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形

    若此刻有个眼力好的人在田边,借着月光变能隐约看见两个人影蹲在地里,靠的极近。

    那身影便是杨青墨和宋砚。

    方才杨青墨从土里的麻袋中掏出一个金元宝,紧接着伸手进去掏出了一个又一个,宋砚也蹲在旁边仔细检查起来。

    他伸手便往元宝底部摸去,连摸了好几个之后,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说:“这些金元宝底部并无朝廷印记,看来都是熔了之后重新制作的。”

    杨青墨听完也拿起一个摸了摸底部,心里不解:“这没有官印便不能流通,那方瑞宇藏这么多金子做什么?”

    正在二人猜测之际,一阵嘈杂声传来,四周猛然亮起火光,二人这才发觉,自己被庄子上的佃户们包围了。

    “二位,我家大人有请。”

    佃户的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庄子的管事下走到二人面前,态度看似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眼下对方的人已经把自己包围了,十多个庄稼汉手里举着火把拿着铁锹或者铁铲虎视眈眈地盯着,想要突围实在愚蠢。

    况且,加上今夜的发现,杨青墨觉着要给方瑞宇定罪已经证据确凿了。也罢,她到要看看这方瑞宇如今还打着什么算盘。

    宋砚显然也跟她想的一样,还没等她开口便抢先对管事说:“你带路吧!”

    “请。”

    二人在管事的带领下来到方瑞宇所在的屋子里,前脚刚踏进去,后脚门就被狠狠关上。二人回头看向眼前,不只有方瑞宇,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站在他身侧。

    “小沈老板、颜掌柜,咱们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今晚还能见到方大人,咱们着实缘分不浅。”杨青墨不甘示弱,笑着回应。

    “行了,本官也没空跟你们说些废话。你二人什么来路,老实交代吧!”

    “我二人什么来路大人不是都知道吗?一介商贩而已。”

    “一介商贩?什么商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砸下几百万两银子只为了来这贩点盐?小沈老板,莫要把本官当傻子啊!”

    “方大人,你一个淮扬盐官都能在地里埋下黄金万两,那这淮扬盐政定还有更多钱可以赚,我砸些个白银又有何不可呢?”

    方瑞宇嗤笑一声,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掩盖事实,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这淮扬盐政的钱,不是谁都能赚的,你也要得有这个命才成。我早看出你二人不是商人,你们这些读书人啊,身上那股子傲气一点都掩盖不住。”

    杨青墨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方瑞宇接下来的话打断:“嘘,别这么沉不住气,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的做法,可那又如何?你们的傲骨抵得过饥饿吗?抵得过寒冷吗?看你们两个的样子便是娇养着长大的,怕是没见过有人为了抢一口吃的争前恐后趴在地上当狗的吧?”

    “但我见过,我不仅见过,我的脊梁还被人按在地上踩!谁没有自尊,谁没有傲骨?我被那杨承玉连人带礼赶出门的时候谁考虑过我的尊严?我不妨告诉你们,本官现如今有的是银子,有的是盐商跪在地上求着我办事!这人啊,要么有钱要么有权,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杨青墨听完他那一番自以为是的「慷慨陈词」只觉得可笑,她双手抱臂在胸前,嘲讽道:“这便是你收受贿赂草菅人命在淮扬一手遮天的理由?方瑞宇啊方瑞宇,你果真是个笑话。”

    “你什么意思?”

    “我笑你脑子不清楚,自己办不好差事又学不会人家彻底拉下脸做些钻营之事,左也做不好右也做不好,弄成了个四不像。你在户部那些年,回回核对账目你都要比旁的人慢上十多日,次次商议课税规制更改你从来一言不发,旁的人都道户部方瑞宇为人老实木讷,实则你内心自卑害怕与人交际,别人多看你一眼你都要怀疑别人看不起你,当然你更不通钻营之术,诗会雅集你从不参加,连点儿人脉都不积累,那我问你,你凭什么送了个礼就一定要旁人关照你呢?”

    杨青墨一番话狠狠撕下了方瑞宇的脸皮,让他气的浑身发抖:“是,我做事比旁的人慢些哪能怪我吗?若我也有个好出身,三岁开蒙,十岁出入士族宴席,弱冠之年再择一贵女为妻,我又何尝会不如旁人?”

    “人的出生无法选择,但之后的路可以自己走。当朝张丞相生于山野、工部张尚书祖辈务农、刑部钱侍郎更是闽南渔村长大的,你生于京郊富农之家,家中有几亩田产,比起我刚才说的那三人,你的起点高太多了,你错在眼高手低自视甚高,就说这淮扬盐政,有你这么个蛀虫在,盐政还没有夸,那是淮扬盐商们之功,与你毫无关系。”

    此言一出,方瑞宇几尽跌坐在椅子上,能把朝中忠臣和自己的底细过往知道的那么清楚,不可能是先前他以为的是杨家找人调查那么简单了。

    “你……你究竟是谁?”

