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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旧日与新神冠冕38.

    正式治疗从第二天开始。

    病人很配合地向医生索要了一份诊疗方案。

    内容包括:重新拟定她的饮食起居,药物辅助。以及为了快速打破陌生,进入状态,共同设定一些贯穿日常的词条,并且用翻牌子的方式,来决定今天聊些什么。

    这还不够。当叶贝妮表现出对某种东西充满兴趣时,是有一股烦人劲的。

    她让机器人保姆安达收拾出来一个房间——就在她的卧室旁。她提议,洛医生最好搬来和她一起住,一个月时间,太过仓促,谨防他不能完成父母交代的任务。

    瞧,她多贴心啊。才不是为了独自欣赏帅哥呢(*^▽^*)。

    “……”洛殊榆没有反对,第二天就带来了行李箱。

    叶贝妮开心极了,通过监视器扫描,好奇他都带了哪些私人物品。遗憾的是,行李箱里只有一台工作电脑和少量衣物,内裤也叠得有板有眼,规矩得仿佛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安达开心地接手了行李箱,自以为顺从主人的心意,搬到了主人的房间里去。当然,这件事,叶贝妮暂时还没发现,否则一定会当场拆掉它的电池。

    此时此刻,叶贝妮坐在轮椅上,饶有兴趣地看洛殊榆换鞋。

    “才认识两天,就住一起,会不会太不矜持了?以后你的女病人要求你住一起,你也答应吗?”她懒洋洋地问。

    “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他换好鞋,抬起头。水墨色的眼睛里有种不以己悲的宁静。

    “噢?你是在抱怨我有可能砸了你的饭碗?”她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转头回到客厅。

    “我是说,没有别的女病人。”他说,“我和你的父亲签订了协议——如果成功的话,我会继续担当你的心理顾问。失败了,我也就不打算做这行了。”

    叶贝妮身子僵了僵,驱使着轮椅又返回,不是很能理解他孤注一掷的决心:“赌这么大,没必要吧。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为你改变原则。”

    洛殊榆顿了顿说,“巧了,你我不谋而合。我有自知之明,你不会为了可怜我而接受义体手术。”

    叶贝妮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笑起来,“不谋而合?我喜欢你这样形容我和你的关系。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命中注定?”

    洛殊榆没有搭腔,只是从腕式手机里,调出了今天的话题牌组,问她,“今天聊些什么?”

    “我希望是一些……成年人的话题。”叶贝妮兴致冲冲,翻开了牌——

    当两人的关系快进到可以同桌用餐时,洛殊榆不再依赖牌组。

    他径自打开了终极话题:“你似乎对义体有非常大的成见。”

    曼妙音乐,烛光晚餐,本该是情侣耳语缱绻的好时候,有些人却一等一的煞风景。

    “你没有吗?”叶贝妮问,“每个人都在追求机械飞升,你为什么还是个自然人。”

    “我不需要义体。”

    他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

    “当你需要的时候,你就会抛下成见吗?”

    “既定事实,不可更改。”洛殊榆说,“但是,你好像不这么想。”

    叶贝妮有些意外。

    她接过安达递来的果味起泡酒,她吨吨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仰头喝下。

    “当我觉得冷时,我会让人剥下动物皮毛披在身上,当我觉得热,我就脱下它们。对我来说,只是简简单单拿起、放下的动作,过程却是血淋淋的,手上见不到血,却不代表它没有存在过。”她说。

    以他的水平,又怎会看不清她的症结。

    只不过,接近一个月的相处,叶贝妮逐渐意识到,洛殊榆压根没把她当成一个病人,他的目光里,只有单纯的观察和了解,这种感觉就像是,他本身就赞同她的观念,唯一好奇的是它的源头。

    期限终日即将到来,他一点也不着急。

    仿佛他要的不是治疗结果,而是她的选择本身。

    反而是她,对他的淡定愈发不满起来,于是促成了今晚的谈话。

    叶贝妮撅撅嘴,摇了摇酒瓶,放在桌上。

    问他:“你要吗?要就自己倒……安达,不准给他倒!”

    叶贝妮拍着桌子,阻止了那个殷勤到诡异的机器人保姆。

    她的机器人保姆太有主见了。本该屏息凝神的紧张氛围,被它的自作主张破坏殆尽。

    不仅绕过她,布置了这场情侣约会似的晚餐主题,还精心装扮了一对粉色双马尾,浑身上下的配饰都可爱到爆。

    如果不是确认它很久没有升级过系统,叶贝妮甚至会怀疑它悄悄通过了图灵测试,诞生了女性思维,只为和对面的男人谈一场恋爱。

    安达委屈哇哇地道,“贝妮只要看到他,心率都会快上10+。安达还以为,贝妮很喜欢的他呢。”

    机器人表示,人类真是不可理喻的生物。明明坐的那么远,刻意保持距离,眼神却总是黏在一起。

    明明想要,却总是不愿开口。

    叶贝妮:“……”

    真尴尬啊。

    安达的话就像扒了她的底裤。

    就连机器人都明白的事情,洛殊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沉默中,男人终于开了口。

    “贝妮。”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叶贝妮心尖一颤。

    有些期待地抬眼。

    或许,他会在今天说点什么不一样的话?

