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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别扭

    陆九麟盯着周唱晚,仿佛是酝酿措辞,把周唱晚看低了头,心里不住地打鼓用手推他的胸。陆九麟低下眼将她的小动作全数奉收,一副委顿的样靠在椅背上。

    他对周唱晚说:“依你家的性子早伸手我这的事,将它们打探个清楚了吧。”

    周唱晚抓着安全扣带矢口,一边瞄着陆九麟的眼风一边摸了摸唇角,说:“我没……”

    陆九麟微微闭眼,说:“你爱笑话就尽管来吧,我再怎么不堪也求不得想要的一个眼神。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恨这个世界的?我都记不清了这些年的勾心斗角。多可笑,那个叶大小姐啊,掌上明珠唯我独尊的神话最后却是死在一张床上,喝酒喝死了。”

    约莫十年了,叶家千金与周氏掌门人联烟的画面停在眼前还赫赫在目,享誉全城的婚姻以女方的抑郁离世结场。叶母动辄就躺在床上一整天,成了陆九麟记恨父母失败婚姻的垒证。

    双方互通来往的冷暴力了结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叶母毫无尊严的自裁和妥协,陆行川冷若冰霜的不闻不问终于使陆九麟在经年之后,陆行川备行关怀的“白月光”上得到全数答案。

    陆九麟以指支颐,对周唱晚说:“你不用管我是否烧糊涂才说这番话,我甚至也不理解我的降生。

    周唱晚看着他,见他有意停顿等她插空说话,便道:“陆九麟,你可能是烧到38度了。”

    陆九麟转回脸去,说:“我也跟我那早被母亲中断来往的外公家,怀疑我是父母双方出墙私通的种子。很多年我都被这困局绑进去,之前看到他那么病重忽而意识到,待他也死后,唯一与我有联系的血亲就真的殆尽了。”

    周唱晚在他断论之时伸过手去,等他稍事平息挨近了坐 。陆九麟越是沉着脸对他自个极尽轻贱之词,倒映在玻璃上的脸越显苍白。

    “这么说你自己,会舒服些么。”周唱晚说。

    陆九麟反手抓紧了她的手,一根根手指不留情面地按压,眯眼对她说道:“我不仅不好受也要把你拉进来,一块痛,你懂么。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伤害你,跟我绑在一条船上的命运是承受痛苦。你可以连带着我和你妈我爸,两个始作俑者一块恨进骨子里。”

    周唱晚安静了下来。

    “怕了?”陆九麟屡见不鲜地垂下肩,说着望向了窗外。

    周唱晚说:“我觉得……你很好拿捏。”

    周唱晚脱离座扣的桎梏侧过身,扶稳掉落下陆九麟肩头的毯子,迅速如脱兔坐回原位,假装没看到陆九麟扫过来的威胁残局,顾不上收拾就插上钥匙。她对他说:“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家好好休息着。”

    陆九麟对周唱晚说:“我好拿捏?有趣,兮亏你说得出口。再者,你家就已算我家了么。”他挑一下眉头反咀嚼,笑了笑又说,“回家?”

    周唱晚在他奚落里,开到了一栋小区楼口。聒絮的陆九麟环视一圈过几幢建筑。周明晚刚拔出手,他即来兴师问罪,手撑在周唱晓两侧,问她说:“什么意思。”

    周唱晚抿抿唇,有意指着玻璃外的人影为自己解围。她对陆九麟说:“别人还在看呢,你起来点。”

    陆入麟起身抽了张纸巾,周唱晚看着他小声辩解:“我先认错呗,之前留心了一下你住的地方在哪,想着送你回自个住的窝更自在。但我刚开过大桥一时就混了路,记不清是在这个口的位置,还是那头。我真的没存心要去你家一探究竟的意思,你晚上一个人睡不舒服了,直接电话找我就会过来的。你怎么这个表情……”

    周唱晚看着陆九麟,像还在找说词而强嘴说:“我不是撇下你一个人再走的想法。”

    陆九麟看了她一眼不吭一声,喉咙滚了滚才开口说:“这又不是我家,你来过还记不住方位。”他说:“我朋友家倒在这附近,你现在最好想个说辞,解释这一切巧合让我满意。否则我不接受。”

    周唱晚说道:“你朋友?是那个算了寸头的男生已么,他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不纠缠你。”

    陆九麟像听进去了,又像置若罔闻冰着一张脸,看不出这言辞取悦到他没。

    陆九麟转过头看着周唱晚,说:“你想说什么。”

    周唱晚静了一下声,在他黑压压的眸子注视酌句:“想必他对你一定很好。如果现在他在家,一定会松口气为你放心。”

    陆九麟磨了半天牙,周唱晚说:“你行。”

    从陆九麟撂狠话到大石赶下楼,他都玩着手机没再搭理她。周唱晚看到赶来的身影,想先言好,鼓足勇气要与陆九麟攀话。陆九麟关上车门给了周唱晚一记冷闷枪。他把毯子甩给大石善。留下衣服只随便套了件头衫外衣的大石,和似乎是一切魁首的周唱晚对峙。

    大名对周唱晚说:“今天他一天都跟你在一块,才没回我信息?”

