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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两人见过礼后,御姿公主便笑道:“真是巧了,上次本宫设了花宴,听闻郡主身子不太舒服没能来,本宫正想着这几日派人过府探望,不想今日就在宫里遇见郡主,郡主看样子,病气祛除得极快呢。”

    栾叶郡主正在生谢羡的气,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和她做口舌之争,简单答了句:“对呀,承蒙公主吉言,前儿就好了。”

    什么病就赶在自己开宴那天才有,宴会一过病就好了?分明是借口托词罢了,可恨的是,连托词都不愿好好圆一下。

    御姿公主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向来拿这位栾叶郡主没什么办法,毕竟她的父亲是威名煊赫的裴国公,弟弟又是那个无所不敢的魔王裴祭,还有个青梅竹马二皇子,便是连自己也有求于对方。

    因而,御姿公主笑笑,不打算继续这不占上风的兴师问罪。她微微顿了顿,便缓步向内室走去,未曾想刚刚擦肩经过的栾叶郡主竟转身又跟进了内室。

    御姿公主差点没有忍住,将不耐烦写在脸上,但进去后瞧见垂着的纱帐后有个身影半倚着凭几,正低头轻咳,即便是咳嗽声也声音清婉好听,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

    她扫了一眼跟来的丫鬟,竹梦立即会意,走上前道:“谢小姐,公主前来探望你,你可好些了。”

    “谢羡见过公主——”那掩在宽袖袍服中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御姿公主正待开口免去谢羡的见礼,就感觉身边有道鹅黄色的人影先她一步走向了床边。

    她定睛一看,栾叶郡主已经好整以暇地占据了床附近唯一还能入眼的贵妃榻,正好心地替自己宣扬:“不必多礼了,公主最是宅心仁厚,体恤身边人,否则也不会赶来看望。”

    谢羡沉吟了片刻,躬身没有回答,但御姿公主却不能真的没有表示。

    她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瞟着栾叶郡主,对谢羡道:“郡主所言甚合本宫心意。你受了那毒妇的折磨,这会儿身体还虚着,不必向本宫行礼——”

    谢羡于是谢恩:“多谢公主。”

    御姿公主笑了笑,刚要说话,栾叶郡主忽然又道:“公主也看过人了,也不会多加打扰,你放心躺回去吧。”

    “你——”御姿公主听到这,几乎快要装不下去,正待问裴南绾还有完没完时,外间下人插进来又通报道:“裴世子来了。”

    “是吗?”御姿公主讶异片刻,似乎忘了自己想呵斥裴南绾的话,转头就殷切地吩咐竹梦去请人进来。

    竹梦出去时,御姿公主甚至还打开了茶盅,啜吸一口,同栾叶公主道:“你们姐弟俩倒是巧,一前一后都来了这里,知道的当你们姐弟俩是热心人,救了谢小姐便来善始善终照顾好她,不知道的那起人,还以为谢小姐长袖善舞,什么人都能攀上。”

    御姿公主原意大约是想夸一下裴南绾和裴世子,但谢羡觉得这话含着先前的不痛快,说出来很是不伦不类,何况还贬低到了自己,她听得十分不舒服。

    但谢羡皱起眉,思虑了片刻还是忍住没有开口。

    没想到栾叶郡主心直口快道:“我和弟弟小时候曾在奉清观住过一段日子,养在太后娘娘膝下,常听她老人家说过些道理,其中有一句“佛心见佛”,人眼所见皆是心相外映,什么样的人见什么样的理,公主自是不会和那起小人一样的想法吧。”

    御姿公主没料到栾叶郡主会这样义正辞严,搬出太后来驳斥自己,正在刮茶叶的手微微抵住茶盅盖,半晌挤出一丝笑容,慢慢道:“本宫自然不会相信那些嚼舌根的人,谢小姐么,这次进宫,还是本宫跟父皇母后求了恩典,是要来做本宫伴读的,本宫看中她良久,自是知道她的人品贵重了。”

    帐中的谢羡听到这,静静地注视着为她说话的栾叶郡主,正巧她也瞧了过来,虽然隔着纱帐看不清谢羡,但栾叶郡主唇边还是绽开一朵笑靥,梨涡浅浅。

    谢羡默然,想不到裴世子的姐姐果真如紫芯所说,是个很好的女子。

    跟她那位弟弟真是霄壤之别。

    她正想着,内室中光线忽然暗了暗,一阵穿堂风轻轻扑过来,纱帐连同外面的如意帐钩一起荡了荡。

    谢羡下意识看去,堂中已经走进来一个挺拔如青竹的身影,他正好站在雕祥云如意纹镂空圆窗前,从窗中越进来的光线将一身白衣的少年整个人染上淡金光晕,恍然似云中君。

    “长姐。”少年先是向裴南绾恭敬行了礼,而后才像突然发现御姿公主一般,轻快笑道:“公主竟也在此?可是在蹲守微臣的行踪?”

