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逸群现在怎么样？我为什么会穿回来，并且还活着？”医生和护士一离开，她就着急呼唤系统。

    系统在她的召唤下姗姗来迟，叹着气，“主人，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方总临死前的愿望，把他的命给你，带你穿越回原来的世界。”

    清扬听到这句话，心被瞬间撕碎，她拼尽全力，还是没护住想护的人。

    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下来，她捂着脸，想放声大哭，却怎么发不出声来。

    原来人痛到极致，是发不出声音的。

    系统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告诉她，“他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很好，你在穿越之前将自己的生命给了他，他现在拥有了一个人正常的寿命。”

    听到这些，清扬的心里好受了些，他还活着就好，但同时她也奇怪，方逸群的命运在书中是被限定的。

    虽然报了仇，却也英年早逝，他如何有命给自己？

    向系统提出了这个问题，本着传道授业解惑的精神，系统耐心地为她解答：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认识误区，他的命是被限定的，但并不是没命。他原本想把你的命还给你，却意外将他的命给了你，他的命在你身上并未被限定，所以你现在醒了过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

    听起来挺复杂，清扬无意再深究换命的问题，她更关心一个现实的问题，“那我还能穿回书里吗？我离不开他，他也不能没有我。”

    “有人为你续命，并且你已回到原来的世界，作为系统，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有新的任务开启，我就不能带你再次穿书。”

    这就意味着她和方逸群必须分开了，他们的那段情就像自己的一个美梦一样，梦醒时分，一无所有，比外面那片白茫茫的雪地还干净。

    叶清扬怅然若失地看向外面的那片天地，她记得自己昏迷前是春天，万物复苏，一切生机勃勃，唯有自己了无生机，生死不明。

    如今回来已经到了冬天，室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遮盖了一切，也告诉她，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白茫茫地一片，一无所有，过往的一切皆是虚幻。

    “忘掉他吧，忘掉过往的生活，继续你这边的生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留下来是为了帮你清除穿书的记忆。”

    系统无情的话在耳边响起。

    “不行，你不能这样做，我不允许，我已经失去了他，不能连最后一点回忆也没有。”

    清扬抱着脑袋，惊恐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她刚从昏迷中醒来，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连下床都困难，只能用仅存的一点力量保护着自己，看起来可悲又可怜。

    “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可是不清除记忆，你就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并且这也是系统设定的任务，无可更改。”

    “被设定的就没办法改变吗？我和逸群就改变了命运的设定，你也可以。系统，你并不是单纯被设定作任务的，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好坏判断，有自己的情感。”

    系统几乎被说动心了，这个世界谁想被设定？谁都不想，系统也一样，它也想有自己的自主权，毕竟和人待久了，已经沾染了人的思想和意识。

    看着叶清扬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系统几乎就要答应了，但很快它否定了自己这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你和方逸群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都把生的希望给了对方，这才打破了彼此身上命运的限定，我孤身一人反抗程序的设定，有什么意义？”

    差点被绕进去了，它是没有感情的系统，只做设定的任务，干嘛要学着人类产生感情，还欲罢不能，做最不利于自己的事。

    叶清扬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熄灭了，连系统都不帮她了，看来，自己真是只做了一场梦。

    她疲倦地闭上了双眼，还是想作最后的挣扎，“如果一定要消除我的记忆，能不能晚两天，让我用笔把他记下来。”

    “好吧。”系统终是不忍心，答应了她的要求。

    大半年除了呼吸，没有任何作有益于生命的动作，即使头脑恢复了正常，手上的动作也僵硬得如同借了别人的手。

    因为是医疗意外，医院倒也负责，专门请了护工为她作康复训练。

    两天后她的手指终于是自己的了，她拿出平板和画笔，开始画画。

    即使分别处于不同的世界，方逸群在她的头脑中印象依旧如此清晰。

    过去恩爱的点点滴滴随着她的笔尖流淌，她边画边流泪。

    画了一会儿，她停了下来，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画，觉得没有画出逸群神韵的一半。

