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寻常

    随着端午节临近,种地小院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一群人上午练民歌、下午排小品,晚上还要筹备演出服装,嬉笑欢乐热闹非常。

    而在这热闹之中,司徒常榆是唯一的例外,她也忙,不过是忙着当观众。

    谁能想到,在音乐和语言上都极有天赋的司徒常榆,最后在大合唱上栽了跟头。

    事实上,她独唱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民歌老师几次夸她嗓音条件和音准都很好,甚至能帮着其他人纠正,可就是在合唱的时候融入不进去。

    毫不夸张的说,她那突兀的声音夹在大合唱里,就像一群黄鹂鸟里混进了一只乌鸦。

    可多声部民歌,精髓就在于多声部,为了不耽误其他人,司徒常榆只好含泪退出民歌合唱环节。

    别看她表面郁郁寡欢,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她本就无心上台表演,这样自然最好,还免了她费一番口舌去推拒。

    然而这个节目毙了,其他人也没想放过她,尤其是云翩,硬要拉着她演小品,说是公平起见,务必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让每个人都有上台表演的机会。

    司徒常榆心里想着大可不必,她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机会,可几次婉拒都没成功,勉强配合着试演了一出。

    云翩本以为她合唱不行,演个小品总不难吧,就算没学过表演、没有演技,其他人帮衬着,多少也能应付过去。

    没想到的是,司徒常榆有演技,非常突出的、添乱的演技。她不止自己演不好,还能反向带偏旁边的人,让人哭笑不得。

    万般无奈之下,司徒常榆表面遗憾实则窃喜着退出了小品表演,安心做她的观众。

    谢微言就没她这么好命。

    他声线低沉,在多声部民歌里适合低音部,想逃逃不掉。而在小品之中,正好也有这么一个面瘫冰块脸的角色,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做,只需往那一站,基本不需要发挥什么演技,谢微言就是冰块脸本脸。

    不止如此,这个冰块脸角色艳福不浅,和孟诗雨饰演的角色是一对情侣,双方还会有身体接触。

    顾续羡慕坏了,闹着要竞争上岗,可惜那娃天生就爱笑,在演冰块脸这件事上毫无说服力,谢微言放的水都汇成长江了,他也没争过。

    吃过午饭,司徒常榆闲来无事,在堂屋廊下喂茉莉,顺便观赏他们排练小品。

    适应小院的生活后,孟诗雨再没化过第一天露面时那样的浓妆,多以淡妆示人,司徒常榆发觉淡妆下的她和夏镇气质很相似,都有一种独属于江南的温婉,凭借这股子温婉随和,孟诗雨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跟大家拉近了关系。

    天井里众人拿着各自的台词纸,练走位、背台词。目光扫过一圈,司徒长榆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谢微言和孟诗雨身上。

    孟诗雨不及她高,与谢微言站在一起时差距明显,司徒长榆想起自己刚从超话学会的一个词——【身高差】,不知道孟诗雨和谢微言这样更明显的身高差,粉丝会不会觉得好嗑。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司徒常榆后知后觉感到一阵不自在,好像她在故意和谁比较似的。

    孟诗雨想来是对和谢微言一起饰演情侣这件事很满意,从谢微言的角色定下开始,她高高扬起的嘴角就没再垂下来过。

    两人并肩立于日光之下,孟诗雨时而仰头朝谢微言微微一笑,时而指着台词和他低声交流,尽显小女儿家情态。

    “!”指尖传来尖锐的疼痛,司徒常榆蓦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给茉莉梳毛时走了神,手上失去力道弄疼了它,被狠狠咬了一口。

    茉莉一跃跳到地上,炸着毛瞪她一眼,仿佛在控诉她的暴力对待,每一根毛都满怀怨气。

    咬得真狠,伤口隐隐作痛,司徒常榆皱着眉看了看正在冒血珠的牙印,严肃着小脸与炸毛兔无声对峙。都说十指连心,手指上的痛仿佛也蔓延到了心口,让她不太舒服。

    “怎么了?”

    谢微言的声音猛然在身旁响起,司徒常榆抬头,发现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亮了亮指尖的伤口,挤着眉头控诉:“你看看你养的好兔子!”

