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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惹祸

    新一轮的科举出了结果,最终御笔亲封的状元郎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是市井百姓热议的丞相门生,而是出身寒门的一届书生,叶知秋。

    朝野内外皆是一片震惊。

    陆皇后特为此事召了“秦宁澈”。

    陆皇后倚在凤椅上闭着美目,眉头紧皱,连振翅欲飞的凤冠都不复往日的雍容。

    她拉着秦时予的手叹道:

    “本宫原以为,谢宏霜是十拿九稳的,谁知只得了个探花,生生被那名不见经传的叶知秋压去了一头。”

    谢宏霜是丞相门生。陆丞相,即是陆皇后的父亲、秦宁澈的外祖。

    自拜入陆丞相门下以来,谢宏霜便在京中名声大噪,才名远扬,因而连寻常巷陌的百姓都晓得谢郎才高八斗。

    焕德帝意外选了叶知秋做头名,稍微脑子灵光点的人都看得出来,焕德帝是不想让朝堂上下全姓了“陆”。

    秦时予低眉恭谨道:

    “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母后不必忧心。”

    “不过这叶知秋除了被赐官翰林,你父皇还请他在国子监教诸位皇子公主课业,你在国子监需和他多走动才是,能收入囊中为你所用最好。”

    秦时予连连称是。

    又想到,诸皇子公主?她有机会和秦宁澈碰面了?

    国子监授课因材施教,年长年幼的不在一处,秦宁澈和秦时予碰不到面。

    “六妹妹七妹妹也同我们在一处吗?这两位最近可闹得厉害呢。”

    秦时予不着痕迹地去套陆皇后的话。

    陆皇后点头,随手翻着案上交上来的二位公主罚抄的经文,又叹:

    “小七一贯是娇蛮的,小六不知怎的,也不知道再让着些。澈儿在国子监内多留意些,不能让她二人再在国子监闹起来,丢了皇家颜面。”

    “儿臣定然好好管教妹妹们。”

    秦时予心头已然一阵悲凉了。

    可笑陆皇后也知秦芯飞扬跋扈,心却歪到了西边去,口中尽是责怪“她”的退让还不够。

    怎么退让才算让?把命也让了?

    陆皇后看到一沓经文,惊奇道:

    “这小六的字迹居然和你越发的像了,连本宫一晃神都疑惑怎么是你的字迹。”

    秦时予顿时如坠冰窖。

    是了,字迹。

    他二人互换灵魂、共享记忆,模仿着对方的言行举止,却忘记了改变生活中的蛛丝马迹。

    好在陆皇后没追究下去,扬了扬手让秦时予下去。

    退出凤仪宫后,秦时予一身冷汗,在书房中翻找着秦宁澈从前的字画,逼着自己改掉秀气的簪花小楷,大刀阔斧地写行书。

    书写习惯哪里是那么容易改掉的?短时间内摹个五六分像就不错了。

    不消片刻,秦时予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左思右想都不放心秦宁澈那头,唤来墨竹吩咐道:

    “墨竹,今日母后瞧了六妹妹抄写的经文,并不满意,让本宫多加管教。你悄悄地亲口跟六妹妹递个话,说本宫让她多加练字。”

    秦宁澈是聪明人,点到为止便能悟了背后的意思。

    墨竹领命而去,片刻复命后,一脸菜色。

    “六妹妹可有说了什么?”

    墨竹木着一张脸,抬起满是墨迹的袖子:

    “六公主当即将砚台丢了出去,还说……”

    “说什么?”

    墨竹咬牙豁出去了:

    “说,‘练你个大头鬼’。”

    秦时予哑然失笑。

    看来秦宁澈换位处之,日子难过得很,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发泄归发泄,秦宁澈为了生存下去仍是老老实实开始练字。

    对着秦时予的书法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竟让本宫练这般草包字迹,给本宫气受呢?”

    转念一想,他这段时间该受的不该受的气都受了,不差这点。

    而后来了太监宣皇帝口谕,各皇子公主听叶学士讲学,秦宁澈摩拳擦掌——国子监的地形他最熟了,哪里人迹罕至、哪里杂草丛生他再清楚不过,秦芯再敢胡乱挑衅,他便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一顿暴打。

    反正他如今是女人,女人打女人,不算损折了男儿风度。

    还有那个占据了他身子的人……十有八九是秦时予真人了,他得寻机会和她换回来!这鸟日子,他过得够够的。

    国子监的排位座次大为讲究。

    太子和四皇子秦宁潇在第一排。

    第二排是六公主、五皇子秦宁沐、七公主——特意用憨包秦宁沐把多有纠纷的二人隔开。

    秦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即知不是正经读书的样子,满头珠翠摇晃,衣衫华丽,裙摆如重重叠叠盛放的牡丹。她刻意直勾勾盯着丰神俊朗的状元郎看。

