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楚泽三人冒着细雨,一身湿气地归来。

    却只是丢下马匹连门都没进又离开了,秦向照顾完马,兴许是怕秋璃担心,特意去了秋璃用膳的凉亭。而此时的秋璃正吃着昭云新做的冰糕,斜斜地倚着长椅,就连秦向过来,也未曾想起应该正襟危坐。毕竟在楚泽外出的这十多天里,秋璃早已同昭云他们混熟了。

    “这又是去了哪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吧。”秋璃抬头瞧了瞧天,雨越下越大,密得都看不清了。“是不是不用等他们用膳了。”

    本以为楚泽他们回来之后会一同用午膳,秋璃才用点心垫垫,看来现在是吃不到一起了,可惜了昭云亲自做的鲜鱼汤羹了。

    一个人吃饭,秋璃每次都会吃得很慢。在她喝到第三碗汤羹的时候,廖同先回来了。直截了当让秋璃速速整理贴身行装,未时便要启程回皇城。

    这效率让秋璃一时半会没跟上节奏,还是手脚麻利的昭云,直接给她准备齐全,甚至还细心装了个三层的大食盒。

    坐上马车,秋璃都是一脸的懵。从行车的速度来看,确实非常的紧急。经历过太多事情的秋璃,心不由悬了起来,直到在城外与楚泽汇合上她才稍稍安心下来。楚泽似乎能感知到秋璃的不安,选择上马车而不是继续骑马。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两人挨得近,秋璃能真切的感受到楚泽的气息,笼罩着自己。“是遇上了什么事,要这般着急?”

    “风国太子般寿宴之前正巧遇到举国丰收庆典,再加上风国的六皇子纳妃。”楚泽掀起帘子往外瞧了瞧,"时间很紧,这一路上会很辛苦。"

    三喜临门,难怪了。

    秋璃张嘴想说自己一路过来也很辛苦,话到嘴边,觉得不太合适,只好改口。“回将军府再好生补回来就行了,倒是你一路奔波,更是辛苦。”

    楚泽没有立刻接话,看了一会窗外的飞驰倒退的风景,缓缓开口。“这次,你要跟我一起去。”

    秋璃愣了一会,确定楚泽并没有在开玩笑。可自己又用什么名义去呢?

    她想不出,只得怯生生再次确认。“你说的一起,是与你一道去风国的一起吗?”

    楚泽收回视线,目光与秋璃相遇,好似看穿了秋璃的想法。“是你和我一同去风国贺寿,况且火国郡主也不算失礼的身份。”

    答案是那么个答案。

    秋璃只觉得别扭,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若是以前,这样的对话里,秋璃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可现在的她,对楚泽早已不是原来的、单纯的同一屋檐下的感情了。

    狭小的马车里,两人再无交流,秋璃往帘子外看了又看,车窗外是郁郁葱葱地盘山之路,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的映衬下,更显得仙气飘然。这样的美景,秋璃看得索然无味,她第一次体会到风景会随着心境变化而变化。

    放下帘子,秋璃翻出昭云的食盒。里头的第一层是北铺的荷花酥饼和千层糕,第二层是昭云这些日子里常常做给秋璃吃的桃酥饼、茯苓糕和冰糕,而最下头一层,昭云放的是几个咸口、造型精致的小包子。

    咸甜均有,属实用心了。

    秋璃嘴角洋溢着被美食俘虏的微笑,拿起第二层的桃酥吃了起来。眼角瞥见楚泽望过来的眼神,想起楚泽一路风尘仆仆,定是没有用过饭,于是递给了他一块。

    “尝尝昭云的拿手点心,比好些个酒肆饭馆做得好吃多了。”

    楚泽接过桃酥,平淡道,“昭云是云锦馆掌勺的女儿。”

    云锦馆是梁县里最大、最有名的饭馆。难怪昭云在竹苑里每天翻着花似的做饭,原来是师承大厨。秋璃吃完桃酥,再拿了一块冰糕,默默地把盒子盖好放回了座位下。路程太长,她还指望着这些度过的。

    出城之后山路居多,秋璃被颠得睡睡醒醒,骨头都要散架了。车窗外天色渐沉,雨停之后月亮也渐渐高挂,可他们未曾停下修整过,甚至速度更快了不少。

    这样行了一夜,他们才在一个热闹的镇子外的茶馆缓了下来。

    “我们不去镇子里休息吗?”下了马车,秋璃活动了一下筋骨。整个人还是酸疼得不行,只想找个地方躺平。

    “用了早饭,直接去码头,之后走水路会舒服一些。”楚泽给秋璃斟了碗茶。

    一旁的楚澈显然是累着了,没有开口调侃秋璃,只是瘫坐在竹椅子里闭目养神。连廖同递过去的包子和饼都吃得勉强。

    秋璃在马车上没休息好,也没什么胃口。手里拿着的肉包子,象征性的咬了几口就一直捏着没再动过。勉强拖着疲惫的身体登了船,这次楚泽选的船不大,外观上也略微陈旧,停在码头众多的商船中很不起眼。

