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悯

    岳筝站在杜氏后面,平淡的看着这场生离死别,但是她没有丝毫怜悯。

    对于想要杀自己的人呢来说,对她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想到这,岳筝轻轻转动身体,不再去看。

    “清清啊,世事无常,母亲这次救不了你啊!都怪我。”杜氏抽泣着开口。她舍不得,舍不得即将和女儿生离死别。

    “母亲,您一定要救我啊!”

    岳清清脸上都是惊恐,她被折磨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浑身哆嗦个不停,不断的祈祷着。

    “对!找岳筝,母亲!您去求求岳筝好不好,您求求她吹出枕边风将女儿救出去好不好。”

    岳清清长时间关在黑屋子里,她一点都没有瞧见她口中的人正站在自己母亲身后。

    此时她正觉得母亲不答应,还在那里撒娇。

    “母亲,女儿不想死,女儿还如此年轻怎么能死呢,我在府中过得鸡狗不如,如今糟了难我却要陪着去送死,母亲!您去求求岳筝好不好,我不是三皇子的枕边人,我只是一个弱女子。陛下一定会放我一马的。”

    说到这,岳筝跪了下去,不断的给杜氏磕着头:“母亲,求求您了,救救我吧!”

    “孩子,母亲做不了主啊!”

    杜氏看着眼前的景象,千言万语只能说出这一句来。

    她现在心都碎了,心里的想法也在不断的变得软弱。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嫁到人家家里,怎么也脱不开着层关系。

    “孩子,母亲过几日再来看你,到时候给你带身漂亮衣裳,母亲亲手给你煮个你最喜欢的红豆汤......”

    杜氏忍着痛,说着这话,她想着过些时日再想想办法,让清清体面一些。

    停在岳清清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意思,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杜氏:“母亲,您真的要送我去死吗?”

    这话停在杜氏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她还是想解释:“清清,国法难为,我就算去找筝儿也没用,再说,母亲也没有那个颜面去找她。”

    杜氏这话说得算是委婉的了,她心里很清楚,当时清清完全可以找一个明正言顺的好人家,可她却心气高,偏偏跟那三皇子珠胎暗结,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她这个做母亲的是有责任,可路是她自己选的,别人也没得办法。

    “你就是觉得我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要是今天在这里面的是岳筝,你怕是会跪在地上求我救她了吧,你就是不想管我了,别再虚情假意,我听着恶心,凭什么!凭什么我岳清清就该沦落至此。”

    岳清清撕心裂肺的叫喊着,盯着杜氏一字一句的说:“你说一句不知道我就原谅你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抱错了别人家的小孩,你不应该负责吗?若是你当初细心一些不被贼人钻了空子,说不定我的人生就是另一种结局!我就不会被关在这里等死!”

    不公平,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落得这个地步。

    以为觉得不公平这些恶毒的怨恨,便脱口而出。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还在发狂的岳清清突然听见这句话,轻飘飘的,好似是她极度悲伤下出现的幻觉。

    岳筝往前走到杜氏的身边,将哭的几乎发昏的人拉在自己后面。对于现在的情况,岳筝觉得自己应该出手了。

    “岳筝?”

    岳清清眯着眼睛看着,片刻后,僵硬的脑袋仿佛才将这个人给认了出来。

    “对,是我。”岳筝认真点头。

    “你竟然在这里?”

    岳清清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身体看上去很虚弱,岳筝从上往下看她,都觉得这人要是笑的太大力都会将自己的腰给笑断了。

    “你竟然在这里?”

    岳清清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样子有些许神经,岳筝和杜氏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笑。

    期间杜氏听着情况有些不太对,还想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却被岳筝硬生生的拦在身后。

    “对,岳清清,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你没什么觉得不公平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岳筝冷漠的看着装疯卖傻的人。

    “你怪母亲没有保护好你,那你有没有想想当你做下那种伤风败俗之事,是谁用她自己挡在你的身上,苦苦央求祖母留你一条性命。”

    岳筝的情绪很平淡,这是自己这辈子见岳清清的最后一面。刚在岳筝站在杜氏的身后,脑海中不断的都是贺洵的话。

    自己是被岳清清杀死过得,岳筝虽然没有确切的体会死亡的感觉,可是她能想象到,自己忙碌半生,好不容易即将拥有自己的后半生,却被这人套上麻袋,死于非命。

    所以今天这个落水狗,岳筝是非踩不可的。

    “你......”

    岳清清愤恨着一双眼睛想要反驳,却别岳筝先行抢了话。

    “我?我什么我?你现在这幅下场就是咎由自取,你看不上柔弱的母亲,也看不上我,更看不上所以比你过得差的人。”

    “你慕强好胜,却没有用在对的地方。用些腌臜手段攀龙附凤,置全家人的名声于不顾,而不是自己去努力,所以,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你所有的不幸,都是你应得的。”

    “这就是报应。”

    岳筝的双唇柔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直接叫岳清清气血攻心。

    “不是的!不是的!都怪你!”