    “怎么回事?”谢微言盯着她手指上渗出血点子的两个小洞,“它咬的?疼吗?”

    司徒长榆的气只持续了三秒钟,控诉完自己就消了,收回手道:“罢了,没什么,是我先惹它的。”

    她往他身后探了探,见其他人还在照常排练,便问:“你过来干嘛,怎么不练了?”

    谢微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和下巴,“累了,休息一下。”

    他也是演了才知道,演冰块脸和当冰块脸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前者可费脸得很。

    司徒常榆半信半疑拿过他的台词纸,上面用紫色荧光笔标记了他的台词,全篇就四句,“嗯”“哦”“好的”“不行”。

    她无语道:“六个字。”

    就这,累了?

    谢微言劈手夺回自己的台词纸,“你不懂,越是台词少的角色,演起来越累。”

    “是,我不懂。”司徒长榆顺从地点点头,略一沉吟,不怀好意道,“当然没有你懂,毕竟你从前可没少在我跟前演,对吧?”

    谢微言睨她一眼,心虚落荒而逃,很快又返回,回来时手里除了台词纸还拿着个创可贴。

    “手伸过来。”他把台词纸夹到腋下,撕开包装纸,把创可贴仔细贴到她手指的伤口上,“小心为上,注意别沾水。”

    伤口与创可贴上的药相触的一瞬间,传来一阵令人瑟缩的疼痛,随后便产生热量,与谢微言指腹的体温一起,形成一股暖流,顺着经络一路传到心脏。

    看了眼大摇大摆躺在地上的光斑上晒太阳的小兔,谢微言叮嘱道:“最近就先别抱它了。”说完转身回到天井继续排练。

    孟诗雨紧紧抓着自己的台词纸,思绪却跟随谢微言走开又归来,全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嘴角的弧度早已回落,等谢微言回来后,才假装不经意间偏过头去看司徒长榆。

    只见她低着头,一只手在创可贴表面轻轻摩挲,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整个人都被一股被人精心呵护的温柔气场笼罩着。

    孟诗雨发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个小人,疯狂羡慕着。

    不只是她,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一幕深深打动。

    【他超爱!(超大声!)】

    【是谁嗑出糖尿病了我不说[捂嘴偷笑]】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跟老婆贴贴!】

    【你以为谢微言是不喜欢跟人近距离接触,其实他只是不喜欢跟老婆以外的人近距离接触】

    【太好嗑了,为老婆守身如玉,甚至强行取消了和孟诗雨表演中的肢体动作】

    【你别说,这动作取消了看着还更有喜剧效果】

    【孟诗雨好惨一女的】

    【你以为她是被兔子咬了手痛?不,她是心在痛啊!】

    【双箭头,不是双箭头我直播吃键盘加一台台式电脑】

    【我记下你的ID了,这位叫[鱼尾CP今天在一起了吗]的朋友】

    自从孟诗雨的粉丝加入混战,吵来吵去反而提升了【鱼尾CP】的热度,正值司徒长榆和谢微言关系缓和,两人在节目中相处融洽,同框就是美颜盛世,CP粉们嗑得醉生梦死,CP超话一举上升好几个排名。

    屏幕里的众人无心关注这些,专心排练,直到歌圩前一晚才有空停下来,聚在一起看早已播出的衍生栏目《种地的日常》第一期。

    如今拍摄嘉宾观看综艺的reaction,记录下嘉宾本人的反应也是一种热门潮流,节目组乐见其成,帮着把天井布置成了更方便拍摄的布局。

    电视坐东朝西,北面、西面各三张凳子,南面两张,中间一张放零食的矮桌,围成四四方方的观影小圈子,看起来非常温馨。

    三个女生被安排在视野最好的西面排排坐,孟诗雨居中,司徒常榆最右,谢微言自然而然占了南面离她较近的那个位子,与杨易同桌。

    刚刚坐下,云翩想到节目组之前送来的茶叶,正好综艺第一期内容又跟采茶制茶相关,便跑到厨房烧水泡了壶茶来。

    “虽然现在喝茶有点热了,不过就是要现在喝才应景呢。”云翩提着茶壶和三个杯子过来,踢了顾续一脚,“我拿不下了,你再去拿五个杯子过来。”

