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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她险些没能拦住,结果外面的柳小姐却又似笑非笑、似泣非泣地轻吟了一声,媚声道:“奴的身子单薄,禁不起殿下这样凶蛮······”

    不知是不是错觉,裴祭没有再动一下,甚至,谢羡感觉到自己抱着的人僵了僵。

    见裴祭不打算冲出去,谢羡连忙松开手,低垂了眼睛不敢再乱看。

    男人的胸口并不像他整个人一样汩汩冒着寒气,反而隔着锦裘都能感受到绵绵热意。

    还有一缕似有若无、冷淡而凛冽的香气,自襟领处侵染在面颊上,烫得她面红耳赤。

    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于谢羡而言,实在是迫不得已。

    只是身体还由于用力过度和惊吓,没什么力气,整个人摇摇欲坠,险些没能站稳。

    裴祭赤红着一双眼,漠然注视着她。

    听到柳纨素在哭,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打算不管不顾冲出去,然而最终还是停在原地,再多一步也没有迈出。

    不仅是由于柳纨素说的话,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使他犹豫了。

    面前这个垂着头的少女,刚刚抱住他、拦着不让出去的时候,一只手臂便能环住的小人儿,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微微发着抖。

    平时每说一句话都要思量再三,几次被欺负也竭力自持地隐忍,心中只盘算着对自己或自己关心的人最有利的行事——裴祭眼中的谢羡,是一株长在寒地里也努力生存的坚韧兰草,大部分事情都能靠自己经营好,不需要别人扶助。

    却没想到,她也会害怕。

    冷眼看她倚靠着书架,尽力同自己保持着距离,裴祭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伸手将人揽进了怀中,让那不盈一握的纤纤楚腰倚着自己,借力站稳。

    裴祭的身量较怀中少女高出不少,谢羡又一直垂着头,他只能看见少女乌发如云的鬓边,一应簪饰全无。

    纯粹的黑更显得一截嫩藕似的脖颈,在暗处亦泛着皎光,白如清涧雪。

    映着书堆缝隙里透进的微光,他还看到少女圆润的耳垂红得似要滴血一般。

    疑心是少女戴的耳饰,裴祭忍不住伸手触了触,却什么冰冷的玉铛都没有摸到,只有冰肌玉骨,入手柔腻。

    谢羡感觉到他很好奇般,试探着戳了戳自己的耳垂。

    她十分不理解裴世子为何要这样,惊慌之余偏开头去,往外躲,幸好他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裴祭只是静静地望着那一点红从手中逃离,忽觉心中烦躁起来,心底好像不知何时裂开一道深隙,不知道拿什么填满。

    掌上珊瑚,教人怜惜。

    可是他原以为该怜惜的姑娘,在外面,正受着太子的欺辱。

    但之前柳纨素说的那些话,还有现在听到的、外面传来的一声婉转清吟,使得裴祭心头微跳,仿佛明悟了什么,却在潜意识里抗拒着,并不敢相信。

    难道“受欺辱”,只是他一厢情愿想象的光景?

    “你的裴郎君,可曾像本宫这样疼过你?”

    太子的声音很低,但漫不经心的调戏语调却是能轻易听出来。

    不知他手上有何动作,只惹得柳纨素轻轻喘息,好一会儿才道:“太子殿下放尊重些罢。奴和裴世子并不熟悉,您不用拿旁人取笑奴,倒是您,奴自上次一见,便、便不能忘记。您上次骗得奴好惨,这次又这样轻薄于奴······”

    太子笑了笑,只说了句:“本宫上次就说过,从不喜勉强,小姐想走,随时都可,可惜小姐似乎没吃饱般,推着本宫也不过做做样子。本宫只能以为,你喜欢得很。”

    谢羡听到这些话,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上了脸,又羞又惊,想不到外面那位太子和裴祭用心的小姐,两人竟然会发展成如此不堪的情状。

    她心里只盼着那位柳小姐知些廉耻,然而只听到柳小姐喁喁呢喃,不成文的字句断断续续从口中溢出,叫人面潮心热得很:“太子帮奴······帮奴一下,奴的手臂方才被那两个粗鲁莽夫弄得生疼······”

    身边的身影仿佛石化了一般,但是谢羡靠着的胸膛却起伏得剧烈,谢羡不觉有些可怜裴世子,他听到这些,想必比自己难堪、难过一万倍。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身边寂如冬夜的少年,并不能看清太多,只看到裴祭的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虚环她腰上的手已经紧紧握拳抵住了书架。