    “在下杨青墨,其他的应该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方瑞宇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接下来你莫不是要说你身边这个掌柜的就是当今圣上了吧?小兄弟,我固然在你眼中罪大恶极,但你这么恐吓我,看来是真把我当傻子了。也好,呆会儿把你们关进大牢的罪名就有了——冒充皇帝可是死罪啊!来人啊,把这两个不知好歹敢冒充陛下的人绑起来!”

    几个彪形大汉当即就往二人身边靠,却在接触到宋砚的眼神时都不由自主得停了下来,天子不怒自威,他们的脚不知为何跟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步也不敢往前。

    “你们干什么呢?绑人啊!”方瑞宇喝道。

    “行了方瑞宇,到此为止吧!”宋砚皱皱眉头,想要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只见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全然不顾屋里呆站着的大汉们走到窗户边上,打开窗把那东西扔了出去。

    金属小圆球滚到地上先是冒出一阵浓烟,而后噼里啪啦冒出了能闪瞎双眼的火光,那是宋砚用来联系王全和手下护卫的用具。

    远处蛰伏的人接收到信号,立马赶来,把这幢小房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站在门外的庄稼汉们哪里见过这么多手执兵器的护卫,当即吓得两腿发抖,放下手里的农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方瑞宇听到动静,连忙推开屋门,当他看清门外的场景后,终于认清了现实,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失了魂一般,极为落魄。

    “来人,把方瑞宇压入大牢,等候审问。”宋砚吩咐道,王全立马应声,带着几个护卫就来拖人。

    “陛下,陛下!臣知错了,臣只是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啊!这么多年我收的银钱全都在这了,除了孝敬宫里那位,我一文钱都没花啊!”

    方瑞宇哭嚎着求饶,早没了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宋砚只觉得吵闹,摆摆手让人把他拖下去,又名王全仔细审问他和宫里的关系。

    喧嚣终归于平静,天边也已经泛起了白,事情得以解决的杨青墨脑海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回去的路上她终是靠在宋砚的肩膀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新帝微服出巡亲临扬州之事终是传了出去,吓得淮扬大大小小的官全都涌去了淮扬盐政衙门,而此时的皇帝却在沈宅的一间卧房里守着熟睡的女子。

    杨青墨这一觉睡醒,已过晌午,一睁眼便察觉自己依偎在宋砚的怀中,难怪这一觉睡的又暖和又踏实。

    宋砚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笑吟吟地低下头,一般帮她整理着略微凌乱的头发一边柔声问:“你睡醒了?现在已过未时,你晨间没吃写东西,眼下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些点心来?”

    “啊?我已经睡这么久了吗?有没有耽误事儿?”杨青墨一听过了未时,立马惊醒,爬起来便要出去。

    她心里有些自责,刚抓了方瑞宇还有那么多事需要处理,自己怎能一下子睡到现在。

    宋砚无奈,起身从背后揽住她的腰,手臂稍一用力便把人拽回了自己的怀里。

    “你呀,多依赖我一些可好?有我在你可以放心地休息。”

    男人的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言语间呼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肩,痒痒的让她忍不住扭动着身子瑟缩肩膀。

    “别乱动。”

    宋砚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呼吸也粗重起来,他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贪恋此刻柔情的瞬间。

    但杨青墨却不这么想,她怕痒,现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受至极。更要命的是,宋砚衣服上的玉佩抵着她后腰上的痒痒肉,玉石金器那可是实打实地硬家伙,让她想拼命挣脱,可宋砚抱的太紧,她竟无可奈何。

    “你那东西硌着我难受!”她忍不住小声嘀咕。

    随后她感觉身后的人身体一僵,接着是一声无奈地叹息。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宋砚问。

    “不用不用,我们去看看方瑞宇审问的如何了吧。”

    “对了”杨青墨突然回过头,对着宋砚说:“下回我给陛下换个玉佩吧,你今天这个硌着我的时候感觉形状有些奇怪。”

    “玉佩?我……今天没有戴玉佩。”宋砚咬着后槽牙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啊?那刚才是什么东西硌着我?”

    “等回了京城,我们成婚了,我就告诉你那是什么。”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吗?”杨青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不能!好了好了,我带你去看看审问的如何了。”

    宋砚赶紧岔开话题,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屋外春暖花开,阳光正好。

    “那到底是什么呀?”

    “好了,别问了!我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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