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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王氏看李昭悫的眼神就像看待价而沽的货物,目中满是冷漠和精明。她不动声色地观察李昭悫,评估她是否已经摆脱掌控,揣测齐王府的态度。

    李昭悫最近的表现与从前相比已经算得上是反常,要按她以前的性格,刚才哪里会这样不给大王氏面子。不,要按她以前,她就不会在上巳节帮伍妍儿,而是对田雯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

    一但小王氏认定李昭悫不如从前那般好拿捏,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毁了李昭悫。任何阻碍她儿女前程的人和物都应该消失。前世李明德将李昭悫派去和亲,背后难保没有小王氏的手笔。

    必须消除小王氏的疑心。

    李昭悫当着小王氏的面,走上前牵起李棣月和田雯的手,将三人的手合在一起,作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先前五娘这般对我,我是怨过五娘的。可五娘年幼,我这做阿姊的怎能同妹妹置气,没得生出嫌隙。万一哪日教有心人钻了去,就不好了。”

    这话可把李棣月恶心坏了,她不敢告诉小王氏李昭悫背后对她做了什么,但没想到李昭悫居然还能在她们面前装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手往后一撤,想要抽开自己的手。

    李昭悫抓她手的力气极大,指甲更是在小王氏看不见的地方陷进李棣月的皮肉中。李棣月一时间不能将手抽出,恨恨地瞪了李昭悫一眼。

    “阿珃年纪轻,不懂如何行事。上巳节那日表姊和伍妍儿可把阿珃吓坏了,这么多娘子聚在那,阿珃若不作出表率定会被说偏向自家人。还请表姊莫怪。”李昭悫又把目光投向田雯,杏眼含着水光,满脸委屈自责。待她说完,像是憋不住泪,微微低头,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田雯到底比她们二人都要年长一些,虽然她也被李昭悫隔应的不轻,但她反应远比李棣月快得多。她反握住李昭悫的手,感动道:“诶,表妹切莫自责,都是表姊的不是,让表妹在娘子们面前难做了。你瞧我这虚长你的年岁里都干了些什么!日后表姊哪里做得不好,表妹只管提出来就是,不用给我留面子。”

    等田雯说完这番话后,李昭悫明显感受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消失了。看来小王氏今天勉强相信了她。

    “来人呐,将我前几日得的东海明珠拿来,”小王氏扬声道。

    她话音刚落,方才站在小王氏身侧的婢子就呈了个托盘上来,红绸上放着三支钿头簪,簪子中间都嵌着三颗硕大的珍珠,以珍珠作为宝相花的花心。珍珠颗颗饱满盈润,富有光泽。旁边用金作为花瓣,再在各花瓣尾端嵌宝石。这三支簪子的不同也就在于宝石颜色不同。

    李昭悫在三人之中品阶最高,再说今日本就是为了给她赔礼道歉的,自然是她先选。李昭悫松开桎梏住李棣月和田雯的手。她随意指了支嵌着蓝宝石的簪子,剩下的两支则由李棣月和田雯分。

    原以为那簪子会被婢子带下去包起来,谁曾想小王氏居然亲自拿起李昭悫选中的簪子,抬手插入李昭悫盘起的乌发间。她目中揣着不知是否真心的欣赏,赞叹道:“三娘丽质天成,这簪子配上三娘正正好。”

    小王氏手从李昭悫头上的簪子,一路往下移,直到李昭悫的肩头才停下。她轻拍李昭悫的肩,皮笑肉不笑:“你们姊妹三人和睦,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到时候咱们这些人走了,还不是靠你们相互扶持。弟媳,你说是吧?”

    从头到尾一直保持沉默的郑氏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挪步过来,伸手搂住李昭悫的肩,顺势将小王氏搭在李昭悫肩上的手扫下,笑吟吟道:“大嫂说得极是,我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教导她。时候不早了,郎君还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就先回了。改日再请大嫂来府中一叙。”

    小王氏满意地点点头,这回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看她们三人重归于好,我这心终于踏实了。来,我送送弟媳。”

    郑氏挥了挥手,婉拒道:“今日又是吃席,又是送簪子的,再要大嫂送怎么好意思。婢子引路就行。”

    同大小王氏拜别后,郑氏就领着李昭悫去和齐王汇合了。

    将要行至园门口时,李缉熙叫住李昭悫:“三娘留步!”

    李昭悫和郑氏闻声后,齐齐转过头去,发现萧氏带着她的两个女儿跟在她们身后。李缉熙见李昭悫回头,撇下萧氏和李缉音,匆匆上前与郑氏见过礼后,迫不及待地说:“三娘切莫忘了将白鹿居士诗会的诗集带来给我看。我随时都等着三娘的。”

    “若要将莫问之放入燕王府中,必须在沈桓璟受赏前行事。”傅云启低沉的声音突然浮现在李昭悫的耳畔。

    她瞟了眼身旁的郑氏,又越过李缉熙,看向她身后的萧氏,故作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这……”

    李缉熙意识到是自己一下子昏了脑袋,无措地低下头,手捏了捏衣角。但她实在喜欢白鹿居士的诗会,平日里萧氏拘束得她紧,根本没办法亲临白鹿居士的机会。况且白鹿居士诗会的诗集只有亲临诗会的人才能有,还不可以誊抄刊印,这让李缉熙找不到买诗集的渠道。

    当李缉熙知道李昭悫有诗会的诗集时,不知有多开心,想要以此解自己不能去诗会的苦闷之情。

    可是秦、燕两王的斗争让她连拥有诗集的机会都没有。李缉熙有些不甘,她鼓起勇气,转身看着萧氏,紧张到咬唇,委屈巴巴道:“阿娘,我能让三娘来咱们王府吗?”

