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干笑了两声回应。
心想她这是欠的谁。
于是。
第一节早自习结束，铃声一响，楼道里又闹哄哄起来。
李纵打了个哈欠，醒了。
他脸上还带着红印子，眼神迷茫，看着杵在一边的牧云，道，
“你站着干什么。”
牧云微笑：“这还得多亏你。“
“？“
贴心小棉袄谭鲸儿即使的转过身来，科普了新的班规制度。
李纵眼睛逐渐睁大：“她没病吧？“
说完就站起来，抬着自己的单人桌准备往后搬。
不然说高冉牛逼呢。
他的椅子后背旁边就是后门的锁，强行在后面加一个桌子，挤出来的椅子空间即使能坐下一个人，也刚好卡住，恐怕连伸个懒腰都费劲。
而且会挡住后门的路。
李纵靠了一声。
牧云坐下，喝口水，慢悠悠道：“你没发现吗？“
“什么？”
“全班只有一个地方有个单人桌。”
“就是讲台旁边老师眼皮子底下那个。”
“…………”
牧云表情温和：“要不，你奉献一下？坐到最前面去？”
李纵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
第二节课，李纵掏出了手机。
牧云耐心解释：“你玩手机，我也得罚站。“
“你怎么这么死脑经？她让你罚你就罚？“
李纵皱着眉头看她。
牧云嗯了一声，“谁让我这么倒霉是你同桌来着。”
“……”
“那你就站着。”
当天。
只要是高冉的课和她负责监堂的自习，
她就在全班同情的目光下站着。
讲台上那位不为所动，旁边这个更是事不关己。
牧云真是服了。
下课时间一到，李纵出了门。
等人都的差不多了，她慢悠悠的站起来，抬头瞅了眼监控，把旁边的椅子搬到了隔壁的储物间里。然后拍拍手到了办公室。
下午两节课连着是物理。
物理老师进门的时候，教室从闹哄哄恢复了安静。
这时候李纵踩着铃声从后门进来了。
他气喘吁吁，汗水从额头上沿着脸颊流下来，手里还抱着颗篮球。
看样子是大中午的打篮球去了。
他拐进门先是愣了一下，“我椅子呢？”
牧云低着头，假装不知道。
听见声音才后知后觉的环顾一周：“哎？”
“是少了个椅子啊。”
疑惑完还贴心的安慰人：“可能是有人搬到外面画板报用了，一般就会从最后一排取个方便什么的。”
物理老师是个暴脾气，本来就看这个不学无术的转校生不顺眼，此时更是没好脾气：“你站着干什么？”
“老师，他椅子不见了。”
牧云一副温顺的模样。
“哦。那就站着吧，反正坐着也不好好听课。“
牧云赞同的点点头。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甚至有人偷偷从后背给他比了个拇指。
这人模样乖巧，用手捋了捋桌上的卷子。
李纵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他低下头冲着牧云说道：“那你就一直在这儿坐着。”
语气咬牙切齿的。
牧云一脸无辜，用认真的语气和他说道：“我上课之前，特地上了厕所来着。”
“…………”
晚饭时间，她留了一节晚自习，剩下的准备回家以后再学。
刚走上五楼，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两边的门面对面的大开着，一边是饭菜的香味，一边是大游戏的噼里啪啦声。
进门的时候她朝后撇了一眼，
李纵的校服还没脱，大剌剌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玩的什么游戏，声音开得很大。
见她回来，掏头挑衅地看了人一眼。
牧云立马回头，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老头子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铲子：“快坐下，饭快做好了。”
她闻言坐到桌边，拿出书包里的卷子继续做着。
十分钟后，爷爷端着两盘菜出来，叫了一句：“小纵，你也来吧。”
“？”
牧云微笑脸，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隔壁新搬来的小伙子啊，是你的同学呢，家里没人，反正也就是一双筷子的事儿，我就叫过来一起吃饭了。“
李纵应了一声，厚脸皮的过来了。
牧云盛了一碗米饭，不满意的赌气：“爷爷，我和这人不对付。“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的，和同学闹矛盾？”
老头子拍了人一脑袋，招呼人坐下。
“别理她，发小脾气了。”
牧云撇撇嘴没说话。
一顿饭吃得她消化不良，旁边俩人倒是一副爷俩好的姿势。
这人就是专心过来欺负人的。
第二天一早。
牧云坐在桌边喝冲鸡蛋，左手翻着单词本。
门框框响了两声。
牧云站在门口看猫眼，先看到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她打开门，不确定的问道：“您……这是搞行为艺术？”
李纵朝天翻个白眼：“你懂什么，我这是设计款睡衣。”
哦。
是很设计款。
她全身扫视了一看，这衣服全身都是破洞，肚子那儿隐隐约约露出来腹肌。
她脸色微红的同时想，
这人居然有腹肌。
李纵把巫婆一样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挂，穿着袜子，大大咧咧就进来了。
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你干什么。”
牧云没给好脸色。
李纵大言不惭道：“我不和你女孩子计较，爷爷说了邻居要互相照应。”
他四处望了望，问道：“爷爷呢？”
“出去遛弯了，顺便取牛奶。“
他在餐桌边坐下，看了看桌上简单的食物，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这是什么玩意儿？“
