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怪诞

    铃铛摇晃几声后陷入沉寂。

    戎铃枝捏在腰侧剑柄的手指逐渐发紧,心里在打鼓。现下她的灵力近乎无,她只能祈祷不是六重以上的妖兽。

    湖泊被密林紧紧包围,从高空往下看,恍惚间只觉一滴泪落在林间。戎铃枝遗留在湖泊的血水消弭得很快,有修士研究过,为何仅有妖林的水源有净化之能,可最终也不了了之。

    此时,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小圈涟漪,似有何物在游动。

    戎铃枝感知湖泊里有危险,果断利落地拔剑,一个旋身就往下劈。剑身似陷在黏状物里,可她目光所及空无一物。

    她用力拔出剑身,劈中之处竟冒出一缕黑烟。

    这是何物?她快速搜寻脑海中的记忆,虽见过有的妖物被削去的身体会化为黑烟,可眼前这妖物她是从未听闻。

    铃铛躺在她脚边突然剧烈地颤动。戎铃枝暗道不好,迅速顺起铃铛塞进衣襟内,此地不可久待。

    但已来不及,她的脚踝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缠住,似要将她拖入水里。她毫不留情地朝自己脚踝刺去。

    那东西被刺中,瑟缩回一截,可下一秒又攀附上来更多。妖兽在捕食时常常缠住猎物后大快朵颐,若她尚存一丝灵力,也能拼个你死我活。或者与妖兽肉搏也未尝不可。

    如今她却一筹莫展,这妖物无法用肉眼看见,这清澈见底的湖泊恐怕藏了不少此物。

    她只能提着剑不停刺向脚踝,企图让它离开。

    不料妖物像是被惹急了,发了狠露出尖牙咬着她拖入湖中。

    戎铃枝扑通一声砸进水里。妖物拖着她往湖底而去,即使她会水,可也从未下潜到如此深度。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艰难地朝上游,幸好妖物力量不强,她几乎是碾压式地拉着妖物。

    手指触碰到湖面那一刻,脚踝传来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头晕目眩。糟糕,这妖物不会有毒吧。

    下一秒,戎铃枝失去意识,彻底昏了过去。

    正在拿认字册的闫先生:……

    等她从屋堂出来时,霞光染红了整个启明堂,她闭目抬首,享受霞光铺洒在她身上的暖意,仿佛自己与周围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经过三个多时辰的学习,她已经大概掌握了这个世界文字的辨认方法。

    就是对闫先生有些愧疚,装不会这事实在太难掌握好度了。好几次因为装太过,气得闫先生那般温和之人都吹胡子瞪眼了。

    接下来的两日,她都在启明堂和宋府来回奔波。启明堂学认字,宋府背书册。

    第三日晚,她放下手中的书册,立马奔向了她的床褥。

    她实在是太累了,终于背完书册这一刻的心情,不亚于高考完给她带来的快乐。

    第四日她下了学堂就往宋府赶,进了宋诀的书房,磕磕巴巴背完了全本。

    宋诀听得眉头紧皱,但看在她尚且年幼,又是才入学堂,就放她过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拔尖只会引来他人关注,现在这般便好。

    而她的母亲褚衣会在下学堂后让人带她去学琴棋礼仪。

    她五岁后,又加了一项——管家事务。

    她每样都做得勉勉强强,硬要挑也出不了什么错。

    但是她的完美主义爹娘不能容许自己的孩子这般平庸,罚跪鞭笞都是家常便饭。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是看戏的状态,还会偶尔让他们的子孙找找她的麻烦,美名其曰“为她好”。

    所以当八岁的宋听宵又一次与她三岁,或是说长达五年偶尔见的一群权贵子孙站在了对立面时,感慨万千。

    彼时还不知长辈深意的他们,如今他们不需要戏本,不需要小抄,也能自然地说出那些恶毒的话语。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今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与他们浪费口舌。

    但是她低估了这群人的狠辣。

    宋听宵被破风而来的一道红光击中,踉跄跪倒时不可置信,她艰难地转头看向后方,一一扫过他们或惊恐或不忍的面容,阖目垂倒在地。

    鲜血从口鼻中漫出,流淌在她皮肤上、衣间,间或几滴溅到了地上,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小滩血水。

    这群权贵子弟终于开始慌了,推来推去说要喊人,拉扯间谁也没去,最后还是被路过的孟祈发现了这事。

    孟祈颤抖着捞起宋听宵的身躯,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他身上、手上也不免沾染了些血迹,但他没管这些,身上灵气暴涨,扫倒一片,眼眸犀利地剜在他们面上:“你们干的?”

