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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颗头

    牧潦存必然是不会同意他这样做,他说,世间总能有两全法。

    可事实上,世间难有两全法……

    覃最初的主人,就死在了巫族和妖族的旷世大战中,她要改变器灵殉器的既定命局,所以拼了全力,既要化割两地结界阻止战乱,又要保全十二器灵的性命。

    修行不易,她们还有许多许多事要做,要重建家园,要救苦渡难……

    可既定命局如何能轻易更改,化割的结界一次又一次被攻破,终究还是十二器灵殉器筑起了壁城,化割了两族结界,坚不可摧。

    他们做器灵的就是这样,殉器就是活着的目的。

    那场大战之后,他也差点儿灰飞烟灭,一丝魂元飘飘忽忽了许久,最终找到了落脚地,也就是坎锣,靠着法器之力休养生息,一直沉睡不死。

    如今,他亲自摧毁坎锣,在寒白的月光下,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消散……

    可是,第二日,他又看见了阳光。

    是牧潦存救了他,他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世间总能有两全法。

    也就是从这天,牧潦存成为了他的新主人。

    从此他便也以为世间可有两全法。

    直到牧潦存灰飞烟灭的那一天,他才恍悟,所谓的两全法,不过是一直以来牧潦存用自己的心元温养着”坎锣的一块碎片,才保他元神不灭。

    这代价,便是骨烂肉糜,而他本该有长久的寿命,去做许多想做的事儿。

    “你看,我们想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如何不是两全呢。你要好好活着,去做更多的事,为天下苍生……”

    自此,覃便拥有了牧潦存的心元,做着两个人都想做的事儿,救苦渡难。

    “所以也是他给你起名叫方覃。”涂骁接道。

    方覃摇摇头,摊开手,白光闪烁的手心里幻出一件小东西,“坎锣还没修好,这是我用泥捏的。”

    怎么还有锣是方的啊……

    涂骁又问起他为何到此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方覃长叹一口气。

    当年天煞自戕,诸神都以为将其剿灭,谁知这只是他的计谋,借此来分解灵识,灵识不死,终有一日会将重生,杀回九重天复仇。

    在牧潦存的努力下虽然找到并成功封印了一缕天煞灵,但还有其他分散在世间各处的灵识,它们或许沉睡或许已经转世,方覃的使命就是要将这些散落并藏匿的天煞灵识找出来,将它彻底消灭。

    终于,其中一缕天煞灵被方覃找到,就在无量山,这里灵力十足是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可是坎锣已毁,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可以对抗并封印天煞灵的法器,方覃只好用自己的元神布下结界,将天煞灵封印在此,而他自己,虽不死但却无法离开此地。

    方覃笑了笑,他对此并不遗憾,既封印了天煞灵,又没有死可以继续修复坎锣。

    当众人提到天约城近来发生的一切,以及余骤失踪之事,方覃原本轻松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余骤并不是你们认为的那般,作为城主他背负了很多。”

    方覃于无量山发现了天煞灵,便决心用元神布下结界,并将此意告知余骤,望他能接管天约城。余骤应了,并在此后多年,长来此地看望他。

    方覃从余骤口中得知,东厥岛也散落着一缕沉睡的天煞灵,他告诉余骤不要轻举妄动,既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那就还有时间可以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方覃担心余骤会选择和自己同样的方式来封印天煞灵,便与他说坎锣很快就可以修复,届时他便可抽身,再随其一同前往东厥岛。

    那一日,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

    如今听到余骤失踪的消息,方覃便知,他还是走了自己的路......

    不对!他突然大喊,

    正当众人为自己因为误会而诅咒辱骂过余骤而感到愧疚之时,就听到方覃突然大喊:“不对!”

    涂骁忙问:“何处不对?”

    方覃沉了一会儿,最后关于余骤的话再没提过一句,起身往外走去,说要带众人去找那个神秘莫测的泉水。至于那只九头鸟,方覃只说了一句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那泉水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花喜有点儿失望,原以为这神乎其神的泉水得是什么五彩斑斓的,再不济也是咕嘟咕嘟冒泡的,翻腾的,有漩涡的......总之应该是很不一样的,可实实在在见了,却是一潭死水。

    就见方覃手起手落,原本安安静静的水面冒起了小泡泡,紧接着起了旋涡,一颗鸟头竟从泉水里浮了起来。

    花喜看着这颗鸟头,想到那只鸟兽身上的疤痕,且十分在意旁人说他只有九个头,“它居然真的是十头鸟!”