    岳清清挣扎着单薄的身子,手背的青筋暴起,隔着铁栅栏就想去撕扯岳筝,却被人紧紧捏住了手腕。

    “放开我!岳筝!就是都怪你!你没出现之前,一切都是我的!母亲会宠溺我!父亲会对我劳心劳力,就连疼爱我的兄长最后也被你抢了去!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不去死!不死在那个山旮旯里!”

    岳清清不断地挣扎,手腕却死活都挣扎不开,岳筝看着这人的样子,觉得无趣,直接松开了抓着的手。

    猛地失去重力,岳清清扑倒在茅草堆上,身体火辣辣的疼。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丢弃过你,他们对你的爱也没有减少,对我不如对你千万分好,就是你自己太贪心。”

    岳筝轻捻指腹,将沾染在上面的脏污从自己的手上扫下去。

    “所以,天道轮回,要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岳筝的淡漠的说完这些话,看着趴在地上挣扎不起来的岳清清,回头揽住杜氏的肩头:“母亲,我们该走了。”

    杜氏现在已经做不了别的心思了,她现在已经被岳清清话给击垮了,木讷的跟着岳筝往外走。

    “娘......阿娘.......”

    牢房里响起岳清清抽泣的声音。

    “阿娘、我错了,清清不想死......”

    “救救清清吧.......”

    一句句的求救声,让杜氏的心一遍遍的碎。

    岳筝的手臂下感受到这个人的停顿,只好用上力气带着人往外走。

    “走吧,母亲,她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岳筝也在心里想着,如果今日看见岳清清勇敢的承认错误,然后等待死亡的到来,或许,自己应该会在心里原谅她吧。

    可是,没有或许。

    等岳筝扶着杜氏出门,门外的日头刺眼,连忙伸出衣袖为旁边的杜氏遮住烈阳。

    “筝儿,母亲,你们出来了。”

    贺洵下车迎接,手里还拿着一把油纸伞给岳筝打上。

    “用这个,里面昏暗,一出来适应不了会看不清路的。”

    岳筝看着体贴的贺洵,点点头,伸手接过拿把油纸伞搭在杜氏的肩头。

    “走吧。”

    岳筝说。

    “你们先走,我把钥匙留下。”

    贺洵回,招呼了一声马车旁的平安,将岳筝和杜氏送上马车,见两人越走越远,贺洵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他低头看看拿在手里的钥匙,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找到看门的衙役,将钥匙递过去的同时,还有一袋子银锭子。

    “这事,就交给你了。”

    对面的人垫垫袋子的重量,笑的见牙不见眼,恭维道:“小侯爷请放心,交在小的身上就行。”

    “嗯。”贺洵点头。

    “我让她活不过出狱。”

    --

    侯府门口,长公主和贺思予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二人手上一人拿着一枝细柳条,脚下还有两个火盆,等着马车回来。

    “阿娘,你看阿兄和嫂嫂回来了。”

    贺思予翘着脚往外看,看见了侯府马车的车顶,对着一旁的徐妤初说道。

    “阿娘看着了,你快上去迎迎。”

    岳家人一下车,便看见等在那里的长公主,以岳骋鸣为首,几个人便要在侯府门口与跪了下来。

    “亲家,不必多礼。”

    徐妤初连忙接着要跪下去的人,温和的笑着:“咱们都是一家人,今天是好日子,别弄得如此繁杂。”

    “好。”

    岳骋鸣松了一口气,贺洵将岳筝扶下来,看眼色的去到岳父身边。

    “父亲,母亲,兄长,请回家。”

    看着眼前的场景,岳骋鸣心里不是个滋味,自己以前不管去哪里,回到家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滋味。

    徐妤初看着这一家子,对着贺思予使了个眼色,这孩子心领神会,拿起柳条,细细的从杜氏身边扫过。

    “大娘,趋吉避凶,将牢里的污秽通通扫落在门外,咱们跨了火盆,以后日子必将红红火火......”

    贺思予今日之前也不知道这种是什么说道,这是阿娘赶鸭子上架,将自己架在这外头,要是多给自己两天的时间,一定能将扫煞词背下来。

    徐妤初望着自己女儿,怎么看怎么满意,顺手将自己手里的枝条交给了贺洵。

    “洵儿,这是阿娘给你准备的。”

    男女有别,徐妤初想着,幸亏自己有儿有女,真是省了自己的事了。

    这事交给贺洵就好了,他早就了解了里面的道道,想着贺洵便拿着柳条挺起腰板。

    “一扫祛邪免灾。”

    “二扫祈福生旺。”

    “三扫旺吉旺家。”

    “......”

    贺洵说着一边的贺思予紧跟着学着,最后磕磕绊绊自己兄长总算是完事了。

    “岳丈,请跨火盆。”

    贺洵伸手带笑,一副机灵的样子,惹得岳骋鸣心里高兴,抬脚直从火盆上跨过去。

    “兄长,请。”

    贺洵又将目光转移到岳明盛身上,读书人应该不信这些,可岳明盛却抱拳行礼:“多谢妹夫。”

    岳筝站在后面,看贺洵这个样子已经都习惯了,这人在自己父母面前,可是显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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