    周唱晚靠着车门含混地点了个头。她又说:“他生病了,一天都没退烧。还不见好要去挂水。”

    大石把毯子扔给她,说:“看得出你又说了什么不逆的话,惹得阿九又这么生闷气。被子你拿回去,要扔也随你的便,尽管处置。”

    大石把烫手山芋还回去,也没有兴趣张望周唱晚的反应,抬步上了电梯,回到家险些被窗口的陆九麟吓一跳。

    陆九麟也懒得跟大石对薄,趴到沙发上把玩着手机,说:“周唱晚走了?”

    大石反手脱了上衣,踢开一路的障碍物坐到他腿边。侧过脸,看着陆九麟嘶哑嗓音下血色显淡的脸,“你说你跟个一直瞧不上眼的女的,犯什么劲。就算是捆绑婚姻又如何了不得,谁家不是商业联姻最后都戴个假面,你装我演就完了。”

    陆九麟抬身坐起,不慎动了筋骨嘶了一声,低声对大石说:“我是能演戏的人么,要是我早这么做了,何必有今日这么潦倒的境地。”

    大石说:“你手怎么了,刚拆的绷带?骨折还是怎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你知道吗。”

    陆九麟看了一眼撩起一截袖管的手,对大说:“啤酒瓶砸了下,不算什么。”

    大石起身拿碘酒和感冒药,陆九麟琢磨着他的性子便一翻身,在大石这管家婆似的叨念里躺回去,拿起手机啪嗒啪嗒打了一段话。修长的手指刚发出,那头一长溜文字鱼贯而后落在他目光中。

    【陆九麟】:像你这种“外人”怎么及得上我真朋友对我的一分好。明天我大概率在医院检查身体,大石尤雾都可能在,你别过来。也不要提个水果篮来慰问。我身边都是人。

    【周唱晚】(秒回):恩。家里小猫似乎很想你这位救命恩人,你要看看它吗。

    陆无毒指腹碾磨了几次淡光荧幕,退了一行字,他方发出条另外的消息:

    “随便。”

    他一副无谓尊便的样扔了手机,上了大石的车在医院枯坐到次日。尤雾等人都推门而进,吵嚷着要给他扎针把脉。

    陆九麟直到现在也没有周唱晚的口信。

    大石散了护理,招呼人安静些。

    尤雾和一个叫裴见玉的狗友一边坐在沙发上,一边把礼物散了一堆为陆无麟数晦气。尤雾翘着腿是个嘴快的,对陆九麟:“你家私生子的传闻也是格外之多,别怪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有这么个爹跟我家那死爹也没两样了。”

    大石对尤雾说:“你给我少说两句,嘴皮子薄就是不容易兜话,易漏风怎的。我有个朋友在楼下,专程看望阿九。你没事干替替我走一趟,带他上来。”

    裴见玉有眼见儿立刻站起来,笑笑说:“我有空,赶巧要买点东西,下楼顺路引上来吧。”

    陆九麟嫌光亮,拖着鞋佳把帘子拉得黑洞般密不透风,见大石杵在尤雾跟头仍是吹胡。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对那二人说道:“尤雾说的对,我在陆行川眼里是和我妈后期一样,没心肝的冷血动物。陆行川真故去了,我可能真如尤雾一样一滴泪也哭不出。”

    尤雾侧头看着大石,说:“继承家产绝对比当儿子强得多,也省事多了。”

    大石把毛巾搁在头顶没有吭声,夺过陆九麟让他魂不守舍的手机,把那句“尤雾你还是不懂陆九麟”的话吞肚。

    “你只会看直播打赏花银子,懂什么。”大石说。

    陆九麟对二人说:“我去洗把脸,醒醒神。 ”

    陆九麟拧开水龙头冲脸,看着镜面感到荒唐,听到屋外一阵猫声喧哗。愣了一下大步走去到了门外。大石以为裴见玉返程才去开了门,却被周唱晚托送来的白肥猫射了个暗箭。

    陆九麟走过去,说:“周唱晚人呢。”