    叶知秋出题让他们对答,秦芯一抬手,墨汁沾染了一整个袖子,再慌乱一甩,把秦宁沐半边脸甩成了黑色。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秦芯装作不安忐忑地看着叶知秋,心想她这副状态还不把叶知秋迷死。

    叶知秋目不斜视:

    “还请七公主读书有读书的样子,换了衣装再来吧。”

    秦宁澈当即予以嗤笑。

    秦芯怒视着她,跺了跺脚,只得回宫换简便的衣服。

    傻憨憨秦宁沐顶着一脸墨汁,还无知无觉,叶知秋无奈发话:

    “五皇子也请先洗了脸。”

    秦宁沐如梦初醒,这才摸到一脸墨汁。

    事不关己,秦时予准备好好答题,又听叶知秋发话道:

    “六公主,请注意仪态,女孩子家不要翘腿大笑。”

    秦时予僵住,缓缓扭头递给秦宁澈一个要杀人的眼神。

    她礼仪方面向来端庄得体,宫里最严厉的教习嬷嬷都挑不出她的分毫错处,一世淑名可不能败在秦宁澈手上。

    秦宁澈拿着手帕往嘴边挡住又不自在地放下——他一个男儿魂,笑起来居然还要用手帕掩口?

    见他犹豫,秦时予咬住了笔杆,他不好好维持她的形象,那就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吧。

    叶知秋扶额:

    “太子殿下,注意仪态,不要咬笔。”

    皇帝这是给他派了什么差事啊?皇子公主从小的教养不是应该很好的吗,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听到原身被批评,秦宁澈怏怏学着公主礼仪端正了仪态。

    秦时予轻哼一声,不再咬笔,继续答题。

    叶知秋出的题目是以此情此景作诗一首。

    秦芯、秦宁沐两个草包憋不出什么东西,秦宁潇中规中规,叶知秋要在太子和六公主的诗文中分出个高低。

    秦芯换装完毕姗姗来迟,刻意将“太子”的诗捧上天,“六公主”的踩到地里。

    秦芯掩嘴笑道:

    “太子哥哥有如文曲星下凡,怎是旁的庸人酸诗可以比的。”

    说罢向太子原身投去温情一眼。

    果然是见人下菜碟的东西。

    秦时予克制笑容克制到嘴角抽搐。

    这个蠢物,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叶知秋轻咳:

    “七公主,点评诗文也要注意言辞。”

    秦芯做无辜状: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芯儿知错。”

    秦宁澈手掌紧扣着书案,手背青筋暴起。

    “你说谁是庸人酸诗呢?”

    在旁人面前,秦芯惯是会伪装的,当即梨花带雨道:

    “若芯儿实话实说也有错,便是芯儿的错,请六姐姐不要生气,更不要记恨上太子哥哥。”

    好大一口锅。

    秦宁澈气结,“哗啦”起身,椅子在青石板上划出尖锐的爆鸣。

    他径直越过了中间的秦宁沐,走到秦芯身边,一把拿起她的诗稿,三下五除二撕得粉粉碎,抬手扬了出去,纷纷扬扬撒了秦芯满头。

    他满意地抚掌笑道:

    “好啦,现在你的诗成了一堆杂碎,连本庸人的酸诗也比不上了。

    满座愕然。

    秦时予有种要拦着,但不知从何拦起的无力感。

    秦芯抖落身上的碎屑,气急败坏,抡圆了胳膊要给秦宁澈一个巴掌。

    到底还是叶知舟抖着手指喝了一声:

    “荒唐!目无尊长,目无尊长啊!”

    秦时予忙行礼道:

    “叶夫子息怒,七公主出言不逊,六公主举止失仪,都该罚。然而她们都是女子,闹到皇上皇后耳中去总归是不好的,合宫上下也容易议论叶夫子您教学不严。不如念此次初犯,小惩大戒,我带着六公主、宁潇带着七公主分别去静室面壁思过教导一番,您看如何?”

    秦宁澈虽然又惹了点麻烦,但这未必不能成为二人单独相处密切沟通的机会。

    静室用来惩罚学子静思己过,由黑岩铸成,走漏不了丝毫风声。

    叶知舟不好驳了储君面子,看到那两个姑娘家就头疼,巴不得她们赶紧在眼前消失。

    秦宁沐傻呵呵看了一场大戏,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他四人已经走了,夫子一双眼睛严盯着他,心下叫苦不迭。

    入了静室,秦宁澈毫不客气地寻了把椅子大咧咧坐下。

    秦时予循规蹈矩地行了礼,问道:

    “我是小六,敢问可是太子哥哥?”

