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

    安心睡到六点,舍友已经陆续起床,文暮也起来。

    顺着昨晚看到的推文最后留的民宿联系方式,文暮打过去被秒接。

    是个年轻的男生声音,对面好像对于接到预约有点懵。“啊,民宿预约?”

    “嗯,请问你们还有空房吗?我想今天过去,预约三天。”文暮耐心地说。

    电话那头有点嘈杂,被转到另一个人手中。

    “行,你直接过来,有空房给你。”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哪怕是经过信号传播有些失真,也能知道异常好听。

    文暮抿抿嘴,“你们应该包接送吧。”

    对面停了一会,文暮以为自己信号差正要翻过手机看的时候,听到对面一声轻笑,“包,你加下我微信,就是这个号,行程发我。”

    “好的,麻烦您了。那我到了联系您。”礼貌的挂断,文暮去微信搜索手机号,看着“麦克斯最强”的网名,淡定地发送了申请。

    确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民宿方面说直接去市里机场接她,就不需要她再坐车了。

    接着对面问“请问您是怎么知道这边民宿的啊?”

    文暮将自己刷到的推文转发过去,指出底下的联系方式,对面不再回复。

    确定好住宿,文暮迅速收拾好行李,一个行李箱一个包。有点感慨,多亏经常和导师出差的关系,现在收拾起必需物品非常熟练。

    出门前,文暮还是将包里的电脑放下。入学一整年没有一天不在电脑前,如今要放下万分不适应。

    轻松进站,文暮在登机前回复了组里师弟师妹师兄师姐的留言,确保了这几天不会再有大事。

    随着飞机起飞带来的轻微不适,文暮的心情反而有些难得的轻快,直接抱着包睡着了。

    实际上,文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学期间,文暮简直闲不下来,被认为班里小太阳一样的存在,在学生组织里也是活跃的那一批。

    怀揣着一颗天真的科研梦想,顺其自然地保研本校。

    到这里,文暮皱着眉醒来,看了看时间,只是小眯了一会儿。

    看向窗外,重重云层堆叠辽远宽阔,洁白到有些刺眼。

    简直是在做噩梦,明明完全不想回顾。

    行程很短,很快就听到广播即将降落。落地后打开手机,收到了民宿工作人员的消息,她让她直接过去机场门口,一会儿就到,接完她就走。

    拉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文暮四处张望。

    手机铃声响起,文暮接通。

    “小姐姐,这边!”手机里和身旁同时传来声音,一个帽子反戴的男生手臂从一辆五菱宏光面包车的车窗探出来,朝着文暮使劲挥舞。

    男生拉开车门,拿过文暮手中的行李。

    文暮抬头,和车里一堆人对视上。

    嚯,还是满载的面包车。

    不过文暮相当有自己不应该有异议的自觉,闭紧嘴。

    男生在后备箱放下行李,把文暮招呼到副驾驶,一边介绍自己,“小姐姐你坐前面。哦对了我叫郭涌,我们加着微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等系上安全带,旁边传来一句“坐好了?”

    声音有点耳熟,文暮才注意到驾驶位上的人。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目不斜视也没开口打招呼,只在文暮坐好时瞥了这边一眼。

    这个民宿的工作人员都这么年轻的吗?

    “好了,谢谢师傅。”文暮乖巧回答。

    旁边的人又瞥来一眼。

    后面欢快的声音传来,“都好了,出发吧哥。”

    身旁的人一直懒洋洋的,这时候才不紧不慢挂挡起步。

    前排两个人此时都不是善谈的人,好在后面的人显然很熟悉聊起家常。

    文暮也从后排谈话得知原本是要骑着小电驴来接的,不过民宿似乎难得有客人来,邻居的爷爷奶奶们都表示很好奇,恰好农闲怕做事毛糙便都想一起来,又

    没驾照,身旁的人就成了司机顺带带大家出来看风景。

    原来这个人不是专职司机,是免费打零工的。文暮又朝身侧看了一眼。

    “看我干什么?”司机挑挑眉,问文暮。

    “没……师傅你真是个好人。”文暮脑子一抽就说出来了,说完又觉得有些尴尬,移开视线看向后视镜。

    只听到旁边人一声笑,“欢迎来尘州,你叫什么名字?”

    “文暮。”

    “暮气沉沉的暮?”

    “……”明明订房的时候登记了名字,文暮听着对方的组词,感觉有点不好听。

    “?”

