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保护

    温如月凝眸看向店小二,忙道:“那贾良最近一次来这里,可有无什么奇怪的举动?比如说过什么话啊,又或者是告诉过你他去了哪里?”

    “这……”小二支支吾吾地拧起眉头,似是有些顾虑。

    温如月见状,眨了眨清澈如秋水般的明眸,摆出一副毫无敌意的笑脸来,语气也倏然间柔和了三分。

    “是这样,其实我也是个开店的,我是卖鸡腿的。上次他给了一大块银子,我没有零钱找他,说下次还给他,可这过了甚久,他一直都没来取,我就寻么着找找他,给他送回去。”

    “之前听他提过醉香斋的酒不错,他常来这儿,所以今日刚好路过,我就进来吃顿饭,正好问问。”

    闻言,小二开怀一笑,“哎呀!小娘子真是个言而守信的人,那就实不相瞒了,贾哥他倒是没说过最近要去哪里,只是大概两三天前吧,他喝醉了,说了个要去找什么‘牙人’,不过具体我也没听太清楚。”

    温如月目光幽深,若有所思,“牙人?”

    一般的牙人,是在买卖双方之间撮合,从中以获取佣金的人,涉及到的买卖主要是名马、珠宝玉器、粮食、茶盐,甚至是劳动力等等,但因温如月不知贾良要找的牙人是什么牙人,所以便也无从下手。

    不过,她想到贾良或许是打算将钱财换成什么价值高的宝物,方便藏匿,那想必他要找的便是珠宝玉器的牙人了。

    小二望着温如月傻笑,挠了挠头,又道:“小娘子人这般好,贾哥一定也很欣赏你,他也是个大好人的。”

    温如月忽而抬眸,疑惑道:“大好人?”

    小二点了点头,“对啊,有一次就在这我们这醉香斋门口,有个卖绣品的娘子遭人欺负,是他出手相助,救了那娘子。那娘子长得眉清目秀,经常背着绣品过来,到在这街上叫卖。”

    “这街上上午人少,午后的人便会多些,那娘子经常从下午一直卖到天黑,也挺不容易的。”

    温如月秀眉微蹙,心道:“卖到天黑?可若天色昏暗,怎能看清楚绣品的做工呢?难不成是贾良救了她,两人生了情?所以贾良想私吞这银钱,是为了那娘子?”

    她又问道:“怎么出手相助的,你能具体说说吗?”

    小二嘿嘿一笑,道:“大概一个月前吧,是个日落时分,那娘子一如既往地叫卖着绣品。”

    “可这天色已暗,根本看不清楚图案,但却有个道貌岸然的公子出手阔绰,直接一口气买下了五件绣品。只是想不到,他转手就给撕坏了,还口口声声称这绣品卖时便已经坏掉了,让那娘子用身子偿还。”

    “然后他就推搡着那娘子往对面那条无人的街巷走,娘子大喊‘救命’,路人却都不敢出手。”

    “当时好在是贾哥刚来到这里吃酒,在门口看见了这幕,他直接冲上去将那公子臭揍了一顿,还威胁他,称若再有一次,定要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后来那公子是再没来过,倒是那娘子依旧每日在醉香斋前叫卖着绣品。哦,不过这两日那娘子和贾哥倒是都没来了,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在一起了?”

    小二说着,面露喜色,语声也高了三分。他嘿嘿地笑了几声,眼睛眯成一道缝,持续了许久,似是陶醉其中。

    温如月低声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是真的相爱了?”

    而后,温如月看了看眼前寡淡的鸡汤,端起来喝上了一口,只是顿时眉头一拧,这味道着实是和面汤没什么区别,尝不出一丁点鸡肉的味道。

    她长叹一口气,实在是没有胃口,便摇了摇头,付了铜板,起身离开了醉香斋。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眸色沉凝,不知接下来该去哪里,或许是该去找个珠宝牙人问问?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她到哪里去找呢?

    突然,待走到一个巷子口,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她吓了一跳,猝然回头,没想到竟然是梁若水!!

