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上还晴空万里,到下午天空就阴云密布,程淡月已经查出来给她下绊子的人是谁。

    董事会的人和程家旁支勾结,这不需要她动手解决,树大招风。她只负责把消息传给老程,程建阳自然会干净利落地处理完,仇恨也拉不到她这儿。

    薛镜夕今天在她办公室生了根,和她分享赌局的最新进展。

    “三个月还剩两个月,孟柯杭已经坐不住了。”

    薛镜夕躺在沙发上,吃着杨助送进来的果盘,神秘兮兮地和她说:“据我的最新消息,他已经在打听明函的行踪了,估计是准备演一出,给你五百万离开程淡月。”

    程淡月收到回复,程建阳已经收到消息了,现在非常生气。

    她昨天刚回了一趟家,今天没准备再回去了,可实在是有点想看程建阳生气,拉着薛镜夕一起回了半山老宅去。

    程建阳还没回来,韩清倒是在,她纠结了好几天的要不要给她的宝贝小猫做手术,被程建阳一句话定了下来,这会儿小猫正抑郁着呢。

    韩清在客厅的猫窝边蹲着哄小猫:“宝宝,宝宝,你别伤心……”

    这是薛镜夕进客厅听见的第一句话,没憋住笑了出来。

    然后韩清一脸抑郁地回头,看见她俩,没什么好脸色,继续哄猫去了。

    等程建阳回来时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饭,程淡月只是回来看个热闹,并不想触他霉头,因此打算他一回来就走。

    哪知道程建阳看见她在,先是和薛镜夕笑着聊了几句,问候她家里人身体,然后就叫程淡月和他一起进了书房。

    总不过那件事,程淡月早就把自己从里面摘得干干净净,因此听一听程建阳发牢骚也没什么不能忍的,毕竟他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你说说,你会怎么做?”程建阳知道她明明昨天回来了一趟,今天又回来,摆明了回来看热闹,也要给她添堵。

    “爸爸,我连总部都没回去,哪里清楚董事会的情况,又怎么好对这个事情随意提出看法呢?”

    程建阳被她气笑了:“明天就通知下去,你下个月回来。”

    “可是,我要是说了,到时候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们知道了,欺负我怎么办?”

    “欺负你你还不能欺负回去吗?”程建阳有些不耐了。

    “首先,程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刚好呢,上半年程天在程氏娱乐滥用私权,为他的小情人投了一个全员反对的项目,赔得血本无归,他老婆一直在闹,只是被压下去了,只要……”她并不往后说,只要给他老婆一个机会闹过来,顺带着把以前的所有账都给翻出来,就能让程天滚出程氏。

    “至于董事会,我觉得爸爸应该已经处理好了。”

    程建阳当然处理好了,董事会的那个人是从他父亲手里拿到的股份,和程建阳又没什么一起共事的情谊,他父亲和程爷爷一起打拼的情谊怎么也落不到他头上。程建阳用他儿子的前途作为交换把他手里股份收购了一半,如今在董事会越发没什么发言权了。

    只是程家这边的旁支,沾亲带故的,程淡月知道的他也知道,但他出于对程氏娱乐的风评的考量,还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程淡月看完了戏,准备走了,临走之前送他最后一句:“他走了,以后在项目投资上少赔的钱就已经够公关部做八百个公关方案了。”

    猫窝旁边又长出来一个人,程淡月看过去,是薛镜夕。

    她正和韩清一起哄小猫:“宝宝,宝宝……”

    “够了你们,小猫还没伤心死先被你俩烦得想死了。”

    程淡月知道为什么程建阳要娶韩清了,心情好的时候看见这个美丽但没脑子的女人会觉得心情舒畅,而现在心情不好了,看见这个女人跟在猫屁股后哄一整天毫不关心在公司受了一肚子气的他,任谁也会被气得笑出来。

    明函还是在等她,他这回没在秋千上扮演郁郁寡欢的金丝雀了。

    程淡月没见到他人,在地下室找到了他。

    他盘腿坐在书架边,手里拿着一本《羊脂球》。

    旁边的矮桌上摆着几本别的书,他大概是看了一整天,最下面的一本是《面纱》。

    明函看见她,把书放在腿上,问她:“你吃饭了吗?”

