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臭…好晕。

    浓烈的臭味熏的塞西莉亚想吐。女厕所杂乱的摆设在她眼里掉了个头，连带着赫敏那张惊恐的、带着泪痕的脸，一切都倒了过来。

    巨怪抓着她的脚踝，把她抓到自己的眼前。塞西莉亚无力地晃动着，试图让自己离巨怪远一点——它喷出的臭气几乎要把她熏晕过去。

    好歹想起一个咒语吧…塞西莉亚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袋。看到可疑的事物就当场去追踪果然是头脑发热者才会做的决定，她年轻又宝贵的第二次生命即将夭折在这个丑东西手里了。

    塞西莉亚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想活过。这里太臭了，她不想死的这么难看。看来格兰芬多式的勇敢和她犯冲，这下哪怕是抓到奇洛的把柄也没用了。

    讽刺的是，至少她还能救一个格兰芬多，塞西莉亚在摇晃中艰难地睁开眼，冲赫敏喊道：“你倒是快跑啊！”

    赫敏打着哆嗦。她被吓得不能动弹——她毕竟才十一岁，塞西莉亚叹口气。还好魔杖被她握的牢牢的，她使出一个刚刚想起的咒语：“昏昏倒地。”

    一道红光从魔杖端冒出来，巨怪痛呼了一声——声音可真大——随即摔倒在了地上。塞西莉亚被它放开，翻滚着从它身上掉下来。她连忙跑过去拉赫敏：“快走！”

    巨怪愤怒的呼吸声响起来，塞西莉亚这才发现没能成功击晕它。太糟糕了。她把赫敏扶起来，两腿酸软的赫敏差点把她压倒——这样子根本跑不出去吧！

    “赫敏！赫敏！”门口又冲进来两个男孩。塞西莉亚两眼一黑——怎么又是两个格兰芬多！

    她连忙把赫敏推给最先冲进来的罗恩，希望他带着赫敏先跑。哈利抓起地上散落的水龙头朝巨怪扔去，但这点打闹对巨怪来说不痛不痒。它转过身来，抬起胳膊，手上的木棍朝哈利挥去——

    “你是傻瓜吧，哈利波特！你吸引它注意力干什么？！”

    塞西莉亚下意识就扑了过去，把哈利推开了。

    木棍朝她落下来的时候，塞西莉亚还在震惊和后悔——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种…救这救那的滥好人！

    她大脑空白的举起魔杖。我的魔杖啊，快想起一个攻击性咒语吧，不然我们都得玩完！

    “神锋无影”塞西莉亚听见自己喊出一个复杂的名词。木棍从巨怪的手里掉了下来，塞西莉亚身子一偏，木棍在她耳侧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即被巨怪轰然倒地的声音盖过。

    她惊魂未定地回过身。巨怪倒在地上，皮开肉绽，身上流出绿色的液体。

    塞西莉亚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她晕眩着，脑海中涌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和声音：

    “我不会陪你练的。”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黑发少年对她冷冷地说，有一张熟悉的脸和熟悉的声音，“没有所谓的反咒。不准和别人提起这个咒语——”

    她用这个咒语把一个惊恐的黑衣人撕成碎片。“你做什么！lord不会允许你这样对我……”“就算我向他请求杀了你，他也会同意的。”她听见自己充满厌恶地说，“你连纯血巫师都杀。你已经是个疯子了，多尔芬。”

    她私底下练了很多遍这个咒语，发音太困难，她老是出错。黑发少年最后还是妥协了，他陪她练习，纠正了她一遍又一遍……

    急促的脚步声把塞西莉亚唤醒，麦格教授冲了进来。她面上的焦急在看到巨怪的尸体后僵住了，又在看到四个小孩时变成了愤怒。

    塞西莉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和随后进来的斯内普对视。他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塞西莉亚就当斯内普是在好心打量她有没有受伤吧——旋即他猛地扭过头去，弯腰查看巨怪的情况。

    他身后的奇洛颤抖着跌坐在马桶上。塞西莉亚厌恶地收回视线。巨怪一定是奇洛放出来的，这一点可以肯定。

    不过现在并不是告诉其他教授的好时机。麦格教授盯着他们几个，气的嘴唇煞白；

    “你们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回寝室待着？哈利，罗恩，赫敏…还有塞西莉亚，你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巨怪没有杀死你们算你们走运。”

    哈利和罗恩心虚地低下了头。塞西莉亚也一样，只不过令她心虚的不是偷偷出来溜达，而是由她造成的巨怪的惨状。斯内普从检查过巨怪之后就一直盯着塞西莉亚。他的目光几乎要把塞西莉亚戳出个洞来。

    “教授…他们是来找我的。塞西莉亚，哈利，罗恩…都是。”赫敏低声说。她从刚刚开始就不要罗恩搀扶着了，“我、我在书上读到过巨怪。我以为我能对付它……”

