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反应是愣住，然后便想：听说他从来没谈过恋爱，所以……这是他们的初吻吧？是吧？
可当他继续吻下去的时候，她就没办法思考了，全身各处都是僵麻一片，唯有舌尖的感觉无比清晰。
郁识骞放开她时，看到的就是她满眼含着水光的样子。
他的手，还揽在她的腰上，下意识收紧了一些，两人仍然维持着拥抱的姿态。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吻，他心里想，于是再一次低头，去找她的唇。
却被她往后避开，“你……让我缓缓。”
她的脸快熟透了，真的，害羞得要命，如果郁识骞现在再亲一次，她肯定受不了的。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她只能小声地，隐晦地表示，就算是接吻，也该循序渐进才是。
郁识骞想了想，笑着松开她：“也是。”
杨星星躲避他的视线，侧身指了指车里，意思是，现在上车？
郁识骞摇头，朝副驾的方向抬抬下巴，意思是，坐前面来。
她只好努力装作非常淡定的样子，绕过他，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家在哪？”发动车子后，郁识骞问。
“你在南城有住处吗？”这么晚了，再开车回州海肯定不现实。
问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这句话容易引人误解，连忙解释，“我不是要去你那住的意思，最近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在我家住，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郁识骞好笑看她。哪有刚确定关系就把女朋友拐到家里住的道理，把他当什么了？
他点头：“我知道，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
“去年在南城买了一套住宅，”郁识骞淡淡道，“今天在这儿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州海。要不要一起回去？”
她想想，也好，“捎上金悦吧，就是住在我家的实习生，她也是州海人。”
郁识骞没有意见，低头提醒她，“刚才你手机响了，还有工作？”
她打开提包，去找手机，没人打电话过来，但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董总：【你回家了？】
新小星：【在楼下，准备走。】
董总：【有人接？】
新小星：【对的，朋友来接。】
董总：【好，路上小心。】
聊天结束。
这就结束了？她有些惊讶，还以为董总找她，会问工作的事情。
旁边郁识骞问：“董程明找你？”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走吧。”
车子开出去，驶离街区，灯光逐渐隐没。董程明紧握住手机，停在刚才杨星星站过的位置，久久不动。
原来她有男朋友。居然还是郁识骞？
董程明莫名笑了声，拨通助理的电话：“去查查，杨星星家里是干什么的。”
“董总……这怎么查？”助理很为难，“又不是警察。”
“你只需要查一下州海的企业，有没有老板姓杨。”董程明面无表情道，“尤其是和郁氏走得比较近的那几位。”
在他看来，郁识骞和他很像，极端高傲，是精明的商人。灰姑娘的故事不会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郁识骞怎么可能会选择和一个平凡的杨星星在一起？
除非……他们是同类。
-
公寓离公司不远，坐地铁二十分钟，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车停在小区楼下，引擎熄了，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动。
她并不擅长开启一个话题，于是郁识骞沉默，她也跟着沉默。
万幸，他终于开口了，“明天几点出发？”
“你什么时候方便？”明天是周六，应该不忙吧？
“我都可以，”郁识骞说，“明天上午正好有空，带你们去逛逛？”
“逛哪？南城？你对这里很熟吗？”
“你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我已经在这边打工挣钱了。”郁识骞目光穿过半开的窗户，似乎在回忆，“大概有……两年？”
杨星星算了算时间，“可你那时候不应该在读大学吗？”
他本科也是在州海大学读的，是她学长。
“我前两年把课修完了，大三大四都待在南城，”郁识骞评价，“这几年，南城变化很大。”
她是研究生毕业后才来的南城，没法发表意见，由衷叹道，“很难想象你打工挣钱的样子。”
“很难吗？”郁识骞伸出左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眼神分明在专心致志地瞧她，语气却又是那么漫不经心，“不算很难吧。”
她感觉脸颊的皮肤上全是他的温度，也不敢呼吸得太大声，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呓语，“因为你看起来……很不缺钱。”
不止看起来，事实就是这样。他现在的身价，已经超过爸爸了。
他在贴近她的最后时刻到底克制住了自己，想起她说过的，进展不能太快了，便只是摸了摸她的脸，笑说，“我也有非常缺钱的时候，连房租都交不起，去餐馆端盘子，当洗碗工，还送过快递。”
杨星星不敢相信他居然还会有这么困难的时候，“可你毕竟是郁氏的股东之一……”
“我叔叔扣着我的股份，哪有什么股东的说法？”他无奈地笑。