    大石冷眼看着陆九麟,由在一旁玩手机的尤雾代劳帮了腔,说:“人压根没来。你真跟周唱晚相好了,阿九?周唱晚一无容貌二无家境,图个乐子也别一门心思打扑进去了。”

    陆九麟眼皮也不撩一下,说:“她其实还可以。抛去根深蒂固的成见,再寡淡的五官也不至于不好看。总统而言也是清秀,未见得你那审美就是王道。”

    大石架胸靠椅边,听见门口动响便起身。他这回确认了是裴见玉,一面开门一面对陆九麟说。

    “这事上你要多听尤雾的才是。再如何他都不至于在感情方面,和你似的,是毫无经验的白纸一张。”

    周唱晚拿着毯子回家重洗了遍,把猫罐收好也清刷一回。而后坐躺椅上补觉,睡没一半被火急的手机消息催醒。

    她点开了宿舍四人群链接过目。才退出去两三秒,又回过来的时间,热度和点赞就在眼皮子底下迅速蹿升。周唱晚抿嘴一笑,对手机另一边的三人说:“这视频是上次在学校操场拍好剪辑的吧,旅施的技术愈发见长,不枉每天勤奋地学习磨砺。”

    现下大学生视频挑战,正是话题浓热。施施从一条无意走红的宿舍四人抓拍迄始,加之她对象学过摄影,更是江湖三教九流里的个中翘楚,施施便有意拉着朋友进军。

    又都身在名人如云的城市,即便小有知名度,也远不及搅动满校风云的程度。四人在校衣食也丝毫未受波及,每天套个帽衫戴副眼镜就上课了。

    点开张一涵的框听到她一边看剧,一边对周唱晚说:“施施的偷拍水平才叫火箭直上。给你拍的那张清凉小白花发呆照,哈哈哈绝了评论区都嚷开锅了。嗯?怎么一会儿不见这评论区都讨论起个贝斯男了,谁啊他?我怎么没看到,在哪。”

    施施说:“那天陆九麟不是救场么,不小心给拍进去了个背影呗。”

    周唱晚手指久久贴着发光的荧色屏幕,嘈嚷的评论区,一条条沸锅的评论跑进了眼界。

    “我都不敢想我要是他同学,我该有多开朗活泼。”

    紧按着下面有个热评艾特出了个摄影师ID,“是这个视频的帅哥哦莫哦莫。是我们隔壁学校的看到过真人,超级帅!”

    她盯着看了一会,混杂在文字里的截图模糊黯谈,被放大的男孩单手插兜倚靠在镜头一隅。他身形单薄削瘦,笔直的长腿与晦暗的侧脸,在浅弱的白灯下照出怦然心动的曲线。

    周唱晚正在看那个视频博主的链接,找陆九麟约拍的显然是他众多朋友之一,最新一条距今也已一年之久了。周母的忽然来电让她心脏漏跳一拍,定定神,深呼一口气,将抓包之消弥接起了电话。

    周母问因唱晚的话,照例从嘘寒开始才冲入正题。

    周母对周唱晚说:“ 晚饭吃了么,小晚。不该又是那些随便不干净的外卖吧。”

    周唱晚感觉脸还微温着,低声说:“没有。”

    周母说:“你陆叔叔固然有遗传因素在,长久以往饮食的不规律不健康也是他患病魔的罪凶。陆九麟现在还在你旁边吗。”

    周唱晚一时顿住,过后说:“他昨天感冒有热度,我让他睡了一晚。”

    “昨天我想给你来做顿饭,看外边有鞋放着猜想是这回事。”周母没有给周唱晚插话斟酌的时间,连过渡都没有若无其事换了话题:

    “小晚,妈妈想问你你初中时写过的作文,是否现在还那么想。尝过衣食无忧之后,有没有忘了曾经山上的困苦时光呢。”

    周唱晚走到客厅窗边拉开帘子,说:“我最佩服的还是你,从没变过。”

    周母说:“你爸爸因家族压慑而远走海外时,我开始觉得爱情远不如自爱靠谱。人们当然可以爱,为了爱而迷失自我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这不值当。”

    周母的声音淡淡的依然很温柔,接着她说:“我要告诉你,你的生父最近就回来了,很可能还要来见你陆叔叔一面。”

    周唱晚捏紧手机,久久放松。掌心短短一瞬遍生汗水。她对周母说:“我知道了。”

    “乖孩子。”

    “你吃了吗。”

    “刚跟你陆叔叔的律师聊过,正要去用饭。”

    放下电话,刹那熄黑的屏幕与周身的黑融为一体。

    周唱晚靠在窗边俯视向城市大大小小寻求容身的人影。因为渺小,每个人都被被夜的光影笼罩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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