好，”付超递给她通告单，“这是今天下午和晚上的通告安排，片场你跟着她，晚上收工一起回来。”
“没问题。”
付超将事宜都交代一遍就离开了。
宋挽凝化完脸妆，换好衣服，剩下假发片没梳。
这时电视剧的女主角白樱姗姗来迟。
一进化妆间要求清场。
剧组准备的化妆房间只有三个，一个用来堆放剧组衣服和化妆用品，剩下的男女演员各用一个。
宋挽凝头梳到一半，现在出去很不方便，于是从镜子里看着她解释了一句，“我梳完头十分钟左右就好。”
白樱不善瞅了眼宋挽凝，女人天生的直觉就不喜欢这个女二号。
开机那天见到宋挽凝的长相时心里莫名有点不爽，不过好在番位和戏份已经定下来，女主戏份远远大于女二，签了合同她也不能无缘无故让导演换人。
白樱满脸不乐意：“这化妆间就这么大，你已经用了大半个小时不止，现在还要占用啊。”
宋挽凝好脾气的纠正她：“不是占用，是正常使用。”
“女二号妆造简单，半小时还搞不好，”转头质问化妆师：“是你们技术不行，还是演员的问题？”
开工第一天，宋挽凝不想无畏的引起争吵。
看白樱带了自己专属化妆师，便跟剧组的化妆师说：“带上工具，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弄吧。”
“林林，帮我拿下镜子。”
宋挽凝提着裙摆起身，林林手里拿着化妆师的镜子跟在后面。
砰一声，化妆室的门关上了。
林林对着门翻了个白眼：“嚣张什么，嘁！”
宋挽凝见怪不怪。
“算了，有这功夫计较，事情都做完了。”
“姐，”林林抱着镜子凑上来：“像今天这种事情，在剧组经常发生？”
化妆师抢话：“可不是，我上一部电视剧跟组的时候也遇上个奇葩比这个还过分！人家粉丝可多了。”
林林初来乍到，诧异道；“人品这么差劲，居然还有粉丝追呢！”
“粉丝又看不到这一面。”化妆师见怪不怪：“有的人台上光鲜亮丽，台下非人似鬼。”
这波总结非常精辟，林林饶有兴致想继续打听，被宋挽凝阻止。
“也不是大多数人都这样，还是看情况，剧组有单独化妆室除外，没有的话，有人就会要求临时清空一个。”
“哦哦”林林乖乖举着镜子。
剩下的妆造快速完成，宋挽凝先去了片场。
第一天开工注定是不顺利的，她从上午等到下午，下午才拍了一个镜头。
副导演忽然通知要按照新的通告单走。
一直到晚上新的安排才出来，她的戏份要明天上午才有。
影视城的冬天，尤其是夜晚非常冷，在室外待久了，呼吸嗓子像刀刮一样疼。
虽然身上裹着羽绒服，但在室外待上许久也受不住，宋挽凝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
林林忍不住抱怨：“早说啊，这么折磨人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
虽然气愤，但她一回来就去烧开水，房间的暖气也开了。
“姐，要不你去泡个热水澡吧，要是我第一天上班你就冻感冒了，超哥指定骂我。”
“没事，我不会感冒，你回去休息，我洗完澡就睡觉了。”宋挽凝体寒，受不了冷，一受冻就容易困。
林林：“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宋挽凝笑着答应：“你好好睡觉，除非半夜紧急情况发生，不然我不会打扰你休息。”
做好了被折磨的林林感激道：“谢谢姐，晚安！”
“记得锁门，调好闹钟。”
“遵命！”
林林回到自己房间，用收到的另一个手机整理好今天入职的大致情况，汇报给了项景绅。
入职不算坎坷，乐美的人看她简历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问了一堆问题，幸好之前时力给她做过预设。
顺利通过两轮面试签下合约。
*
项景绅带着醉意从酒会上出来，圈子里的人看他独自一人出席，变着各种话题带人上来搭讪。
应酬一圈，好不容易脱身，他直接离开了会场。
时力开着车：“项总，回家吗？”
“嗯，”项景绅松开领带，开窗吹风，良久还是能闻到一股断断续续的香水味，估计沾衣服上了。
他无法忍受身上有刺鼻气味，略带烦躁的情绪脱下西装外套仍在一边。
时力默默降低车速，把车开的更稳。
“项总，宋氏集团的新闻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热度一直降不下来，冷家也出力了。”
项景绅迎着冷风闭目养神。
他猜到了这个结果，冷烈这个人，睚眦必报，不可能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助理到位了吗？”
时力：“已经进乐美了，近日还未收到消息。”
项景绅拿出手机，打开了宋挽凝对话框，许是喝酒大脑转速下降，反反复复输入删除，思考着如何提问才不显得突兀。
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宋挽凝躺在被窝里数到第1250颗星星时，手机铃声响起。
一激灵，条件反射接起来后已经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喂？”
项景绅听到她焦急的声音，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拿开手机定睛一看，不是医院的电话顿时松了口气，她倒回被窝。
“我以为是医院的电话，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心脏砰砰直跳！
项景绅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莫名心疼：“放心吧，有事医生会处理好，我提前交代过。”
宋挽凝被安抚，心里暖暖的。
“在睡觉？”
“快了，”她重新钻进被窝，里面还有余温，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项景绅耳朵里，逐渐驱散了夜晚的烦躁。
“你一个人在剧组拍戏？”他开始套话。
宋挽凝掖好被子：“以前是，不过现在我有个助理跟着。”
他装作焕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还挺好。”
宋挽凝听出项景绅的声音和以往有点不同，语气黏糊像喝醉了，猜测他今晚又出去应酬：“你工作结束没？”
项景绅：“你刚刚在做什么？”
两人同时问出口，均是一愣。
“你先说。”
“我想说这么晚你工作结束了吧。”宋挽凝揪着枕套边缘的穗穗，反问道：“你要说什么？”
“嗯，”项景绅说：“我打电话之前你在做什么？”
“数星星。”下意识回答完，说完她就后悔了，立马提高音量纠正道：“我在看天气预报！”
希望他没有听到之前那句。
宋挽凝脸整个埋进枕头里，好丢人。
为什么这么老实回答！矫情死了！
时力从后视镜瞄到自家老板嘴角上扬，心情颇好，车里气氛跟上车时候的压抑完全不同。
项景绅故意问：“数到多少颗了？”
“……”她嘟囔，真别说喝醉了酒听力还挺好，“一千两百五十颗。”
“这么多！你还挺有毅力。”项景绅特意凑到窗户边往夜空望了眼，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没星星。
宋挽凝翁神瓮气：“一次性数五十颗，很快就能数到。”
“确实。”
要不是时力因为开车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然他绝对怀疑自己产生幻觉，回国这几个月，他哪里对人这么亲近过？
“你喝醉了吧。”
“喝了一点。”
肯定不止一点！宋挽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半磕着眼睛，“声音有点沙哑，睡前该难受了。”
“我说话的声音不是一直这样？”
她仔细回想了下，好像也是。
睡意渐渐上来，打了个哈欠，说话语速越来越慢。
“困了？”
“有点。”
“挂电话，睡吧。”
“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手机收到了林林汇报过来的情况。
上面写了具体行程，目前没有什么问题。
就是天寒地冻，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