    顾续应声而去。

    云翩朝顾续的背影白了一眼,转头非常热情地为孟诗雨倒了一杯,“诗雨,你一定要尝尝,这是我们亲手采的茶,待会视频里就能看到。”

    孟诗雨面露惊喜接过茶杯:“真的啊,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

    云翩坐到凳子上,拿起矮桌上的瓜子对PD抱怨,“你说说你们,真是的,有这种好东西也不早点拿出来,上次那电磁炉也是,藏着掖着的,防谁呢。”

    孟诗雨咂了口茶,左后环视了一圈,赞叹道:“哇,这个茶真挺好喝的,清香甘醇,不愧是你们亲手采的。”

    云翩剥了粒花生往嘴里一丢,痞痞地说:“那可不嘛,这可是我们常榆亲手炒的,你都不知道,她竟然是个隐藏的炒茶高手。”

    说完,她隔空朝司徒常榆抛了个媚眼。

    司徒常榆无奈摇了摇头。

    孟诗雨夹在两人中间,捧着茶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反正心里挺不是滋味。

    很快,电视上响起综艺开场的音乐声。

    “开始了开始了!”

    节目开头,伴随着舒缓轻柔的背景音乐,配合上节目组的文案,绿意盎然的春日田园景色以画卷的形式缓缓展开,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彩画,浅绿深绿交错,点缀着鹅黄浅粉。

    司徒常榆看着这一幕挺好,暗暗赞赏,觉得这个技巧也可以用到自己的Vlog上,便想找个人讨论讨论,可是左边坐着不熟的孟诗雨,只好转向右边。

    她边转身边提起茶壶给自己倒茶,一不留神,还有些烫的茶水泼到手背上,瞬间疼得紧蹙眉心,倒吸一口凉气。

    茶壶“嘭”的一声落在矮桌上,谢微言反应比她更快,立马抬起她的手查看伤势,厉声问PD:“有烫伤膏药吗?”

    夏镇站起身,“烫伤要用流动的凉水冲洗,去厨房!”

    谢微言牵着司徒常榆的另一只手快步走到厨房,让她把手背放到水池,自己拿瓢舀了水轻轻往下浇。

    司徒常榆紧咬贝齿,疼得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却倔强地不肯喊出声来。

    她皮肤白皙,被烫伤后手背红了一大片,谢微言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她自小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他放缓动作,心头酸涩难言,恨不能以身相代替她受了这苦,千言万语汇到嘴边,最终只化为苍白而带着颤音的两个字:“疼吗?”

    司徒常榆沉默片刻,摇头。

    谢微言重新舀一瓢水浇上去,瞥了眼她被咬出两道牙印的下唇,“这里没有外人,疼就喊出来,那样会好过一点。”

    司徒常榆深吸一口气,抢过他手中的瓢,把一整瓢水全浇到手背上。

    清水的冰凉短暂地覆盖了烫伤后的灼烧感,司徒常榆感到一阵舒适,本能的想继续,自己一瓢一瓢舀水往手背上浇,颇有些嫌弃婆婆妈妈的谢微言。

    很不妙,谢微言也感觉到了她的嫌弃,旖旎的心思霎时散得一干二净,再一次被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气到。

    创可贴被水浇透,灼烧感也退了,司徒常榆转身睨了谢微言一眼,“像你动作这么慢,我早疼死了。”

    “我……”

    司徒常榆转身出门找节目组拿药,谢微言双手叉腰原地转了几圈,一大串脏话憋在胸口不知道该对谁说。

    等他冷静下来回到天井,云翩已经占了他的位置,于是连帮她上药的机会也就这么失去了。

    云翩也不是那种没眼力劲儿的人,心知谢微言绝对不会坐她那个位置,给司徒常榆上完药就赶紧坐了回去。

    谢微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瞄了眼司徒常榆的手背,拿起一旁的烫伤膏研究起来。

    电视上正好播放到第一天直播采茶的画面,顾续和李章安这两个社交悍匪不停献宝,把众人逗笑。

    一片欢笑声中,谢微言回味起刚才那阵不同寻常的心理波动,不由心惊,他已有很多年不曾如此失控。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对司徒常榆的心动,比他想象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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