    “在接触你之前,我先面见过你的父母。”洛殊榆却偏挑她不爱听的讲,扫兴的功力越发精纯了:“你的父母都是全球机械化的先锋、革新者,按照他们的阐述,最初选择研发义体,就是因为女儿想要体会行走的感觉。”

    “哈。”不解风情的男人。

    叶贝妮被他泼了盆冷水,自顾自地吃着盘子里的肉。

    不管是他的反应,还是她已经预判到他将要说出来的话。

    统统令她心烦。

    真不想理他。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必须要向你的父母传达我的判断。你并非不爱他们,你也仰慕过父母,你不会否定他们为你倾注的心血——”

    “如果我的腿能用,一定会把你踢出去。”她抿唇,打断他,狠狠地把叉子插进盘子里的肉块中,表达对他的不满,“你确定要继续说下去?”

    洛殊榆摇摇头,选择继续:“你根本没有心理问题。然而,他们却对你有很大误解。你从未否认,为什么——”

    她眉心一跳。

    洛殊榆:“你否定的是这个星球人类的生存状态。”

    “……”

    “你认为,全机械化文明,是误入歧途。”

    “……”

    他的话密集得仿佛枪林弹雨,叶贝妮踌躇一时——他发现了。

    她头一次慌张起来,心底又陡然生出一丝隐秘的兴奋,如果她的腿能用,她也许会激动得站起来。

    但她忍住了。

    选择答非所问,“洛殊榆,你小时候有没有特别钟爱的玩具?”

    洛殊榆想了想,“没有。大都数父母都认为,情绪稳定的孩子,不需要玩具,他们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你真奇怪。和我一样奇怪。”叶贝妮仰头靠向椅背,咯咯笑了几声,像是小鱼吐着泡泡,以为她不胜酒力,她却清醒仍存,目光吸附在洛殊榆身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亮的惊人,“没记错的话,男孩子们都喜欢小汽车,女孩子都喜欢芭比,对吧?然而,我最喜欢沙漏。那是一支金色的沙漏,它总是被放置在父母的研究桌上,是不属于我的玩具,不在我可触碰之列。”

    她的情态忽而变得不一样了,没有了少女的天真,那种故意表现出来迷惑人的旖旎爱恋也消散于无。他知道她还没有讲完,于是静静等待下文。

    “长大了才发现,人们看待沙漏的方式是不同的,有的人喜欢用它来计算限量的时间,有的人把它当观赏物,有的人有了时钟便对它不削一顾,有的人希望它继续流动时,就要有人去倒转它。”叶贝妮从腕式手机内调出一副全息影像,透明的壳子里装着金色的流沙,细细的沙粒,正一颗一颗的下坠。

    她说:“对沙漏来说,不流动的话,就没有意义。”

    他问:“你是哪一种,希望倒转它的人?”

    她咧嘴笑:“我是‘有的人’啊。”

    “真贪心啊。”

    他少见地拉长了尾音,语气说不出是赞同还是否定。

    “可能是因为,曾经的我太无知,而现在我的又太不知足吧。”是啊,她不仅继承了父母的外貌,还继承了他们源自基因的恶习,“越是贪心的人,就越想把每一秒都用得格外分明,不会把它浪费在消除误会这种小事上。”

    洛殊榆垂眸,烛光映照着他清疏的面容:“你痛苦么。”

    “正因为痛苦。”叶贝妮坐上轮椅,离开餐桌,来到落地窗前,她将手放在安达每天擦得锃亮的玻璃上,比划了一个圆的形状,“有时候我看夜晚的天空,总觉得那里仿佛有一张大嘴,却不知道,底下的千万人也会这么看我。”

    “你的痛苦,源自于怜悯。人类之躯,不该有那么多怜悯。”他说。

    “因为,我希望也有人来怜悯我。”

    两人的视线在空荡荡的玻璃杯中交汇。

    她情不自禁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眼睛,像是知道这有限的时间就要结束,她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她心中许久的疑惑,“……你为什么会怜悯我?”

    “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一样的?”

    洛殊榆说,“一样的,倒转沙漏的人。”

    “你会告发我么?”她问。

    他说出了她意料当中的答案:“不会。”

    像是一种晦暗不明的告白。

    他抬眼看向那只沙漏。

    ——我愿意与你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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