不过，风风雨雨也这么过来了。现在他过得很好，配得上她，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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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郁识骞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杨星星回到家，金悦差不多要睡了，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星星姐，你加班到这么晚？”
“和我男朋友在楼下聊了会儿，”她打开餐厅的灯，坐下来，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你怎么还不睡？”
“快了，躺床上看小说呢。”金悦穿上拖鞋，走过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杨星星问。
金悦晚上吃泡面的，没吃饱，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腼腆道，“好啊。”
杨星星也有些饿了，想起冰箱里还剩下一些速冻食品，“你想吃饺子，还是汤圆？”
“汤圆吧，”金悦说，“想吃点甜的，要不我来煮，你赶快洗澡去。”
洗完澡出来，煮好的汤圆已经端上桌了。有花生和芝麻馅的。
吃着夜宵，金悦还不忘八卦：“你男朋友不是在州海吗？怎么又过来了？”
“本来约好周五他来接我，结果我要加班。”没想到郁识骞还是来了。
汤圆有些烫嘴，她将嘴里的完全咽下去才说：“你明天回不回州海？要不要坐他的车？”
“方便吗？不会当你们的电灯泡吧？”金悦这时候已经没有那么拘谨了。
“不会，你别说那天晚上和我说过的话就行。”
金悦迷惑地看着她，“什么话？”
“就是相亲这个词不好听，不算真感情之类的。”杨星星将最后一颗汤圆吃完，还将汤全喝了，之后起身，收走两人的空碗。
金悦坐在餐厅大声说：“星星姐，你害怕了是不！怕你男朋友介意？”
“说哪儿的话！”她同样在厨房大声回，“谁怕他！”
不让金悦提这事，一是她觉得，和郁识骞相亲没什么不好，不算真感情只是金悦自己的观点，她本身并不赞同。
二来，她和郁识骞才刚在一起，是不是真感情，有待时间证明，现在说这些，谈不上。
他们现在的状态，更像暧昧期，纯情得像高中生早恋的阶段。
今晚让她感到意外的事情太多，临时的加班任务，郁识骞的突然出现，到睡前，她都躺床上了，还能收到大忙人的消息。
傅昭严：【订了下个月回国的机票，你来接我？】
这并不算过分的要求，这几年每次傅昭严回来，身为好友，杨星星总会开车去机场接他，顺便一起吃个饭。对于两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新小星：【好。】
发完之后又觉得不对，现在她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私自去见异性，应该不大好。
问问他吧。她点开郁识骞的微信头像。
新小星：【我朋友下个月回国，我能去机场接他吗？】
新小星：【他是男生。】
郁识骞：【可以。】
郁识骞：【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后不用问我。】
新小星：【好。】
郁识骞：【还不睡？】
新小星：【睡了睡了。】
她火速关掉手机，卷起被子睡过去。
—
郁识骞回完消息，手机扔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开车门，下车，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董总，真巧。”
“不巧，”董程明笑着，迈步过来，“我刚开车在后头跟着你们。”他俯身拍了拍车头，赞叹，“这车不错，哪儿买的，限量款吧？”
郁识骞没有理会他的玩笑话，顺势靠在车门上，懒洋洋道，“特意跟过来，有什么事找我？”
“别想得那么严重，也没什么大事，”董程明忽而直直看过来，盯着他的脸，“就是想确认一下，星星的男朋友，到底是不是你。”
“是我又怎样？原来董总这么关心下属的感情生活？”
董程明眯了眯眼睛。
如果说最开始这个公司体量远在季正科技之上的家族企业大老板，对他还保有一点表面上的客气，那么从刚才的对话可以猜到，郁识骞连装都懒得装了。
董程明好脾气地笑笑，解释道：“毕竟是我害星星加班太晚，作为她的上司，我关心一下她，是应当的。”
“心意领了。”
郁识骞很随意地点了点头，看起来马上要上车的样子。董程明却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在他上车前提出来，“郁总，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客。”
他扶着车门回头，有些意外地扫了董程明两眼：“不必了。”
董程明的笑僵在脸上：“这么不给我面子？”
“太晚了，”郁识骞说，“改天再聚吧。”
话是这么说，董程明却明白，如果错过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今后很难再接触到郁识骞，原本他计划的合作也将会泡汤。
只能从星星那儿施压了。
董程明略作思忖，脸色缓和下来。既然今天没办法让郁识骞松口，他也不作勉强。两个男人，站在风口处，都有些疲惫，董程明难得卸下伪装，决定坦诚一回。
“你对星星，是真心的吗？”
这个问题过于私人，董程明本以为郁识骞会拒绝回答，却没想到，今晚自从见到他起，便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的男人，脸上忽而出现认真的神情。
“我们，奔着结婚去的。”他说。
“所以呢？”董程明啼笑皆非，“这跟是不是真心，有什么关系？”
他最清楚这些大佬们的世界，和杨肖臣的女儿谈恋爱，到头来无非是一场商业联姻，外人觉得多风光，多般配，其实毫无真心可言。
“我们观念不同，和你没什么好说。”郁识骞终于感到不耐烦，揉揉眉心，没再看董程明一眼，径自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