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相遇

    果然,魔君第一时间将目光先转向了她。。

    赤明月知道,自从百年前她在一片推脱声中,主动应了去幽冥查探之后,这个寻找神石的事情就和她锁死了。

    既然早晚要砍头,索性还是自己把头伸出去吧:“父君,终归眼下还未知会天界,而算来选擢这些流程也需几个月,所以十六愿意再去跑上这一趟。”

    “好!”魔君不由大喜,因为这件事至关重大,他并不放心属下去干,而这女儿能力又强,也不需担忧夺权,自然放心用她:“还是吾十六女最是体贴,最能替本座分忧!”

    赤明月挤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内心却忍不住胡乱咒骂起来:“我这辈子的清福,早晚折在那个狗屁上古残卷上!”

    既是寻人要紧,便也不能多做耽搁,魔君拨给她一队侍卫,又赏赐了些绫罗绸缎,珠宝金银,允她去和母亲辞行。

    赤明月出了大殿,却见玉泽的仙侍犹在外候着,见她出来忙厮见了,将礼物奉上。

    看着那箱子上的披红,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只从中取了一颗夜明珠收下:“代本殿谢过三殿下,请代回三殿下一句,大荒十五年相护情谊,以及此生绝不为敌的誓言,本殿一直会记得,去吧!”

    “是,公主殿下!”

    仙侍抬了箱子,依旧驾着风团去了,赤明月仰头望着那天边云层皑皑,低声道:“只怕他日天界相逢,我与你这知己良朋也不便做得了。”

    可怜赤明月的母亲,那槐序宫里的魔后之一凌波,这千年间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不过这一个女儿而已。可苦苦盼了十五年,刚盼来了女儿,还未知别离又是在即,而女儿要充作天界太子的四妃之一,将承受剔骨酷刑的消息,已经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曾受过那钻心蚀骨的痛楚,而那还是真心疼爱她的恩师-天界的花神亲自下手,作法时多少带着些怜惜。可是魔界里的魔头们,连着那个血冷心毒的魔君一起,谁又会对女儿心生爱怜呢?

    可如今她修为全无,混乱的思索了一会儿,便往怀里揣了一把利刃。她要趁着还没有知会天界,拼尽性命逼迫魔君及早改变主意。

    可凌波还没有跑出殿门,便被赶来的赤明月堵住了:“阿娘意欲何为,女儿自然知道,可以您眼下的修为,不过父亲一抬手就能要了您的命!除非您拿自己的命要挟他,可您觉得他会在意您的命吗?!”

    她说的残酷,可却是事实。

    凌波顿时绝望的瘫软在地:“月儿,是娘对不住你,若不是执意要嫁给一个魔头,也不会让你一出生就有两道血脉,还要受这样的苦!”

    “阿娘,两道血脉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剔掉魔骨后我不会修为全失,且仙脉纯正后法术可以精进,”赤明月扶住母亲,从身上掏出一颗殷红的丹药来:“您看!女儿未雨绸缪,早就从老君那里得了一颗灵丹,服用之后即便剔骨,痛感也会减少多半,余下的也就当打几鞭子玩玩了。”

    凌波疑惑的接过那丹药打量:“我儿可莫要骗我,我怎么没听说过老君还有这样的丹药?”

    “阿娘千年不出魔界,怎知这是老君近百年来新研制出来的,世间仅此一颗,女儿可是托了孙大圣才辗转得的。”

    凌波愈发出奇:“孙大圣?阿娘倒知道他是好本事,只是他如今已修成正果,料想不是昔日泼皮模样,我儿什么时候认识的他?”

    “大圣虽有正果,但终究热情助人的本性不改。也是机缘凑巧,女儿在青丘当卧底的时候,他恰去找狐王喝酒,便认识了,在一起厮混了好几年。您要是不信便先想想,女儿这些年可曾骗过阿娘?”

    赤明月自幼乖巧听话,也不欺瞒,凌波这才勉强信了,却又忧心道:“纵是如此,可那玉漓素日看着很有城府,恐怕不是良配。”

    赤明月道:“如今我们母女仰人鼻息,何敢奢望其他,更好的生存下去才是第一要务。如今天界和魔界并非诚心联姻,而是为了神石各有盘算。天界怎么走棋我还未知全貌,但父亲肯定会挟阿娘的安危来掌控我,所以阿娘定要处处当心。这些年我在魔界也暗中培植了不少心腹之人,走之前会给阿娘一个名单,包括出大荒时的首领青翼,若有事端即使来不及通知我,他们也可护阿娘一时无虞。”

    凌波不料乖巧的女儿竟这般思虑周祥,还悄然培养了势力,心下才觉放心了些:“既然阻止不了我儿,唯愿我儿今后到了天界处处小心,万事珍重。”