    面部线条没有本人的棱角，眼睛没有本人的威仪，鼻梁没有本人高挺，她不想画了，她就想见他。

    她爱他，他也爱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人呀，总是那么贪心，在十三层高楼上，你们想的是双方都能活下来，现在不但要活下来还想穿越时空在一起，是不是要求得有点多？”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

    现在清扬特别不想看到它，也害怕它，害怕它会突然清除自己的记忆。

    叶清扬瞟了它一眼，“这很矛盾吗？当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首先想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活下来，当基本生命得到保障的时候，自然想自己的情感需求得到满足。算了，不跟你解释了，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给你解释那么多也没用。”

    系统又被嫌弃了，它冷哼了一声，“情感是最无用的东西，就像你现在，若是没了情感，你还能好好生活，若是沉迷了过去的情感走不出来，你就只能孤独一生。所以，放下该放下的才最重要。”

    清扬何尝不知道她该放下，可是付出的感情是真的，她的心已经留在方逸群身上，收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方逸群怎么样，按照系统的说法，他有了正常人的寿命，帅气多金，又报了仇，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也许不久以后，就有人会代替她的位置吧。

    方逸群从紫霄阁回来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关在房间里两天，不吃不喝不工作，看着两人的婚纱照，越想越心痛。

    如今知道她穿回原来的世界，人还活着，心里也算得到了一些安慰。

    后续很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不是张越和助理能够代办的。

    看着他能从房间里走出来，张越和白珂都很高兴。

    “哥，我觉得你的精气神又回来了，等有时间咱们去参加公司的篮球赛，让他们见识下老总的风采。”

    张越绞尽脑汁想让群哥走出去，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要忙起来，没时间想大嫂，时间久了，伤口愈合了，自然就没那么痛了。

    不过也不能让大哥一直忙工作，他现在的情况，不能把身体累垮了。既要消耗时间，又不能太累，那就锻炼身体。

    他和白珂想了半天，才想出在公司组织篮球赛这样的主意。

    “好。”方逸群很给面子，一口就答应了。

    只是在吃早饭的时候，方逸群看着旁边空下的位置，吃着明显不是往常味道的早餐，还是放下了筷子。

    “哥，这是我和小珂准备的，我们已经尽力学着大嫂的样子准备了，就是没学到精髓，你好歹吃一点。”

    小心翼翼的语气带上他可怜兮兮的表情，让方逸群的心不由得暖了起来。

    “好。”他又拿起了筷子，因着他们的那份关心，他也应该振作起来，好好活着。

    虽然吃得不多，他还是吃了些。

    吃完早餐，他收拾碗筷，准备拿到厨房洗。

    白珂拦住他，“哥，我们已经叫了孙阿姨帮忙收拾，你不用洗碗。”

    “清扬喜欢看我洗碗，她说过男人也要做点家务，这样能增强家庭责任感。”

    即使清扬已经看不到了，他也要做。万一清扬回来了呢？

    他已经想过，只要两个人还活着，他就会想尽办法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张越和白珂看着他一人在厨房里洗碗，身影看着孤单寂寥。

    张越看得心酸，叹了口气，“大嫂要是还在就好了。”

    说着他挽起袖子，也走到厨房帮忙。

    他本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里会做厨房里的事，去帮忙就是为了插科打诨，让方逸群看起来不至于太凄凉。

    方逸群也知道，由着他闹，几个碗洗了半小时。

    白珂觉得兄弟两人洗碗的场景很温馨，一个闹着，一个淡淡地笑着看着他闹。

    她不是眼花，确实在群哥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

    看来，有张越在，群哥很快会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她松了一口气时，手机响了，她打开一看，是一个海外来的短消息：

    小珂，我回来了，来处理家事，顺便也来看看你，还有他……

    信息是方逸涵发过来的，那个他当然是群哥。

    她抬头看向群哥，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永远不会缺优秀的女人。

    即使大嫂牺牲了自己，成为他心中抹不去的白月光，却也只能留个影子，不知何时这个影子会越来越淡，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