李纵用勺子勾起一碗鸡蛋汤，稀稀拉拉的蛋白还在往下掉。
“额……开水冲鸡蛋。“
“这玩意能吃？“
牧云点点头：“能，挺营养的。“
他一脸好奇的看着牧云坐对面，把剩下的半碗汤喝完，又开始扒鸡蛋壳。
李纵开始指指点点：“你就吃这，怪不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儿。“
牧云礼貌的微笑，“您有什么事儿？“
李纵两只手臂放在桌上，刚睡醒还在炸毛的头发把尖尖的帽子顶起来，嘴唇红润，皮肤透漏着健康的光泽。
他看着牧云剥壳，随口道：“我就是叫你起床。“
说完贱兮兮地补充了一句：“免得你起不来迟到，害我罚站。“
牧云差点没噎住。
这人不仅脸皮厚，还倒打一耙。
“你平时怎么过去呢？”
“去哪儿？“
“学校。”
“哦。走路。“
两步地的事儿。
李纵点点头，没再说话。
两人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高冉在突击检查。
高冉稳稳当当地坐在讲台上，看到门口的人哟了一声：“稀客，稀客。快请进。“
牧云低着头走进来。
后面跟着大摇大摆吊儿郎当的李纵。
下面的人跟着哟哟哟了半天，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目标太多，李纵也没法瞪人，一脸不爽的回了座位。
高冉在台上敲敲桌子，没好气道：“别瞎起哄，马上就考试了知不知道？“
一整个上午。
李纵昏昏欲睡的时候，牧云拿笔帽戳人一下。
李纵烦躁解释：“我看这天书就想睡觉。“
“那你就听课。“
“那就更想睡觉了。“
“你怎么这么能睡？“牧云难以理解：“你是猪——”
她及时刹住了口，把吗字咽下去。
李纵黑着脸：“你没看见我今天早起了吗？”
牧云哦了一声。
“所以怪我？”
“不然呢。”这人一脸理直气壮。
“…………“
下午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书，从灵异小说到服装杂志，牧云瞥了眼，里面还有本《钢铁侠是怎样炼成的》。
…………
李纵把书通通堆到靠墙的一边，一下课就冲了出去。
学委是个戴眼镜的男生，个子不高，长得文质彬彬，叫付书庭。
他拿着张卷子走过来：“牧班，给你看个题……”
说着说着眼睛就瞪大了。
他一屁股坐在李纵的位置上，指了指十来本书的一本：“丹布朗的《地狱》！我一直想看来着。能借我看看不？”
话刚说完，衣领子就被人抓住。
李纵把人提溜起来，往旁边一扔，
“谁让你坐我这儿的。”
四眼书生付学委一紧张就开始结巴：“别啊，就……就问……问一下，你，这书，从哪儿买的。”
李纵半天才搞懂这人说了什么：“你想看？”
“嗯，嗯。”点点头。
“那你就拿走，别在我这儿坐。”
李纵皱着眉头连书带人轰走了。
付书庭有些无措的站在一边，李纵已经趴着睡觉了。
牧云拍拍他的肩膀：“你先看吧，我完了帮你问问。“
晚饭时间。
牧云斜挎着包，穿过小花园溜达出校门。
这个时间的街道很热闹。
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她一个急刹转身，几乎和身后的人撞上。
“你跟着我干嘛？“
李纵用手挠挠鼻子：“谁说我跟着你了，我也走这条路。”
牧云给人让道：“那行，您走。”
李纵嚷嚷：“你让我走我就走啊，我偏不走。”
牧云无语的同时还有点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一和这人说话，就很小学鸡斗嘴一样。
她叹气：“你是不是没地儿吃饭？”
没说话，默认了。
牧云拉拉背包带子：“你怎么不吃食堂？“
李纵梗着脖子道：“我就是不乐意吃食堂，怎么了吧。”
牧云看着他，看的人有点心虚，瞪眼：“你看我干什么。”
“我就乐意看，怎么吧。”
“…………”
跟着牧云拐了两个弯，两人转进了一个小餐馆。
门脸很小，就是这条街上平平无奇的一个小饭店，不惹人注意。
大堂里摆着几张桌子，旁边搁着垃圾桶。桌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一层擦不起来的油垢。
牧云坐下，放好书包后拿出单词本来。
李纵勉勉强强地坐下，浑身不得劲儿地坐扭右扭了半天，哎了一声。
“干什么。“牧云没抬头。
”这小地方卫生达标么，怎么看着不太干净……“
”我吃着是挺好的，就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得了你这少爷胃。“
李纵切了一声。
牧云放下单词本，给自己倒了杯苦荞茶：“谢芊，你知道不，咱们班同学。“
李纵摇头。
“就是很文静的一个女孩，扎着低马尾。坐我们隔壁组。”
牧云比划了两下。
李纵自己给自己用开水洗杯子：“我认识她干嘛。 “
“这餐馆是她们家开的，老板娘就是她的妈妈，给我打五折，比食堂便宜，还比食堂好吃。”
“……她为什么给你便宜？”
“因为我教她数学题。”
李纵撇撇嘴。
牧云是常客，过一会儿服务员就上来一盘菜和一碗米饭，见她热情的打招呼：“小云，带同学啦？”
牧云嗯了一声，“麻烦您再上一份，账他来结。”
“好嘞。”
服务员笑眯眯的走了。
“抠门。“
牧云没理人，低头吃饭。
李纵百无聊赖地拿起她的单词本翻看。
嘴上嫌弃，等到菜上来的时候，反倒是扒拉的很香。
牧云先吃完，把餐具送到后厨，和后面忙活的谢阿姨打了个招呼后出来。
看着对面的人埋头吃饭，他的寸头长了一些，右边的断眉也没那么明显了，低着头的时候能看到一对好看的眼睫毛。
她起身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把账单记到了自己的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