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不仁

    沈玉容立马拉了拉沈迅的袖子,示意他别说话了。

    何灵当没看到,今日她略过行礼动作,直接学昨日沈玉容的做派,声音甜甜的说:“女儿来给母亲请安啦~”

    沈夫人看她这么精神,原本被儿子气黑的脸上立马笑开花:“昨夜睡得好吗?”

    何灵不好意思的回她:“女儿好久没有睡过这么深沉的觉啦,今天一觉无梦到天亮!”

    “好好好。”今日女儿态度比昨日又亲近活泼了些,沈夫人觉得胸口一直憋着的一股郁气都消失不见了,还哪里舍得责备女儿起晚了?只恨不得女儿每日都如此才好!

    沈迅气道:“怎么她起晚母亲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我起晚了您就罚我!”

    沈夫人斜他一眼:“多大的人了,还和妹妹比?”

    沈迅还要说什么,沈玉容站起来奉上昨日抄写好的佛经给沈夫人看:“这是女儿昨日抄写的经文,请母亲阅目。”

    沈夫人接过来翻阅经文,摸着雪白宣纸上工整的字迹夸赞道:“荣儿的字端庄娟秀,比之前更好了。”

    沈玉容抿嘴一笑,自谦道:“母亲过誉了。”

    何灵闻言好奇的伸头看,就看宣纸上的字迹果然如沈夫人所说的那般端正清秀,再想想自己昨日临阵磨枪的一□□爬字,顿感鸭梨山大……

    沈夫人细细看完,又卷好交给香兰,说道:“这一个月二小姐写的经文都放在小佛堂里,下个月我带她们出门去华严寺捐了。”

    “对了。”沈夫人把目光放在何灵身上,问道:“昨日我叫写的大字写了吗?快拿出来给母亲看看。”

    被点名的何灵尬笑了一下,从翠英手里接过宣纸交到沈夫人手上,臊眉耷眼的说:“请母亲过目。”

    沈夫人看到纸上丑陋的笔迹动作一顿,然后眼神如刀子般落在沈迅身上。

    “?”

    沈迅不明所以,“干嘛这样看着我?”

    “干嘛这样看着你?”沈夫人一字一顿的重复沈迅的话,然后冷笑一声把手中的纸拍在桌子上,“你还敢说铃儿愚钝?我看你压根就没教!”

    沈迅不服气的拿起桌子上的纸看,看到满纸弯胳膊瘸腿的字指着坐在椅子上鹌鹑似的沈荷铃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呀!你如今为了争宠,开始不折手段的诬陷我了是吧?”

    何灵心虚地扯动嘴唇对他漏出一个讨好的笑,然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正在气头上的沈迅误以为何灵在挑衅他,扭头对沈夫人气愤道:“我有证据!她是故意把字写这样丑的,母亲你等着,我这就找出来给你看看!”

    说罢,沈迅狠狠瞪了何灵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被瞪的何灵心虚地把眼神移开,从记忆里看,沈迅虽然说话嘴巴毒了点,在当老师方面也算尽心尽力,就是不知道他那里会不会真的留有原主的字,万一真的有自己该如何解释字迹变丑的问题呢......

    如果解释不出来字迹为什么会突然变丑,又该如何解释一个人好端端的会改变字迹呢?从穿越过来一直稳如老狗的何灵不淡定了,心里的小人开始抱头痛哭,完蛋!难道自己真的要刚穿越就翻车?

    沈夫人看女儿低着头不说话,只一个劲的扣手指,缓和了脸色和语气,安慰道:“无事,只是字丑了点,以后每日勤勉练习就好了。”

    何灵老实巴交的点头嗯嗯。

    饭后沈夫人把何灵留下来读书写字,沈玉容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沈夫人怕硬撵她走会让她伤心,但是又怕两个孩子聚在一起容易起摩擦,一时之间难为住了。

    沈玉容水润的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沈夫人,沈夫人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对沈荷铃说道:“铃儿,不如让容儿留下来陪你吧。”

    沈夫人说完脸上一红,用眼神期待地看着沈荷铃。

    何灵现在满脑子都是会不会掉马,那还有时间跟小屁孩争风吃醋?她心不在焉的说道:“可以。”

    沈玉容立马乖巧道谢:“谢谢姐姐。”

    西厢已经被香兰整理好了,书桌临窗而放,窗明几净,书桌上摆着一只鹅颈天蓝釉刻花瓶,里边插着几支鲜艳欲滴的秋海棠,笔墨纸砚摆放的整齐干净。

    沈夫人满意的点头,又笑着问何灵:“铃儿,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整改的?”