    “知道了阿娘,女儿向着还从来没去过人间,以后去了天界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想去游玩几日。望阿娘允准。”

    “好,去吧,好好的玩个尽兴,天界的规矩众多,以后也难这般随意下界了,”凌波怜爱的抚好了她的碎发,叮嘱道:“带上你的灵宠小锦,有事也好传信。”

    “好,那我这就去了,不几日便回来,阿娘莫念。”

    赤明月瞒下又领了任务的事,只装作去人间闲游,也不带侍从,只唤过灵宠小锦狐抱着,又装了一包金子揣上,然后径直驱了魔风,出了月阴山,径直往人间的钱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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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明月在三界游历惯了,天界的云顶巍峨,魔界的寥阔高旷自是常见,甚至肃穆幽深的幽冥界也没少偷溜进去,但人间却堪堪是第一次来。

    她折了一枝柳枝在手里摇着,听着街边有人在低低的歌咏着一阙新词:“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这歌儿柔美,词意清新,赤明月倒先被迷倒了,在摩肩擦踵的人流里闲逛了一会儿,看了会儿杂耍,买了些小玩意儿,又被五花八门的食物勾动了馋虫,便掏出块金子来胡乱买了一堆抱在怀里。

    她的灵宠锦狐尚幼,灵识虽开,但尚未修成人身,不只会紧紧的抱住她的脖子,被食物的香味馋的吱哇乱叫。赤明月一边嘲笑着她,一边打量欣赏四周风物,此刻不用再刻意讨好谁,也不用再看谁的脸色,当真是一股子说不出的痛快恣意。

    逛了一会儿,瞧着前方一处清净地方有一处庙宇,供着些泥胎的神像,而金色的琉璃瓦顶却似乎隐隐散发出一道七彩光线。这是仙人所特有的,凡夫俗子并不可见。

    赤明月心下一喜,便使了个隐身诀,飞身上了庙顶。

    她刚在庙顶站稳,便见檐角处果然斜坐着一人,正微眯着眼睛沐浴着秋后的阳光,周身环绕着淡淡的七彩光晕,只是很明显这是他刻意压制后的,并看不出仙阶几何,只能确定是个仙人。

    这可谓是出门大吉了,就算不是北斗星君,若认识了他,也好打探消息。

    只是眼下这人背靠着屋脊,并看不清模样,但瞧他一条腿伸着,另一条腿蜷缩,布衣的长摆乱乱的垂着,头发随意用木簪子挽着,全身都有一种懒洋洋的舒适,虽有异于常见的仙人,但说不得与北斗星君不问世事的风格有些匹配。

    赤明月当即便抱着些吃食凑了过去,笑眯眯的道:“这位兄台,晒太阳呢?吃个包子不?刚出锅的三鲜馅儿,还热着呢!桂花糕也有!”

    谁知那人却仿佛聋子一般,并没有丝毫反应,赤明月撇了撇嘴,刚要腹诽他枉为仙人,竟如此没有礼貌,他却冲她摆了摆手:“不吃。”

    “不吃?兄台辟谷呢?”赤明月笑了笑,便自来熟的坐在他身边大快朵颐起来,着实吃了个肚儿圆。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这饱腹之后便容易困倦。她打了两个哈欠,却见那人和个雕像一样,还是一动不动的,便又问他:“兄台,我在这边躺一躺,介意不?”

    那人依旧反应迟钝,也不回头,只缓缓的道:“随便。”

    赤明月暗道这实在是个怪人,若强行与他结识倒是适得其反,左右他也没什么反常举动,便也不再与他多说,搂住小锦狐躺在屋顶上看了会儿繁星。

    或许是这人间的星辰实在有些魔界罕见的温柔,她不知不自觉的竟睡着了。

    谁知这一觉醒来竟已是月明星稀。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小锦狐早已不知窜去哪里玩了,而屋角那人却还一动不动的靠在原处,已是从晒太阳改了赏月。

    莫不是个残疾的吧?赤明月暗想,哪有这么久不动地方的?腿早该麻了,屁股也得坐塌了。

    她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这位大哥,赏月呢!我瞧你坐一个地方久了,可累不累?要不要起来活动活动?”

    那人听得这话,终于回过头来,却是个年轻人,一张脸如月华一般白皙温润,眉目生的亦是隽秀,只是神情淡淡的:“不累。”

    赤明月见多了美貌之人,倒也没甚稀罕,只是他却显然不是画像上北斗星君的样子,心下多少有些失望,便也学着他的样子懒懒的斜躺了下去:“敢问兄台贵名仙号?仙山何处??”

    那人眼皮也未曾抬起,只轻声回道:“元五,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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