    程淡月点点头让他继续,又转身上楼去。

    等她健完身再洗完澡,明函还在地下室没出来。

    “明函?”人很快就上来了,他的衣服都是杨助准备的,杨助对挑男人衣服没什么经验,于是一律按黑白灰的基本款来,能成套买的就成套来,例如明函今天穿的,一整套的黑色休闲运动服。

    他站在程淡月下面几步台阶,但他长得高,程淡月一下就看清他眼下的青黑:“你多久没睡过觉了?”

    明函抬手:“每天都睡了。”

    “睡不着?”

    “有时候睡不着。”

    程淡月觉得睡不着的第一个原因,身体不好缺乏运动。

    她居高临下地宣布:“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去健身房里跑一个小时,要是还睡不着就该练的全都练一遍,泳池的水已经换了,游泳也行。”

    明函仰着头看她,她很白,眼睛明亮,说话的时候似乎身上都泛着光。

    他点点头,又抬手:“我不会游泳。”

    程淡月借程建阳的手解决掉两个麻烦,心情轻松,说:“明天我教你。”

    程淡月依旧早早地去了公司,明函照旧在地下室看了一天书,甚至期待着程淡月能早一点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束花,张姨刚备好晚饭,程淡月把花分了几个花瓶插,餐桌上摆了一个,还给地下室摆了一个。

    他不出门不上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天,程氏娱乐副总被辞退,程氏娱乐陷入舆论风波,而程建阳说好的程淡月回总部任职的通知并未如期公布。

    程淡月对程建阳出尔反尔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会感到不安,她要回总部已经近在眼前,却又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因为明函没有泳衣,教游泳被搁置,变成了一起看电影。

    今天的电影是《哈尔的移动城堡》,程淡月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但明函总感觉她不太开心。

    哈尔做早饭的时候程淡月突然说:“明函,明天早上我想吃这个。”

    明函点头答应。

    看完电影回房间睡觉,他躺到了凌晨一点依旧没睡着,他白天已经按着程淡月的安排跑了一个小时,可是还是如往常般睡不着。

    他实在受不了了,悄悄下了楼去院子里吹风,却发现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是程淡月。

    只隐约能看见她披着一件外套,抱着腿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明函走过去,程淡月睁开眼,问他:“今天也睡不着?”

    他想抬手解释,可院子里的灯关掉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幽微的光根本看不清他在说什么。

    程淡月根本也没想听他说什么,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上来。

    明函坐上去,秋千晃起来。

    等到秋千恢复平静一动不动的时候,明函睡着了。

    程淡月跟他说话没反应,才掏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看见他已经闭上的眼睛。

    他的呼吸平稳,睡得这么快,怎么也不像睡不着啊。

    两个人在凌晨四点半双双被冻醒,明函把她抱回房间去,再回房间却又已经清醒了。

    他去影音室把《面纱》又看了一遍,看完过后已经快七点,他赶紧去做饭。

    程淡月却没早起,明函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得到回应,开始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他擅自开了门进去,程淡月并没有发烧,只是恹恹地没什么精神,估计是受冻了,这是生病的前兆。

    明函又给她煮了姜茶。

    程淡月坚持去上班了,而接下来的一整周,明函都没见到程淡月了。

    再次见到程淡月,明函已经一整周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他躺在地下室的沙发上,半梦半醒间有一个温热的身体靠近了他,不自觉地伸手去抓,抓住了。

    他猛地醒过来,程淡月坐在他面前,手抓着他的手,就像他上回守着程淡月的那个夜晚,两个人换了个位置。

    “明函,我回来了。”她朝他笑笑,声音却不如往日清朗,还带着点嘶哑。

    明函不知道是几点,他从影音室开着的门往外看,只看见书房的桌上摆着程淡月上回带回来的花,已经干枯了。

    书房的上方是采光井,昏黄的夕阳余晖洒进来,他尚未清醒,张张嘴要说话,发觉没声音,又闭上了嘴。

    他想抽出手跟她说话,但程淡月不松开他。

    她是声音近在咫尺:“小哑巴,我回来了。”

    明函彻底清醒过来,看着程淡月的眉眼就在他面前,他很想说话,但他已经失了声,手也没收回来。

    他只能听着程淡月说话:“我外公生病了,可是舅舅还恨着外公,对他仍有怨言。外公不想告诉我,外婆给我打电话时已经在重症监护室了。”

    “我外公很好,但是我也完全理解舅舅恨他,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觉得不公平。”

    “其实舅舅应该恨我的,可是舅舅对我很好。”

    程淡月不再往下说,明函另一只手撑着坐起来,他想他或许应该抱一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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