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五条悟很亢奋,在五条律子脸上又亲了一口,“生日快乐,姐姐。”说完,从身后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送给你的礼物。”

    “已经办好了吗?”看着纸袋上的印字,五条律子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和他接吻时的窘迫。信封里装的是五条悟给伏黑惠新办理的户籍证明,他花了点时间让伏黑惠的户籍挪到了她名下,变成她名正言顺的孩子。

    “这又不难。”

    “谢谢你,悟。”她将文件重新放回信封内,眉梢压不住喜色。

    “我还有别的礼物,姐姐。”

    “不用了,”她睫毛抖了两下,笑着说,“我已经很高兴了。”

    “这种小礼物只能算是开胃菜,”他又转过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个盒子放到她面前,“只送这一点点显得我很不用心。”

    还是像以前一样,他对送珠宝首饰情有独钟,迷恋这种华丽璀璨的昂贵价值和世俗意义所赋予关于爱的非同凡响的意义。他打开那个稍微大一些的盒子,里面摆着只钻石锦簇的手镯,“还买了项链,不过选项链的时候很犹豫,不知道哪个更适合,所以全都买了下来放在楼上,等会姐姐可以去试试。”他说着从盒子里取出手镯,握住她的手腕——她留有伤口的那个。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颜色也变浅了不少,她平时也总是带着不同的手镯手表遮掩,他们几乎都要忘了,这里曾经受过伤。

    手腕一凉,五条悟已经把手镯扣了上去。只听见干脆地喀喇一声,伤口就这么被牢牢地锁住。

    “我一直觉得钻石很配姐姐。”

    五条律子转动手腕,钻石手镯麦芒似的尖光直直往皮肉里扎,手臂一阵发麻。

    不得不把手落在那封写着伏黑惠名字的信封上。

    手指抚摸着信封粗糙的表面,她轻声说:“很好看。”

    “还有这个,”他忽然握住了另一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扣紧后翻转手掌,变魔术一样,凭空在她的无名指上套上了一个和手镯款式相似的戒指。主钻是颗体饱满的梨形钻,火彩绚丽,熠熠生辉,“很漂亮,对吧?”

    她顿时绷紧了脸,想要从他手里挣脱。

    他装作一无所知,只收紧手掌扣住她,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凑过去亲吻她的发顶,漫不经心地问:“不好看吗?”

    五条律子并没有回答他。

    他低头,见她愁眉不展地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伸手去摸她的脸颊,翻身覆盖到她身上,再一次吻住了她。

    舌尖扫过她牙齿,她放松了身体,顺从地张开嘴接受他。

    仿佛这样,能够掩饰那些不由自主的抗拒。

    等他完全控制住了她那只带着戒指的手,她没有摘下的机会后,他才放开她,气喘吁吁地问:“今晚一起吃饭吧,姐姐。”

    “嗯,”她的脸红得很厉害,双眼湿润地看着他,“去哪里?”

    “我在惠比寿订了位置。”看着她绯红的面颊,他吞了吞口水。

    “那等惠睡醒……”

    “让筱原带他去迪斯尼,怎么样?”五条悟的目光慢条斯理地抚过她被吻得红肿的嘴唇,低下头,动作放轻,舔了舔她的嘴唇,“今晚只有我们两个。”

    “悟。”她语气有些不满。

    “就算是妈妈也需要自己的时间,”他低头在继续吻她之前说,“而且只是一顿晚饭,他迟早得学着稍微独立一些,不然长大了会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这只是你的借……”话没说完,他已经吻住了她。

    五条律子被压得透不过气,搭在他身上的双手只能沉沉地坠着,被那耀眼的绚丽夺目的光辉拷在他的肩膀上。

    ·

    夜晚的惠比寿花园时钟广场灯火璀璨,餐厅负责接待的经理迎来一对年轻的夫妻——身材高挑,戴着一副墨镜,神秘莫测的五条先生和光艳动人沉默寡言的五条夫人。他们让人印象深刻,尤其是五条夫人,因为她带着一套繁丽的钻石首饰。灯影和耳垂上钻石耀眼尖锐的光影冷冷地交错在她安静的侧脸上,令她在消失之前的那一瞬间,面貌有着犹如神迹一般的光彩。

    “时间过得很快不是吗?”五条悟在自满,他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

    “嗯,”她平静地望着自己被他亲吻过的手背,有些心不在焉。时间过得既快又慢,她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四岁时很快,想到自己在东京度过的无数个日夜又变得很慢,“时间过得很快。”

    “也许很快,我们都会变老。”在几十年后,在同一天,在同一个人面前。

    她抬起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五条悟,看着他如何在自己的记忆里变得顽固。想象他老去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就像想象他们的未来一样困难。

    于是她不说话,只听着,沉默不语地在今夜扮演五条夫人。

    他们从外面回家时已经是夜深,伏黑惠很早就洗完澡换上睡衣,抱着今天从迪斯尼买的米奇玩偶在床上困得脑袋一顿一顿。见到五条律子推门走进来,他才强打精神坐直,趴在护栏上揉眼睛,“妈妈,你回来了。”见她走到床边放下护栏坐过来,他握住了她的手指,紧张兮兮地靠着她。

    “惠在等我吗?”他明显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嗯,等妈妈回家。”伏黑惠乖巧地呆在被子里看着她。

    “抱歉,我回来得太迟了。”

    “我好想你,妈妈。”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也很想惠,”她抚开他额前的碎发,笑着说,“妈妈总是会回家的,下次不要一直等,好不好?”