    “是吗？”斯内普冷冷地说，“想独自对付巨怪的不是你吧，格兰杰小姐——里德尔小姐，不知道你那颗骄傲的自以为是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他重重地提及塞西莉亚的姓氏。麦格教授的愤怒似乎稍稍平息了，她欲言又止地看了斯内普一眼。

    塞西莉亚抬起头，她缓缓眨了眨眼，“刚刚什么也没想，教授，”她慢吞吞地说，“现在我在想，巨怪究竟死掉了没有。”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它死了。即使如此，里德尔，你的草率和愚蠢也将为斯莱特林扣掉五分——外加一个月禁闭。你会是斯莱特林唯一一个刚结束禁闭就又继续的学生。”他的目光扫射向另外三个格兰芬多，“至于格兰芬多这几名鲁莽的笨蛋…麦格会决定给你们扣多少分。”

    事情的起因本就说不清楚，斯内普把苗头对准塞西莉亚后，麦格只好也把原因归到自己的学生头上：“你们每人各扣五分。”她停顿了一下，“但鉴于你们勇气可嘉，打败了巨怪，你们四人每人各自为学院赢得了五分。”

    哈利和罗恩悄悄松了一口气。分数加来减去，什么变化也没有产生——只有她的禁闭续费了，塞西莉亚郁闷地想。

    不过，她现在的确有问题想问斯内普。塞西莉亚向斯内普身边走去，这时她才注意到斯内普的腿上有几道新鲜出炉的伤口。

    “塞西莉亚！”是赫敏的声音。塞西莉亚转头，三个格兰芬多同时向她看过来，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挡住斯内普腿上的伤痕。

    “谢谢你来救我。”赫敏轻声说。

    “有什么话等到明天再说吧，如果你们一点没受伤，最好赶紧回休息室去，像别的学生一样安全地享受晚宴。”麦格教授的声音听起来仍然严厉。

    “哼…里德尔看起来受的惊吓不小。”斯内普盯着她，看来他也觉得有必要和塞西莉亚聊一聊。“跟我去办公室。我给你拿一瓶镇静剂。”

    塞西莉亚点头。她跟着斯内普一路进了地窖，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斯内普的脸色甚至更加阴沉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告诉我，里德尔小姐，你用了什么咒语来攻击巨怪？”

    看来他有和塞西莉亚一样的疑问。塞西莉亚认真回忆了一下：“Sectum…我想不起来了。”她眨眨眼，“要不，教授您帮我复述一下？您看起来似乎知道的样子。”

    他那双极冷的黑色眼眸染上了怒火。“如果你是在装傻……里德尔，我没耐心陪你玩这场过家家的游戏。我会让邓布利多把你开除掉。”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塞西莉亚没好气地说，“你没有权力开除我，教授！”

    “我没有开除你的权力？”斯内普冷笑道，“那么我们试试看。”

    他说完就要往地窖外走。塞西莉亚气的脑仁疼，她大喊道：“等一等！”

    “你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去校长办公室？好歹注意一下仪容仪表…还是说你不惜加重伤势也要开除我？”

    塞西莉亚走上前去，“我是真的失忆了，”她重申，“只是下意识用了那个魔咒来躲避危险而已，你怎么表现地像是我用了不可饶恕咒一样——我还以为我们以前是朋友。”

    斯内普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

    “你猜错了。我和你不是朋友，”他似是嘲讽一般，勾起嘴角，“早就不是了。”

    ……

    一直到离开斯内普办公室，塞西莉亚才想起来，她没有说奇洛的事。

    她在第二天去关禁闭的时候把奇洛有问题的事和他说了，斯内普的反应十分平淡。

    “知道了，”他说，“我本以为你和他也是一伙的。”

    平白无故，一口大锅砸在塞西莉亚身上，她感到莫名其妙，又因为底气不足，百口莫辩——她连让斯内普彻底相信她失忆了都做不到，更不可能让他明白他的怀疑都是无稽之谈了。

    “我要写信给纳西莎，把你的事问清楚。”最后她只能怒气冲冲地宣布，“我要让她把你曾祖父的故事都翻出来——”

    “请便，”斯内普发出一声哂笑，“如果马尔福夫人能找到我的曾祖父的话。”

    她和斯内普的关系算是僵持在这了。奇怪的是，那天同样目睹了巨怪惨状的麦格教授，没有对她发出一星半点儿的质疑——塞西莉亚简直要怀疑背后有人在保自己了——难道马尔福作为校董有这么大的权力？

    几天后见到赫敏，塞西莉亚就把这些困扰她的事抛在脑后了。她在赫敏口中了解到巨怪事件完整的起因和经过。赫敏去女厕所的根因还是哈利罗恩和她之间闹了矛盾，才会遇上后来这些倒霉事。