    廖同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后,带着秋璃去了她的房间。走进船舱,里头的装饰也很普通,相比原来的那艘,确实差了不少。见秋璃左顾右盼的,廖同大致说了下因为时间的关系,所以船只的选择不多。他挠着脑袋,对于房间简单又朴素还很愧疚。

    外观和装饰,这些对秋璃来说倒是无所谓。长途之下,保持能保持干净、有张舒适的大床,才是她最大的需求。

    *

    炎珩回到火国,前脚刚进自己的府邸,后脚涟妃就从宫中传了消息过来。

    “真是一点空隙都不给呢。”炎珩的小厮长流边准备进宫的衣裳,边小声嘟嘟囔囔。

    “在外头时间太久了,总是要见一见的。”炎珩声音透着淡淡地疲惫,换下一身风尘,穿戴整齐后马不停蹄地回了宫。

    此时的炎帝以入秋丰收为由,继续大办宫宴。之前偏殿中还是层层叠叠的红色纱幔,早已被换上了稻谷丰收的金黄色,殿后的花园再次修缮,多了一池金黄的鲤鱼,鱼池之上,是一座新修的八角凉亭。

    炎珩一路被轮番敬酒,喝了不少,头疼得不行,好不容易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定下来,韶月二公主便挤了过来。

    “我家大哥哥,可真真是难得一见呢。”韶月二公主笑容明媚,脸颊微红,眼波流转。

    “阿珣,你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你的酒量从来都不好。”炎珩无奈地将她扶正坐好。“也不该这样大咧咧来男席这边。”

    这次的宫宴,大臣们仍是携家眷入宫的,男女席面分别在鲤鱼池的两头,摆了新式的流水席。

    韶月公主笑着拿起桌面上炎珩未入口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用手撑着脑袋凑近炎珩。“可不就是因为想念我家风流倜傥的大哥哥,才坏了宫里的大规矩嘛。”

    炎珩叹了口气,笑道。“已经嫁人了还不让人省心,别再喝了。”

    “啊呀,说到这配婚嫁娶的大事情。大哥哥,你快快瞧瞧那边。”韶月公主用团扇点点远处的女席。“那头坐在小五边上的,穿着雪青色衣裳的是老国师府里的嫡女,是不是瞧着着实温婉动人。还有隔着两位的粉蓝色,是李将军家的二姑娘,也是嫡出的,那位的话,仙姿玉貌、谈吐得体,记得在皇城的闺秀里是算得上排名的。”

    炎珩顺着韶月公主的扇面望去,两位姑娘各有特色,举手投足之间均是端庄高雅的贵气模样。炎珩收回视线,转头直视韶月公主。

    “我家大哥哥相中了谁?”韶月公主团扇掩面,咯咯笑了起来。“还是说,与这些个大家闺秀相比,秋家那小女娃略胜一筹?”

    炎珩压低声线,轻声斥责。“胡闹。”

    韶月公主不在意炎珩的话,低眉又想喝酒,但酒杯被炎珩推开了老远,只得作罢。撇撇嘴,百无聊赖地把桌面上那溅出的酒渍用指腹抹开,画成一朵祥云。

    “原个还以为,大哥哥才是那个可以挣脱束缚的人。可现在瞧着,你我从来都是这皇宫里走不出去的人。”

    韶月公主未嫁人之前性格是几人中最为奔放自由的,幼时常常跟着几个皇子骑马射箭、爬树玩水,每每都玩成泥猴。为此,挨过炎帝不少骂。没心没肺的到了及笄,及笄大礼之后没过几日,炎帝便下旨将她嫁去南边镇守边疆的程将军家独子。这样的政治联姻让她曾一度反抗,大哭大闹了一番。

    可最后呢?

    炎珩沉默片刻,拿回酒杯,给韶月公主满上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阿珣,你醉了,除了我之外,莫要再说这样的胡话了。”

    韶月公主盯着炎珩看了一会,嘴角地笑不再张扬。“是吃醉了。”

    她喝完,起身恢复了她的优雅端庄,团扇轻摇。“阿珣想着,大哥哥久久未归,后头几日又是要启程去风国贺寿。今日见不着的话,不知要等到何时了。现今见着了,一切安好,阿珣也放心了。”

    韶月公主一反常态的模样,在炎珩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隔日一早,便唤游齐去了公主府。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游齐就急急地跑了回来。炎珩这才知道,韶月公主今早已跟着驸马去了南边的边境府邸。

    “知道了,下去吧。”

    游齐无声退下后,炎珩一个人站在书房前的檐廊之下,目光放在眼前的花圃之中。姹紫嫣红的茶花里,只有一朵开出了白色,白得显眼,令人久久移不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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