    “可是我想跟妈妈说晚安。”他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妈妈已经听见了,现在可以乖乖睡觉。”她将他的手塞进被子,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吗,妈妈。”他小声地问五条律子。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门后站着的五条悟,随后摸了摸伏黑惠的脸,声音放轻,“明天怎么样?明天妈妈可以给你念故事书。”

    “好。”伏黑惠过去的那三年没有教他说话,教他怎么当一个小孩子,教他怎样使用这个年纪独有的任性,只教他怎么接受拒绝,“晚安,妈妈。”

    所以每次他表现得乖巧,她都格外心疼。俯身下去抱着他,将面颊贴在他热乎乎的脸上,哄他入睡,“晚安,惠。”

    等他睡熟,五条律子才起身离开。

    一直在门外面的五条悟见她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伸手搂紧了她。一路无言,她低垂着的脸,胸前,耳垂上细长锋利的冷光如同尖钉,将她固定在他怀里,如同一具艳丽,但缺乏活气的标本,显着一张闷闷不乐的脸。

    他探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发顶,问她:“姐姐在想什么?”

    “在想惠。”

    一听这种回答,五条悟又开始犯老毛病,“过分依赖妈妈的小鬼以后会不讨女孩子喜欢的,作为妈妈要学会大胆放手。”

    “也就你能对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说勇敢放手这种话。”她一向不喜欢他这种不把伏黑惠当回事的语气,又强撑了一天的精神,没工夫跟他理论,说完就甩开他的手臂,径自钻进了衣帽间。

    他忙跟了进去,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贴到她身后,握住了她准备开灯的手臂,“抱歉,姐姐。”

    她被他从背后搂住,动作停在半空,面色淹没在阴影里,“你都不知道你在为了什么道歉。”

    “我让姐姐不高兴。”

    “那我为什么不高兴?”

    “因为惠,对不对?”

    这个回答对又不对,其实严格说起来,她不单单只是因为伏黑惠的提早懂事不高兴,还有五条悟的过去,“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不理解失去的概念。他不需要像伏黑惠一样担心闭上眼睛后自己手里的东西会消失,也不需要用眼睛看着才能让自己安心。伏黑惠和年幼时的五条悟是抽象的对立两面,她看着,就像是在看极度失衡的两道天平在自己面前倾斜,“你得到的太多,多到,就算失去了一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所谓。”

    “才不会,姐姐给我的关注稍微少了我都很在意。”

    她慢慢垂下手,去握着他,难得主动地,在缓慢的声音里,手指钻进他的指缝间,“我们住在一起,你不肯在意他,那自然就要我多在意他。”

    他一尝到她的主动,立刻与她双手紧扣,嘴唇贴在她的耳后,依依不舍地吻着她温热的皮肤,“我是在意的,因为他从今天开始,就是姐姐的孩子。”

    她不再说话,只任由他抱着自己。一言不发地过去良久,他才松开手替她摘掉耳环和脖颈上挂着的那条项链,没有温度的钻石顺着她的胸脯弧度缓缓下落,他的目光也顺着落到她一起一伏的胸口上。似有若无的汗毛上积蓄着钻石折射出来的光,使得肌肤看起来细腻柔软。她低垂的面庞在这种光亮的衬托下,有种异样的明艳,“姐姐,”他低下头亲吻她裸露的肩膀,余光盯着她手上戴着的那颗牢牢扣住她的戒指,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令他不住地叹息。

    后背细密的亲吻让她手臂颤抖着扶住了身前的桌子。

    在她低下头的片刻,身后骤然响起阵尖锐的金属声响,如同动物发出的类似警告的鸣叫。

    她轻哼了一声,脑袋后仰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不慌不忙地抱紧她的身体,“难受吗?”

    “唔……。”她的声音变得很低。

    “这样呢?”声音是厚重地积雨云,压在她的头顶上,让她无法呼吸。

    骤雨倾盆而下,房间内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渐渐侵占她的躯壳,自我在其中毫无反抗之力,从躯壳之中冲刷出来。

    恍惚着闭上双眼时,她突然在想,怎么快要到夏天了,夜晚却还是这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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