    不过拜巨怪所赐，他们三个现在又重新成为了朋友，关系比以前还要好。共同经历巨怪事件给塞西莉亚的人际关系也带来了一些转变，哈利和罗恩总算不再用警惕且犹豫的态度对待她了。

    塞西莉亚因此如愿问出了西里斯·布莱克的信息。

    哈利说西里斯是在送扫帚那天才第一次写信给他。西里斯在信里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哈利父母的好友，也是哈利的教父。

    他还表达了对于缺席哈利十一年人生的愧疚：他把放弃哈利的抚养权形容为“迫不得已的”，声称是因为一些“必要的”，自己“没办法反驳”的原因。

    这位教父对哈利真挚的情感，从长达十二页的信上就能展露一二。“他说他偶尔会偷偷来女贞路看望我。”哈利说，“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毕竟女贞路不常出现陌生人……”

    哈利把信件给塞西莉亚看。西里斯似乎是个相当热情正直的格兰芬多，他目前在魔法部帮傲罗做事。“简直不像是一个布莱克，”塞西莉亚小声评价。

    这个西里斯似乎也是她上辈子的同学。塞西莉亚之所以能得出这样的推断，是因为西里斯写了整整三页关于斯内普的坏话，还说他一定会针对哈利，叫哈利不要理睬他。

    “啊哈，看来斯内普教授还真招人讨厌。”塞西莉亚凉凉地说。哈利和罗恩、赫敏对视一眼，谁也没想到一个斯莱特林能这么平静地看完西里斯对斯内普的痛骂！塞西莉亚对她院长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塞西莉亚看完后就把信还给了哈利，去斯内普那里关禁闭去了。

    “她人还不赖，”哈利对他的两个朋友说。

    赫敏大幅度地点了点头。罗恩仍旧在犹豫：“可是，马尔福……”

    “她一点也不喜欢马尔福——她表现得太明显了。真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算是朋友。”赫敏说。“她还在巨怪手下连续救了我和哈利。塞西莉亚是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

    她口中很好很善良的塞西莉亚，此时正在对着斯内普软磨硬泡要学神锋无影，哪怕斯内普说这是黑魔法也无济于事。

    “我当然知道我那天用的是黑魔法。这有什么关系，好用就是好魔法，”塞西莉亚丝毫不觉得愧疚，“斯内普教授，你就复述一遍咒语吧——我知道你会这个咒语。”

    斯内普头也不抬地批改作业，连丢出的话语都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我不会陪你练的。既然是你的潜意识用出来的咒语，你就等着它来揭晓答案吧。”

    塞西莉亚气结。她于是干脆在禁闭时间练习咒语，一遍遍地重复“sectum…”直到找到正确的发音为止。斯内普居然也就装作听不见她的声音，任由她一边挤鼻涕虫一边练习。

    不知道第几次禁闭，塞西莉亚念出咒语后，沙发上被撕裂出一道深深地痕迹来。

    重生以来，她头一回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开心到蹦起来，一不小心还踢倒了装魔药材料的桶。

    塞西莉亚忽视倒了一地的鼻涕虫，扭过头对着斯内普说：“教授你看！你不教我，我一样能够学会神锋无影。”

    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说：“费尽力气给沙发割了一道口子，这道黑魔法在你手中真是威力巨大，里德尔。”

    他的讽刺本在塞西莉亚的意料之中，完全没让她受到打击：“我又不能对人用这个咒语，那样造成的伤口也太可怕了！”想想一击就死的巨怪吧，她可不想变成十一岁的杀/人/犯。

    她拿着魔杖凑到斯内普眼前去。

    “教授，我想问——神锋无影有反咒吗？”她想起记忆碎片里那个疑似斯内普的声音，于是开口询问道。

    斯内普放下笔。他抬起眼睛，看向塞西莉亚。

    女孩摆弄着银白色的魔杖，猫一样的眼睛一眨一眨，专心致志地思考着魔咒的事。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好玩的玩具，调动了全部的热情来解开谜题，看起来比刚入学那时候有活力多了。

    斯内普缓慢动了动嘴唇。“…有的。”他说，然后收回视线。

    “神锋无影造成的伤口不可逆。无论使用怎样的治疗手段都不能使伤害消失。只有它的反咒可以做到。”

    “以防你乱用魔咒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反咒是速速愈合。”他重复了一遍，“速速愈合。”

    塞西莉亚点了点头。

    “神锋无影。速速愈合。”

    她轻声默念了一遍，然后抬起手，把魔杖尖对准了斯内普——斯内普没有作出任何反应，那双漆黑的瞳孔静静地看向她。

    “……速速愈合。”明知道反咒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起效，塞西莉亚还是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