    御姿公主不防他会说中自己心事,脸上一烫,慢慢浮起红晕。

    虽说她更中意江慎昭,但是姿仪倾城如裴祭,当真如天人一般,令人见之忘却一切。

    这样的天之骄子,若肯施予别人三分好脸色,单独面对他,公主也不敢说,自己全无心动。

    谢羡瞧着这场面,很敏锐地察觉到,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栾叶郡主在清楚情况的同时似乎不太高兴,瞪了自家弟弟一眼,想不通他明明知道自己容冠京华,为何还喜欢在外面招蜂引蝶。

    顾及着谢羡还在,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嗓门提醒裴祭:“公主岂会来看望你?虽说你以前在宫中时常下榻此处,但这里现住的是同我们裴家有婚约的谢小姐,她不过是来看望未来的世子妃。你不许自作多情,免得传出去叫人笑话。”

    裴祭轻嗤一声,没有反驳,但那声笑中的恣意,不用他说,旁人都能听出他的意思——只要他想,就绝不会是自作多情。

    然而他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顺着姐姐的视线大大方方地盯去那一直垂着的纱帐,嘴角边噙着的笑意愈发深了,“既如此,微臣在此替内子谢过公主关心了。”

    听到那人清润好听的声线口口声声称呼自己为“内子”,谢羡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弄得自己低声呛咳起来。“咳咳······”

    她连忙调整了一下呼吸,尽力不引起过大的动静,但心里总是忍不住忿忿:这个纨绔怎么这样恶劣?!

    御姿公主也和她几乎是差不多的心理。

    还没成婚就叫“内子”?

    御姿公主问询似地看向栾叶郡主,但很快她发现,裴南绾拿在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抖得快了——她恐怕和自己一样对这说法始料未及。

    看来这又是裴世子自己想一出是一出了。

    这人果非良配,肆意得很,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谢羡,嫁给他之后只怕整日光是担着外面的口舌,就得被压垮了。

    御姿公主收起了原本旖旎的心思,转而道:“闲的也不说了,本宫确实有话,要同世子你详说。且让谢小姐在此好好休息,你跟本宫来——”

    眼看御姿公主要跟裴世子单独谈,谢羡蹙起眉,手指已经捻上了纱帐,但还没等她打开去阻止裴世子离开,就看到离自己不远的裴南绾悄悄地伸手按住了裴世子。

    她似乎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跟着公主单独出去。

    谢羡于是静观其变。

    “公主,内子在此,有什么话不必避着她,直说即可。”裴祭一边说,一边缓步走到帐幔前,手中折扇浅浅一挑,同帐中依着凭几听得认真的谢羡对视。

    从他第一次称呼自己为“内子”时,谢羡就想到他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一直警惕,这会听到他拿自己坐挡箭牌来回绝御姿公主,连忙道:“世子说笑,民女无知,怎敢掺和其中——”

    话还没说完,裴祭便伸出食指抵上了她的唇,谢羡瑟缩了一下,后面的字悉数消弭在唇齿之间,唯余凉凉的触觉封在唇尖。

    裴世子那般厌恶自己,怎么会主动同她接触?

    待谢羡反应过来时,裴祭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眸中带着一点恶作剧得逞的舒畅。

    然而他那天然带着融雪般清冷的声音却在说着另一回事:“内子谦虚,不过公主最是明理,定然不会忘记是谁解决了梦嫔,也不会分不清,这里谁对公主而言,才是外人。”

    御姿公主眼睛死死盯着那清隽背影,瞳孔紧缩,心念微转,竟真的就当着谢羡的面说明了来意:“既然世子定要如此,本宫也没什么好避讳,本宫相信谢羡的为人。”

    谢羡往后仰了仰,避开裴祭骨节分明的手指,同时瞪了他一眼,却换来他不甚在意的淡淡一笑。

    御姿公主做了决断后,索性豁了出去,将茶盅放在一旁,“昨日本宫听说,礼部尚书陈禀已上书乞骸骨,本宫觉得,这位置空出来一时也不好决断,太子皇兄想要,李遂甫仗着自己是两朝重臣,自是不肯放的。那这位置,还不如给一个两不沾的青年才俊,也免了朝上腥风血雨争起来。不知世子觉得本宫说得可对?”

    谢羡乍闻公主对朝堂上的事侃侃而谈,只觉不可思议。

    本已移开视线的眼睛,又下意识瞧回去,想找找裴祭的表情。

    殿内四人,一个身份卑微如她,另外两个女眷按祖训均不可妄议朝政,还有一位最擅吃喝玩乐、以不务正业著称的少年世子,这样几个人,聚在一起,竟能谈到朝中大事,何等荒谬。

    但待视线落回眼前人身上时,谢羡却觉得这一切也属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人微侧了身子,肃肃立在床下,谢羡只能看清他线条干净利落的侧颜,还有清透如雾色染就的薄唇,正紧抿成一线。

    他垂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一时间没有回答公主的话。

    长而黑的眼睫如鸦羽般倾覆住眼睛,也遮住了寒潭似的眼神,整个人显得分外沉静。

    这一瞬间,谢羡似乎无法将眼前的人和诸多流言里、包括她自己亲眼所见的风流不羁、飞扬恣肆的国公府世子联系起来。

    他好像将自己切割的很完整,面对不同的人,转换出不同的面目,非常自如。

    比如,几乎是在谢羡愣神的同时,沉稳淡静的裴祭已经不见了。

    他仿佛心情极好一般,对公主道:“上次公主为情郎慷慨解囊,那般大气,微臣实在难忘。公主今次有何要求,微臣无有不应。”

    “且,这件事算是微臣同公主之间的事,无需烦扰二皇子,公主意下如何?”年轻的声线带了些独有的磁性,像有毒的罂粟般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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