    对于彼此身份大家都猜出来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确认一下。

    秦宁澈“嗯”了一声,一掌拍在桌案上,横眉冷对:

    “你是使了什么妖术妖法,让本宫和你互换了魂魄?本宫劝你,最好尽快弄回去,本宫还能只把这当作是兄妹间的玩闹。”

    想想这阵时日受的气,秦宁澈恨不得把整个皇宫都拆了再把面前的人提溜着衣领拎起来。

    然而,还有赖对方,不得轻举妄动。

    秦时予苦笑:

    “互换灵魂与小六无关。想必太子哥哥也有了小六的记忆,若我真有这通天本事,何至于过了多年这般日子?”

    秦宁澈一念及此,面色不自然地轻咳了一下,用手撑着脑袋,别过头去缓解尴尬。

    六公主这日子过的,连个位阶高些的宫女都不如。

    年幼丧母,受尽冷眼,丫鬟嬷嬷都敢给她脸色看,身边的人尽是些不中用不忠心的,更有甚者把自个儿主子的行踪往外头汇报泄露,卖主求荣。

    秦宁澈发现了一次告密的女使,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是无济于事。

    而且……从前秦芯欺负秦时予的时候,他不知全貌,由于秦芯人前会做戏会来事儿,无意中偏帮偏信了几回,算是对不起她。

    “以前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抱歉。”

    秦宁澈低声丢出一句含糊不清的道歉。

    音量足够秦时予听见。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对她施与的不公道歉。

    秦时予眼睫微湿。

    秦宁澈又烦躁道:

    “好了,我们都对一对情报,找找线索。我是一觉醒来就发现成了你。”

    “黄初四年,我在宫里好端端地喝茶绣花,高公公突然闯了进来说我被赐死,用一根白绫勒了我的脖子。我断气后以为会魂归地府,没想到来到了太子哥哥身上。”回忆起前世濒死的体验,秦时予被骨子里的恐惧侵袭,脸色发白,指尖微颤。

    秦宁澈惊异万分:

    “黄初四年?可如今才是黄初两年。也就是说,你是从未来死后才与现下的我互换的灵魂。”

    秦时予沉重地点头:

    “而且,太子哥哥您现在占据着我的肉身,也许还会再在黄初四年,面临杀身的危机。我并不知道彼此的□□消亡灵魂还能不能在对方的□□上栖居,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改变未来。”

    秦宁澈分析她话中的信息,眉头紧蹙:

    “你一个安分守己老老实实的公主,能惹出什么祸事要被赐死?高公公是御前的人,会不会他有什么过节想杀你?要不然我们先下手为强把高公公除了?”

    随即秦宁澈又自说自话地推翻了猜测:

    “不,不是这样,高公公再得势,也不敢随自己的心意对皇室血脉动手,他必然是奉了什么人的命令。”

    秦时予死死抓住衣服的一角,颤着声:

    “能调得动高公公的,只有父皇和皇后。难道是父皇、皇后出于什么原因要杀我?”

    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人不明不白地杀害,重活一世当然想要改变原本的命运。

    但如果,要杀她的是天下最位高权重的两个人,她还有办法躲得过去吗?还是只能坐以待毙再被杀一次。

    灵魂互换,生死祸事,从未来重生……

    秦宁澈支起脑袋思索着其中的种种关联,他知道,他已经被卷入了一场诡谲的漩涡。

    这个身子要是死了,说不定他真的也会魂飞魄散!他不能拿命去冒险!

    秦宁澈思索一番又道:

    “我认为不是父皇母后的意思。他们大权在握生杀予夺,杀一个人便会有条有理地举明罪状,送去有司,按国之律例处置。无声无息悄悄处理,倒像是旁人手笔。”

    秦时予定了定心,不是九五之尊的至亲要杀她,至少还有挣扎的余地。

    但很快的,她的心又提了起来,晃晃悠悠像是被人吊到了悬崖边上:

    “不……不,还有一个人,有能力调得动高公公杀我……”

    秦宁澈听到他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紧张害怕,原身面白如纸,像受了惊的鹌鹑。

    怪好笑的,他秦宁澈可从未怕过什么,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脸上还会出现彻骨的恐惧。

    秦宁澈没好气地开口:

    “你怕什么?如今本太子和你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那人是谁你尽管说就是,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秦时予再三鼓足勇气开口:

    “未来能调的动高公公的,除了父皇皇后,还有……还有,日后继位的新君——太子哥哥你啊。”

    从未设想过的人。

    竟是他。

    秦宁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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