    说话间,一个小方盒和小瓶子就放到了花喜的手上,她打开看了看,正是沙果和阎王泪,她想说什么,余光中方覃的神情让她知道,无论自己问什么,都不会得到答案了。

    难道方覃把鸟兽杀了?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杀了它,还要留到现在......这其中肯定有很复杂的内情,不过既然不愿意说,那便罢了。

    如今只差汰草汁了,方长命有救了。

    方覃为大家指明了出路,目光留在了李尘埃的身上,迟迟不肯挪去。

    李尘埃也同样在看着他,指了指泉水,“这之下,究竟是什么?”他有些歇斯底里了,这之前,他问了很多遍,曾经是否有人来过此地,当时来人是何模样,姓甚名谁,为何来此,如今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他到底在何处......

    方覃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唯一的回应则是点点头,肯定有一个人在泉水附近消失的事儿。

    “方老城主可知,在这儿消失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花喜试图想以此说动方覃,但她明明知道方覃不会说。

    敖小六和涂骁也帮着一起问,方覃只说了一句,“你们快走吧。”

    众人还是不肯放弃,他明明就是知道,偏是不肯说。

    花喜又问:“你要如何才能告诉我们?”

    这时许久不说话的李尘埃突然转过了身,朝方覃与他们说的、出去的路走去,一声不吭。

    “既然如此,下次再见的时候,望方老城主可以告知一二。”花喜言罢也跟上了李尘埃的脚步。

    离开的这一路很漫长,也和进来的路不一样了,竟还有歇脚的客栈,不过客栈里并没有人。

    他们实在是太累了,便停下来准备歇歇脚,反正外面情况也就那样了,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早出去晚出去都一样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小红花,我怎么觉得,这儿这么瘆得慌啊。”

    花喜胸有成竹,“放心吧,没问题的。”

    “你怎么知道,万一那只鸟兽突然出现......我都不敢想象。”

    “你不是有九条命呢么,怕什么!”

    “可是它有九个头啊!一口一条命,我可就死翘翘了!”说话间,敖小六摇身一变,房梁隐蔽处亮着一双警惕的猫眼,“猫爷我站得高,替你们看着。”

    “方老城主既然给咱们指了这条路,并且没有任何嘱托,说明这条路是安全的,而且这个客栈他肯定知道,又没说不让我们在此停留,那么紧张干什么,我看这后厨还有点儿吃的呢,涂骁咱俩去看看。”

    花喜知道李尘埃心情肯定不好,那可是亲爹,眼瞅着知道亲爹下落的人拒绝告知,这滋味儿搁谁谁也受不了。

    她回过头去喊涂骁,说来也怪,他也一路都没说话,“你又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方老城主不是没死么,而且看上去身子骨挺硬朗的,等咱们出去也想想怎么修复那个法器,到时候把他老人家救出来。”

    说着说着,竟见那涂骁忽然大哭起来,“一百年,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是我害了他,我害了他。”

    百年前,涂骁偷偷学了天约城的法术,因为自己是妖,所以靠着一些旁门左道过了度己桥,进了无量山。

    此前,他扬言要向方覃证明,人与妖并非殊途,人学习修炼的法术,妖也一样可以,人可以走的路,妖也一样能走。

    他上了无量山,自然是十分开心,方覃能去的地方他也能去!

    谁知方覃却说,“你且回头看看。”

    涂骁回头,只见天约城的弟子们排着队踏上度己桥,走不了几步便会被一股无形之力打回去,半晌,并无一人能行至过半。

    涂骁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能轻而易举的过来,就是因为使用了妖术,后来他又试了试,这次他不再动用妖力,却依然能轻而易举的过桥。

    原来他能过桥,与学习天约城的法术无关,是因为他是妖,这桥,是给人过的。

    方覃只说了一句“非也。”

    他很生气,于是大闹无量山,也就是在他大闹无量山之后,方覃才与他打赌,他输了,下了地窟。

    “起初在地窟,我总是觉得自己一会儿轻飘飘的就像灵魂出窍一样,一会儿又像是背着巨石一般,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压在地上,后来这种感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强的力量在体内撕扯,就像要把我撕成两半一样。”

    “直到再次遇到方覃。”涂骁掏出一张图,上面画着一个红色的圆圈,“这个地方,就是当初我大闹的地方,竟有一缕天煞灵沉睡着。”

    涂骁的一次大闹,他的妖力四溢,外加他偷学了天约城的秘术,与此地的灵力融合,唤醒了沉睡的天煞灵,不过此时的天煞灵也只是一缕残喘的灵识,他需要生存,于是进入涂骁体内。

    方覃用打赌的方式将涂骁困在地窟,天煞灵原本一直沉睡在灵力十足的无量山,如今找到了涂骁这样合适的身体,谁知却来到了这样一处鬼地方,与之前舒舒服服的无量山简直天壤之别。

    天煞灵也不傻,折腾了几日,发现根本无法改变什么,便离开了涂骁,谁知却落入方覃早就布下的法阵。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涂骁重复着,两只手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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