    梁若水并未穿着捕头的公服,而是一身江湖侠客的扮相,一袭玄色长袍加身,头戴着斗笠半遮住面,手中一柄宝剑一闪,更衬得她英姿飒爽。

    温如月惊喜道:“若水姐姐?”

    梁若水用食指抵住双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将温如月拉到了那条巷子里。

    温如月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梁若水道:“是冷大人叫我悄悄跟着你,暗中保护你。”

    “大人?”温如月颇为惊讶,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冷思冰关心了,心底暖暖的,可又觉得冷思冰这做法似是有些多余,也不知会不会妨碍她办案。

    她无奈地说道:“我…我不需要的。若水姐姐,你放心,以王真那三人的体格,我以一敌三不成问题的。”

    梁若水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冷大人说的在理,还是警觉一些为好,万一他们会武功呢。且你这次为了掩藏身份,连明月剑都不能随身携带,因宝剑同你这身装扮不搭,也是怕你出岔子。”

    温如月叹了口气,“哎呀,王真他们三人身上一尘不染的,哪个习武之人会…如此?”

    她说完便后悔了,因冷思冰他就是如此。

    她有些不屑,摇了摇头,又道:“王真他们那院子里并未发现任何刀剑,所以这点你尽管放心,我有分寸的。”

    梁若水顿了顿,道:“总之你还是小心为上,前次顾峰就是个例子,冷大人都没看出来他武功不低,所以你一定要提高警惕,知道吗?”

    “冷大人说,若是你身份暴露,或哪怕是暴露的风险,你都必须立刻终止行动!明白吗?”

    温如月干笑了两下,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好好,我知道啦。”

    此时,常枚恰好路过醉香斋的门口,他一手抱着一捧芹菜,另一手拎着一块肉,是刚到集市上买了今日的食材。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经过贾良常去的醉香斋,便下意识地向里望了一眼,里面的食客真是少的可怜。

    不过再回眸,却见下一道巷子口看见了个熟人,正是寻物先生“老温”,而她身旁似乎还站着一位侠客。

    常枚双眉一紧,转了转眼珠,一副好奇的神色悄悄跟了上去。他躲在巷子口的墙边,竖着耳朵,偷听起她们的谈话。

    此时,温如月二人也恰好说完了该说的,那些不该让常枚听见的话,一句也没让他听见。

    而后,温如月同梁若水点头辞别,离开了巷子,继续前行。

    常枚见温如月走了出来,稍稍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脸去,成功地躲开了温如月的视线。

    不久后,梁若水正了正头上的斗笠,也出了巷子。她同温如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继续悄悄跟着她。

    常枚则跟上了梁若水,想看看这和“老温”在巷子里鬼鬼祟祟谈话的侠客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跟随着,直到穿过了两道街巷。

    忽而,梁若水眉头一拧,似是发现她被人跟踪了,她斜着眸子偷偷向侧后方看去,眼眸微狭,目光犀利如锋刀。

    待走到下一处拐角时,她突然一侧身,贴着墙躲了起来,同时一手紧握住剑柄,面色紧绷,随时准备出击。

    常枚见那侠客消失了,忙上前紧追了两步,待拐过墙角,却骤然间被一柄长剑紧紧地锁住了喉咙。

    常枚腿一抖,“哎哟哟——大侠饶命!”

    他吓得面白如纸,举起双手,抖如筛糠,本来好好抱着的芹菜和猪肉都掉到了地上,溅起零星的血水。

    梁若水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大喝道:“你敢跟踪我?!”

    常枚疯狂摇头,“不不不,小的不敢!!”

    梁若水冷哼一声,厉声吼道:“滚!!”