    萧氏在郑氏面前不好发作,只是微微皱眉,反复扫了李昭悫和李缉熙二人几眼后,淡淡道:“你想三娘来就让她来吧。咱们燕王府还不至于连待客的茶点都供不起。”

    “那便后日吧,”李昭悫莞尔一笑道,“省得阿姊夜思梦想的。”

    果不其然,李缉熙听到后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连连道好。最后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萧氏身边。萧氏身旁的李缉音在看到李缉熙走回去时,赶紧换到另一边去,不想和李缉熙站在一块儿。萧氏看到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

    回到王府后,李昭悫一溜烟地钻到房中去,偷偷把门锁了不止,还令晨风在门外看守,不许任何人入内。

    只见李昭悫熟练地从博古架上取下左上角的秘色瓷瓶,将瓷瓶倒置摇晃几下,轻微的“叮叮”声后,两块折叠好的硬黄纸块应声而落。

    她将瓷瓶放回原位后,手掌合拢,把纸块牢牢地握在手心里。李昭悫走至光线明亮处打开了那两张纸,那张写着她前世命运的纸没有任何变化,而另一张写着她今生命运轨迹的纸上又浮现一行字。

    “南山鹿入秦川,莫家村进飞燕。”李昭悫盯着新出现的字喃喃道。

    前半句“南山鹿入秦川”以浓墨的墨法落笔,而后半句“莫家村进飞燕”则是以淡墨落笔,墨色极浅。要是换成宣纸兴许看上去还明显一些,现在写在硬黄纸上,还得在光下细看才行。搁平时淡墨墨法的水掺得这般多,早就被夫子骂得狗血淋头了。

    李昭悫清楚地记得记录前世的那张纸上写着“南山鹿踏飞燕,莫家村迎秦娥”。秦、燕两王的位置调换也是她的手笔。出现不一样的句子,李昭悫并不意外。只是为什么后面一句“莫家村进飞燕”会墨色会浅成这样?

    难道是因为莫问之还没有真正入燕王府?李昭悫思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如今局势变得快,这两张薄纸成了她最有用的利器,还是随身携带的好。反正旁人也看不见上面的字。

    李昭悫将两张纸叠好,打开贴身的荷包,将纸放入其中。她走到门前,悄无声息地把门锁解开后,只将门推开一半,对着守在一旁的晨风低声道:“叫莫问之那边都准备好了,你让他在后日我们去燕王府的路上混进队里。对了,等会儿把棠溪叫过来。”

    晨风捉摸不清李昭悫对棠溪是怎样的态度,但她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能多问。她只微微点头便转身走了。

    棠溪来得很快。李昭悫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杯子方才举起,棠溪就闪了进来,还十分自觉地把门给带上了。李昭悫不得不把茶杯放下,揶揄棠溪道:“你来得到是快,我这茶都还没喝下去呢,你就进来了。”

    “那奴先退出去,等贵主喝完茶了,再唤奴进来?”棠溪嘴角噙着笑意,十分自然地同李昭悫打趣起来。

    “不必,我有好些事要你去做,你或许没有等我喝茶的时间,”李昭悫没再继续同棠溪说笑,敲了敲桌,“把之前让你画的燕王府图放上来。”

    燕王府占地不小,加上守卫森严,他也是昨日才堪堪画好。棠溪把图晾干后就放在贴身衣物处,生怕李昭悫找他要的时候找不到。他从怀里掏了一会儿,将图展开后,恭敬地把图放在桌上。他放好图后就退回了原来站着的位置。

    李昭悫没有急着去看地图,而是向棠溪询问起今日含桃宴男宾处发生的事情:“今日除了方彦达赴宴外,可还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棠溪低头想了一阵后,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说给李昭悫听:“秦王很赏识方彦达,想是要拉拢方彦达,为其造势。其余臣子大多是拍须溜马之辈,不必多提。到底燕王也在场,不会说私密话的。不过燕王见方彦达投入秦王麾下,面上不太好看就是了。”

    “那是自然,先前燕王找了方彦达几次,都被方彦达回绝。现在反而到了死对头麾下,任谁都不爽快,”李昭悫点点头道。

    “秦王谨慎,他不会仅凭今日宴席,就认为方彦达会对他忠心耿耿。他想要的无非是方彦达的名气而已,既然如此,何不助他一臂之力。你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人到坊间把方彦达再吹一吹,捧一捧。”

    棠溪领命回去后,李昭悫更加笃定自己对棠溪身份的猜测。当初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与秦王有仇,求她帮帮他。可棠溪今日在男宾处并没有易容,他待了这般久,秦王府的暗卫就算再废物也不至于发现不了他。

    棠溪究竟知不知道她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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