    何灵哪懂这些啊,她左右看了下摆设,回道:“女儿很喜欢。”

    沈玉容盯着桌子上的砚台和鹅颈花瓶出神,她记得这些东西都是她曾经向母亲讨要好久都没有讨下来的,现在就这样随意的被母亲送给了沈荷铃。

    一上午,母女三人都在西厢里窝着,沈夫人拿着医书教何灵认草药名。沈玉容独坐一旁练字,偶尔抬眸失神地看着捧着书读的亲母女俩,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何灵一开始还害怕沈迅真的找出原主的笔迹过来闹事,随着沈夫人开始教学,她渐渐学的忘我起来,还是后来香兰过来催人,她才从知识的海洋里回过神来。

    午饭后沈夫人要午睡,醒了还要处理家务,于是就让两个女儿回去休息。沈夫人对何灵说道:“你既然选择继承你爹的衣钵,就不要害怕吃苦。等睡醒了你再复习一遍上午所学,傍晚你爹下值了你若是有什么疑点再过来问他,毕竟这些年我在你爹身边也只学了些皮毛,就不误人子弟了。”

    何灵捧着医书如获珍宝,双眼亮晶晶地对沈夫人说道:“放心吧母亲,女儿不怕吃苦!等傍晚我再过来,现在就不打扰母亲休息啦!”

    说完,她开开心心的带着医书走了。

    看到何灵的身影走出葳蕤堂,沈玉容咬了下嘴唇,佯装好奇地问道:“姐姐不是跟着母亲学习写字吗?怎么又跟着父亲学医了?”

    沈夫人眉眼含笑的解释:“是铃儿主动和你爹提的,你爹也同意了。她说她不像你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学也学不好,不如跟着你爹学医,以后出师了也能靠自己本事挣一口饭吃。”

    何灵刚回到院子,还没来得及洗脸呢,文杏就进来通报:“姑娘,少爷来了,要见吗?”

    何灵心里一慌,怕沈迅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吓得连连摆手:“不见不见,就说我......”睡了。

    “不见?”沈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接着脚步声走近,语气阴阳:“怎么?你也知道自己没脸见我?”

    “......”

    何灵铃沉默。

    沈迅冷嗤:“不说话?心虚了?”

    何灵:“......”

    沈迅被她的态度惹毛了,双手抱胸,凶狠地说道:“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虚伪呢,每天装的小可怜儿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暴露本性装不下去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恶意:“真不愧是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心机如此歹毒!”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何灵生气了,她想到了原主的死,于是脸冷了下来,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我们也血脉相连,你骂我是野丫头,你又是什么?野小子?”

    “而且我心机再歹毒也比不过你嘴巴恶毒,伤人心的话张嘴就来!”何灵大声的质问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说的话有多恶毒多伤人心,除了今天早上的事,我有做过其他对不起你的事吗!”

    说到最后何灵眼圈微红,声音发颤:“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对‘我’说的话有多难听?‘我’才十三岁,稀里糊涂的回到沈府,每日如履薄冰的生活,然后你还每天用嘴巴打压‘我’,我也是个人啊!我也有心,我也会痛!”

    沈迅被忽然发疯的何灵吓到了,脸色红了又白,最后勉强给自己挽尊:“你、你、我说你是为了你好,你若是聪颖爱学,我肯定不会说你!”

    何灵苦笑,隔着朦胧的泪水看他:“你不是我,你永远也不会懂我。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除非你穿上我的鞋子,在地上走一段路。”

    沈迅的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模模糊糊的好像理解了一些,但是他不敢深想,小声又慌张的说了句:“疯子,我看你是疯了吧,说一些疯疯癫癫的话。”

    何灵没再说话,只泪眼凝睇的望着他。

    沈迅慌不择路跑了,边跑边说:“等爹回来了,让他好好给你看看脑子。”

    何灵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一股失落的孤独感席卷全身。没有人懂她,也没有人懂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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