    语落,她将抵在常枚脖颈上的利刃向后收了几寸,留出了一个空间来。

    常枚借着那空档,跌跌撞撞地头也不回地跑走了,都没顾上捡他那掉落的芹菜和猪肉。

    梁若水见他跑远了,将宝剑收回了鞘中,又拾起地上的肉和菜,摇了摇头,道:“有的吃了。”

    温如月终于有了新目标,她奔着前日那受骗的古董商人的府邸而去。

    适才她看见梁若水,忽而想起了这珠宝玉器牙人同古董商人一样,平日都会接触些玉器,所以或许能有些交集。

    于是,她便向梁若水问来了那古董商人的住处,打算去向他打听打听珠宝玉器牙人之事。

    不久后,她到了那古董商人的府邸前,伪装成是要买玉器的客人,是通过衙门的熟人介绍,找到了这里。

    古董商人便客客气气地邀请她进了府。

    这商人的府邸虽不似狄府、鲍府那般阔气,但在百姓中也属上等,共有三间宅院。

    温如月随着古董商人入了正堂,落座后,她问起了购买玉器的事。

    她称自己要买件二百两左右价值的玉器,最好是小件。

    于是,那古董商人便拿了两件出来,摆在了她的面前。

    温如月端详半晌后,只说价格偏高,还一而再,再而三地讲价,称若是不能降价,不如去找个牙人购买。

    那古董商人便耐不住性子了,“牙人?别逗了,小娘子。你是外行人吧,若是找牙人买玉器,至少要抽走三成了,价格只可能更高!”

    闻言,温如月一怔,“三成?可当真?”

    古董商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娘子,实不相瞒,看在你是衙门的人介绍的份儿上,我不说你什么,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这玉器牙人的价格,你若是连我这儿的价都不能接受,那他们的价,你更不可能接受。”

    “一般若是找牙人买玉器,定是不好找的稀有物件,若只是随便买个高价值的,那这牙人的费用便不值了。你算算,你要花个二百两,找牙人就至少要花上六十两了,何苦呢?”

    温如月狐疑地看向他,“谁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这样说只是为了骗我买你的玉器吧?”

    古董商人满脸无奈道:“我是商人,不是骗子,我最多加价到市场价的两成到三成,若有隐瞒,天打雷劈。”

    温如月见他都这般发誓了,便觉或许他说的牙人至少加价三成是真的。

    那既然如此,贾良只是为了将钱财换成便于藏匿的物件,那要找牙人便不值当了。所以,贾良所说的找牙人,或许并非是珠宝玉器牙人。

    温如月尴尬地笑了笑,嘴上说着去再去找牙人问问,便离开了古董商人的府邸。

    她一副愁容沉思着,似是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若不是珠宝玉器牙人,那还能是什么牙人呢?还能有什么事,找牙人比找商人更为合适呢?又或者是,什么事必须要找牙人呢?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在是想不通。

    忽然,她顿住了脚步,因身旁是一间当铺。想到当铺也可以购买玉器,她不禁一怔,生了些进去看看的念头。

    写着“當”字的靛蓝色门帘被掀开,这当铺不大,宝物也不多,倒是都摆放地规规整整。

    柜台后面站着一位老伯,正仔细地擦拭着一只瓷瓶,许就是这间店铺的掌柜。

    那老伯抬起眸子,淡淡道:“这位小娘子随便看看吧,小店内珠宝玉器应有尽有。”

    温如月直接奔着柜台而去,目光却没有看向那柜台后面架子上的宝物,而是盯着老伯,直言道:

    “老伯,请问最近有没有一位叫贾良的男子,到这里买过什么贵重的宝物呢?大概花了二百两的银钱。”

    老伯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他皱了皱眉头,见温如月一介布衣,看着也并非是有钱有势的人,便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敷衍道:“这是客人的事,不便透露。”

    温如月见没问出来,一时面露难色。

    她刚想表明是衙门办案,手伸向了衣襟中去掏腰牌,可再一想到这间铺子位于山河村附近,保险起见,她还是不暴露捕快的身份为妙,于是便又收回了手。

    思来想去,不知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她秀眉蹙了起来,唇角微抿。

    忽而,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又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俏皮的神色,她有办法了!

    接着,只听“呜呜呜呜哇——”

    她立刻装出一副哭腔,泪水顷刻间滚滚而下,这演技着实令人折服。

    她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拍着身边的柜台,“贾良啊!你死的好惨啊!留下的银钱都找不到,这孩子我可怎么养活啊!呜呜呜呜哇啊——”

    那老伯见状,忙从柜台后小跑着就出来了。

    他蹲在温如月的身前,瞪着眸子,顿时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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