    谢羡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踮起脚,伸手想要捂住裴祭的耳朵——

    可惜,她努力够了够,却只能勉强触及对方的耳骨,无法完全遮住裴祭的耳朵。

    裴祭似乎被她的举动打扰到,没有动。

    只是那双几乎浓得像蘸过墨般枯寂的眼睛,突然有了点生气,缓缓向下扫一眼,瞥见举着双手的少女,诧异地挑了挑眉。

    谢羡只觉得太过尴尬,发自内心得后悔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刚想把手收回来,那高大的身影忽然朝她倾下,逆着光靠近,似乎有意屈就她。

    谢羡怔怔回望,仍是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她此刻已经有些犹豫,不敢再造次。

    然而外面又传来女子轻轻的吸气声,一惊之下,谢羡连忙攀着裴祭轻裘的衣领,将人拉得离自己更近。

    待距离够得上,双手便毫不犹豫地覆在少年的耳朵上,试图为他挡住那些可能令对方崩溃的声音。

    外面两人到底没能继续荒唐下去——皇帝不知为何出游附近,还带着一大群臣子,结果叫江慎昭带着御姿公主给挡走了。

    被太子随意抓了一把头发攥在手中的柳纨素,软蛇一般贴在太子的手臂上。

    感受到袍袖下那健壮的肌肉鼓起青筋,柳纨素便顺着他的视线瞧去,楼下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远去,如火龙一般。

    柳纨素小意道:“好险哪,奴和太子殿下······差点就要被人抓个正着,殿下若是因奴被人嘲笑,奴只怕万死难挽······”

    太子面上闪过一丝冷酷不耐的神情,声音也没了调情的兴致,冷冷睇她一眼,扯了唇角道:“本宫乃东宫之主,不过幸一个女子,何人敢说三道四。倒是柳小姐,一向清名在外,若是叫人知道,清高孤洁的织雪才女,背地里却浪荡如斯,在本宫手上叫出声——”

    “殿下······奴一身清白,都赠与心上人······”柳纨素的嗓音中带了丝慌乱,“殿下若是怜爱小女,小女愿常伴殿下身侧······”

    “再与本宫做个太子良娣?”太子似是被柳纨素满心爱恋打动,缓声问,“如此,你可高兴?”

    柳纨素顿了顿,声音有些颤,“奴家但从夫君的话,心无二意。”

    太子哼笑一声,最后问道:“本宫与裴祭,哪个更好?”

    谢羡乍听得此问,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柳纨素笑道:“太子贵为国之储君,一朝继位,便是天下的主宰,岂是他一个小小国公府世子可比?奴家自然眼中只能看到太子······”

    “好,说得不错,本宫有赏。”太子笑道,“跟本宫来。”

    一阵衣裙窸窣声之后,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踏下木楼,渐渐消失。

    周围刹那间安静下来。

    谢羡这才长舒一口气,将捂着裴祭耳朵的双手放了下来。

    举了这么久,手臂酸麻的厉害,加上之前伤处被裴祭没有轻重地扣紧过,这会儿,谢羡只恨不得就地躺下,好好歇息一番。

    但这里终归不是安全的所在,她很怕以江慎昭的性子,会在太子离开后再回来检查一遍,因而半点不敢停歇,扶着书架便向暗格外面走去——

    然而她推了推最像出口的那面书架,乌金木书架却纹丝不动。

    谢羡只好转头去看,裴祭似乎还在原地发呆。

    细碎的额发覆在眉梢,长睫遮住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睛,整个人透着一种孤寂。

    “裴世子,不能久留,该走了。”谢羡轻声道。

    裴祭听见谢羡刻意放轻的声音,很快直起身,走过来,在书架上转动了一个机关。

    暗格外堆的书堆缓缓被推开,露出一个极狭窄的出口,谢羡连忙穿过去,重新回到有明灯照耀的房间中间。

    她警惕地向外面露台看了一眼,那风帘还在自顾自微微拂动,但确实没有任何多余的影子浮映其上。

    待探明了这会儿周围真的没其他人,谢羡连忙拎起裙角朝木楼梯走去。

    她在楼下果然没有遇到紫芯,但是谢羡也顾不及去想紫芯的去处——她记得回入彀宫的路,翠花应当还在宫门附近的连廊中等着她。

    裴祭也下了楼,远远跟着那娇小的身影,目光在暗夜中追逐着她,心绪万千。

    她捂住自己耳朵的时候,手指轻柔,似乎怕他会痛一般。

    还好脾气地安抚他,像哄小孩一样,用气声在他耳边说,“别听,不要听。”

    “都会过去的。”

    那声音轻得几乎稍纵即逝,逸散在空气中找不见。

    但裴祭很确定,他听见了。

    那么柔和温暖的声音,像那天半夜她跪在祠堂里,以为四周无人才敢发出的一声叹息,也像小时候总在他身边的模糊人影,羸弱却让人无法忽视。

    小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若是谢羡该有多好。

    裴祭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一笑。

    这怎么可能。

    自己大约,是有些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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