    “嗯。”回答闷闷的。

    民宿离机场有一个多小时,到的时候文暮都已经在车上小睡一会儿了。

    一车人浩浩荡荡的下车,文暮听着后面侃侃而谈。

    “我就说不会有问题吧。就接个人我还能不懂吗?爷爷奶奶赶紧回去吧。”郭涌更像是在撒娇,听起来和车后座的人都很熟悉。

    “要不是小顾在你能这么顺利?人都找不到吧,”一位奶奶不服气,“小姑娘多好看。你骑个电瓶车让人家多受罪,赶紧学学开车吧。”

    “学学学,我这就去考。”郭涌被逼着发誓。

    一位奶奶靠近,“闺女,我就住旁边,你要有事找我哈。”

    文暮不好意思地道谢,将老人们送走。

    扭头已经把行李箱拉下来拖到门口。

    民宿门没锁,一推就开。

    站在门口,文暮突然有些后悔。太急了,万一有什么紧急的工作,没带电脑手机上也没材料,太麻烦了。

    自己跑这么大老远为了什么,找个地方睡觉吗?说是旅行,对于自己要做什么毫无头绪。

    “楼上有空房我现在带您去,我一会儿有点事急着出去,您的信息提前都登记好了,您先休息会儿,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再补充些信息就成。”

    郭涌从门内招呼她进去。

    咬咬牙,来都来了,文暮决定走一步看一步不管了。

    帮她放下行李就出门了,文暮听到起步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朝着郭涌说:“司机师傅还要接其他人来吗?”

    “没有没有,那车是跟借的,我哥是去还车的。”

    所以这个民宿接送都要借车,自己选择这里真的不会后悔吗。文暮突然怀疑。

    不过环境是真的不错,文暮房间在二楼,房内用品一应俱全都是全新的。双人床居中,两侧分别是书桌和衣柜。

    窗外隔着小阳台,墙边是摆满花花草草的小推车,挨着未封闭的栏杆,是稍矮的悬挂桌,备两把吧台椅。

    民宿本就靠近路边,隔着马路的对面是向下向远处延伸的草地,再向远方是平坦的稻田,看起来已经快要成熟。

    还是夏季,即使前几天刚下了几天大雨,闷热丝毫不受影响重新席卷而来,吹来的风都带着烦躁。

    转身进屋,把行李箱摊开摆在床边,文暮狠狠地将自己扔进软和的床上。手机无人找,任务不用想,空气安静,环境舒适,文暮迅速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近黄昏,她是被热醒的。之后才感觉睡得太久了,头疼的要裂开。

    轻易不休息,一松懈下来睡得没完,肚子也适时的提醒她该吃晚饭了。

    揉着太阳穴下楼,文暮感觉有些恍惚。

    走到前台位置坐下,等了会儿郭涌也没来。

    没事可做,文暮看向门口,司机师傅背对着文暮坐在小院里,黄昏的阳光不再刺眼,柔和的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司机师傅身上。摇椅轻晃,放下手中的奶

    茶,察觉到身后下楼的声响,稍微扭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又扭回去。

    文暮真的太羡慕司机师傅这种悠闲了。

    “师傅,这儿哪儿有奶茶店啊?”文暮撑着前台的桌子,拿着手机问,外卖软件上只有一家快餐店,还不如地图上显示的多。

    司机师傅左手指向某个方向,“看到那边那个山了吗,山脚下有一家。”

    “哦哦好,谢谢。”文暮是个路痴,除了知道了大致方向,心里根本没数,但还是下意识感谢对方。

    她走出民宿,又被热气惊到。快要晚上了反而变热,闷得让人受不了。走了几步还是决定不能怕麻烦,折返回房间带上太阳伞。

    文暮完全不记得刚刚司机师傅指的是哪个方向。

    但是她不想再问第二次了,已经丧失了突然社牛的勇气。

    大致记得是山脚下,和民宿反方向的位置,文暮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慢慢逛总能找到的。

    这种时候路上没什么人,汽车和电动车都聚集在喝酒吃饭的地方门口,屋里坐不下了,便三三两两在街道旁摆个小桌子。

    晾晒架上,是被晒到起卷的鱼,路过时闻到一股腥味。文暮不喜欢吃鱼,刚开始见到还新奇,走了一路已经习惯见到晾晒架先屏气走过去了。

    头顶太阳伞,也不抬头看路,文暮沿着路边晃晃悠悠。

    等她走到一条上山的小路旁,才抬起伞朝周围看。周围哪有什么奶茶店,连建筑的痕迹都没有。

    仰头看到一条掩映在灌木丛中,又被歪七扭八的树荫遮挡住大半痕迹的小路,大概鲜有人至,野草都快要把行走的痕迹盖过去。

    她意识到什么,转身朝后看,连片统一色调、规整有度的建筑群,巷子弯弯绕绕通向静谧处,天色渐黑逐渐让人看不清楚。

    太阳下山了,文暮收起伞。

    摸摸口袋,发现没带手机。

    “有点遭。“文暮喃喃自语,不过感觉自己仿佛出奇的冷静。

    终于不得不面对迷路的事实。

    试探着寻找回来的路,然后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文暮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借手机和问路。

    突然意识到不记得郭涌家民宿的名字,除了郭涌这两个字连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不过一个地方的大家离这么近应该知道郭涌家地址吧。

    文暮抬起手,鼓起勇气。

    可是她连她隔壁办公室是谁都不知道。

    文暮又泄气了。

    可哪怕已经尽全力回想,挑选似乎眼熟的路线走。

    终于,文暮把自己绕到了一点印象都没有的陌生角落。

    忍不了了,文暮鼓劲决定求助这里的居民。

    做好心理准备,按下门铃。

    没有动静。

    再次按下门铃,文暮还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人应。

    勇气耗尽。

    崩溃得想蹲下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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