    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答,直接喊了人将他们控制起来,等候发落。

    他则抱起宋听宵直往宋府医园赶。

    这段时日宋诀和褚衣有事外出,不在府内,送她去医园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是那群权贵子弟今日敢直接动手的原因。

    宋府医园的医师们看到孟祈抱来一个血人时,二话不说就帮忙抬进了疗伤间。

    等再看到是小少主时,他们都觉得他们身上的担子更沉重了。

    一个时辰后,医师们鱼贯而出,个个都长吁了口气。

    孟祈还等在门口,看到医师们的模样,面上的担忧都消散了。

    宋听宵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自己回了她的世界,有宠爱她的父母、她的小窝、她的朋友……但是这一切都被宋诀和褚衣的到来打破了,他们说是她的父母,来接她回家。

    家?什么家?她分明有家。

    不,她想起来了,她死了,前世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她瞬间意识到这不过是黄粱一梦,全都是假的,于是她醒了过来。

    睁眼看见孟祈时,她知道那个世界已经离她远去了,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这个世界活着。

    宋听宵虚弱地唤着:“孟哥哥,谢谢你。”

    孟祈如今长成了翩翩少年郎,十三岁正是不轻弹泪的年纪,可被她这么一喊,眼眶还是不自觉红了。

    他伸出手抚她的发顶以作安慰。他垂眸想着,几日未见,他的宵宵妹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那群人——

    “孟哥哥,我想自己休息会儿,你可以先出去下吗?”宋听宵眨着眼对他说着。

    孟祈含笑点头:“好。那宵宵好好休息。”

    孟祈出去后,宋听宵才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她当时只匆匆扫了一眼,根本无法确定究竟是谁做出此等行径。

    此次事件风波过后,或许会有一段时间安稳日子,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离她觉醒天赋能修行的时间还有将近两年,而他们很多人早就步入了修行之路,这根本就不对等。

    她必须快速增长自己的实力。

    她手抚向自己的腹部,她的风吟之力这些年不太稳定,基本每隔几日的午夜时,她便会感受到灵魂在被风剐绞。

    短则半个时辰,长则一个时辰。

    不是很痛,但是长时间就有些难耐了。

    她还在思考后续之策时,屋门被人打开了,是药童端着一碗苦到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都能闻到的汤药。

    宋听宵连忙闭气,待药童走到面前,便一把夺过汤药往嘴里灌。

    一碗见底,舌头被苦到发麻。

    药童看着她这一系列操作瞠目结舌,愣愣地接过空碗走了出去。

    她喝完了药,倒有了一个想法。

    八年时光,不知为何气运产生的作用并不大。所以如今的她并不会再将所有都寄托在那气运上,她决心靠自己。

    思绪回转,宋听宵运转青团开启风吟之力,增强听力顺着风从门缝滑出去,确认接下来没什么人打扰后,才放心做要做的事情。

    她引导还未收回的风吟之力涌入寸寸经脉,准备强行改变它们一小部分的运转轨迹。

    她拨动经脉的一处连结点,感受到了经脉里的气受到影响产生的混乱。

    她咬紧嘴唇,再次拨动,一小簇气瞬间在周围乱窜,撞击脉壁,最后一同涌向相反方向,直逼得她血液倒流,硬生生咳出了一小口血。

    成功了。

    她目光熠熠地继续尝试下一处地方。接连吐了十几口血后,她改变了三处小经脉的运行轨迹。

    她有些遗憾,竟才三处,可身体已经无法继续承受伤害了。

    本以为实验会失败,但当她颤抖着搭上自己的脉搏时,不懂医的她都能感受到那紊乱的气息。

    等医师们来复查时,看见被褥和地上被血染红了一大片都震颤了。

    任凭谁也想不出,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会对自己下如此重手。

    他们诊断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小少主被伤及到了经脉,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要靠汤药调养了。

    他们也没明说,这很长一段时间最短恐怕得到小少主十八岁后了。

    宋听宵得知结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垂眸勾唇。以后她便可以真正以弱示人,暗中发展了。

    忌惮她的人也许会继续怀疑她的真假,但是不会有多久了。

    至于在乎她完美的完美爹娘——

    她眼神黯淡了些许,复又明亮。那就在乎他们的吧,她只为自己活。

    从此她的名称前缀除了风行宋家小少主外,又将多一条。

    小药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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