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生气了

    开学前,付闻樱喊沈听筠回家吃顿饭。

    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付闻樱备给她的学习用品,徐姨拿来一个行李箱,笑道:“这是夫人备好的,给小筠小姐在寝室用的。”

    明德有午休,就算是走读生,中午也要回寝室睡午觉。

    这些繁琐的事,付闻樱统统给她打点好了,到时候叫徐姨送她去宿舍。

    付闻樱递来个卡包,“换季了,小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个牌子,这里面有几家还不错的品牌,余额也是足够的,记得备好秋冬的衣服。”

    沈听筠乖巧点头,脑后甜美的蝴蝶结也跟着扑腾着翅膀。

    孟宴臣瞥了眼她的公主裙,戏谑地冲她弯了弯嘴角——又装乖呢?

    沈听筠无辜地努了努嘴——我本来就很乖。

    饭后两人爬上阁楼,这里似乎被他收拾过了,原本的胡桃木架变成了小木柜。

    木柜的柜门紧闭着,好似藏了什么秘密一般。

    孟宴臣把人引到望远镜前,教她调试寻星镜,银灰色的皎月便映入眼帘,其上的陨石坑都清晰可见。

    沈听筠忍不住惊叹:“哇塞——”

    他轻笑一声,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煞有介事地跟她说:“月震了。”

    “嗯?真的吗?!”她也忙凑上去,凝眸一看,月球依旧祥和如故,哪有什么月震?就算真的月震,又岂是这架小小天文望远镜能探测得到?

    被骗了,小姑娘冲他瞪圆了眼睛,恼怒地眄了一眼,“大骗子。”

    他扯了扯唇角,声音也好似染上温柔的月色,“月亮每年月震一千多次,月光1.28秒就能洒落地球,可这里的人们却浑然不知。”

    沈听筠点头称是:“大家忙着卷生卷死呢,低头捡着支撑生活的便士,哪有空仰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呢?”

    月的天文知识,与《月亮与六便士》揉碎做一处谈资,倒也不违和。

    他敛了眉眼,泄气道:“月亮生气了,所以每年滑走3.8厘米。”

    说着,少年自她身边挪走了约四厘米。

    “噗嗤——”

    沈听筠被他这种幼稚的小把戏逗得一乐,弯着眸子调笑道:“快叫我嫦娥仙子!”

    “为什么?”

    “快叫一声!”她催。

    “……嫦娥仙子。”

    腾——

    小姑娘一下子扑腾进他怀里,嘻嘻笑着同他说:“这个叫嫦娥奔月”

    笑声似银铃一般,惹得他耳朵微红。

    小爪子按在他的心口上,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还不忘抬着眉梢调笑一句:“又月震了?”

    少年被戳穿心事,不由恼羞成怒,箍着她的腰在她颈间蹭着痒痒,痒得她哭笑不得地告饶。

    好容易哄住被踩了尾巴的孟宴臣,还得靠她搜罗来的星空香薰。

    一点燃,琉璃间存着的蓝色星空瞬间亮堂起来,那是梵高笔下旋转的星空。

    她戳了戳孟宴臣,“哥哥,听说对着星空许愿会很灵验。”

    孟宴臣讶然,指了指手边的小只香薰,“你管这叫星空?”

    小姑娘冷睇他一眼,威胁意思很明显。

    少年的气焰软了下来,鼓了鼓腮帮子,识趣地许愿。

    烛光洒在他的鼻尖与睫上,将少年的闭眼的模样渡上暖意融融的光亮,也不知他许了什么美好的愿景,嘴角缓缓翘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见他许完了愿望,沈听筠也双手合十,闭眼碎碎念:“希望明德的食堂好吃一点。希望明德的寝室环境好一点。希望我一个人住没有室友。希望以后逃掉课间操不会被发现。希望以后迟到翻墙不会被发现……”

    孟宴臣:“……”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许愿要用香薰了,要是点蜡烛,她这么多愿望肯定撑不住。

    他们躺在地板上,天窗明亮,看得见天穹。

    可城市里光污染,即使看得见天穹,也望不见星星。

    ·

    时隔许久,许沁终于又见到了沈听筠。

    她站在女生宿舍的阳台上,瞧见沈听筠手里提着个小包,身旁是徐姨和宿管老师,还有托着她行李箱的孟宴臣。

    许沁心里好像有块疙瘩骤然凸起,随手利落地关上了阳台的窗户。

    明德好似太小,某日她吃午饭时,又撞上了沈听筠。

    她在餐具区挑了两副筷勺,回头朝远处拿汤的孟宴臣抬了抬下巴。

    宋焰走到许沁身边,将鸡汤放进她的餐盘,“看什么呢?再不走,没位置了。”

    “哦。”许沁失落地应了一句。

    那顿饭她吃的味同嚼蜡,根本提不起兴致来。

    无意识地,她开始关注沈听筠。

    在探听到她竟然在艺术生扎堆的15班时,许沁忽而感觉到了一股爽利的鄙夷。

    吊尾车,那可是差生呆的班级,大多是托门挖窗才硬塞进来的渣渣,一本都很难考上。

    可当沈听筠同女孩子们手挽着手走在操场上去赶间操时,她又隐隐羡慕起那些差班的友谊来。

    好班的学生只顾着学习,都没空聚在一起玩,班级的人情味很淡。

    她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从小到大,都没有那样手挽着手五六个小姐妹走在一起过。

    在这个学校里,愿意和她一起玩的,就只有宋焰。

    又一次,她在甜品区给宋焰买慕斯,遇上蹦跶进来的沈听筠。

    她手里攥着枚金灿灿的银杏叶,随手在冷柜里一捞,便捞出一盒草莓蛋糕来。

    孟宴臣款款踱过来,睇了眼她手里的草莓蛋糕,弱弱发问:“又吃草莓味啊?”

    两人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甚至中间始终隔了小半米,一副兄友妹恭的模样。

    可许沁瞥见两人手腕上款式相似的手表,眉心狠狠一跳。

    宋焰坐在餐位上,扯着嗓子唤了一句:“许沁,买好了吗?”

    同学们的目光骤然聚集在那帅气逼人的宋焰身上,他身上那股拽拽坏坏的气质,最是吸引中学女生的偏爱。

    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宣示“许沁是我女朋友”这个词条,但凡是个人,都会夸赞一句——好一个爱的坦荡荡!

    但沈听筠不做人好久,被不喜欢的人吵了耳朵,当场冷嘁一声:“喊你妹呢?”

    路过进来买水的肖亦骁:“……”

    肖亦骁抬眸看向许沁,脸色顿时一沉。

    原本宋焰在二高中,两人私底下暗通款曲,尚且没被肖亦骁逮个正着。

    但才一个月,张扬如宋焰,已经向全校昭告了许沁是他女朋友这事。

    因为肖亦骁也在高中部,自然有所耳闻。

    他已经旁敲侧击提点过许沁数次,但她似乎仍旧没有收敛,亦或是她可控制不住宋焰的张扬。

    肖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是燕城有名的实业家,肖舒云的名气更是震慑画坛。

    如今自家妹妹和一个体育班的小混混纠缠在一起,还被肖亦骁逮了个正着,空气中的火药味可想而知。

    背后那写着“宋焰”二字的校服贴在她的薄背上,仿佛烙铁一般滚烫,许沁僵在原地,脚下恍若生了根。

    宋焰瞧见气氛不对,从椅子上起身,拽酷地站到了许沁的身后,一双星眸冷冷怒视着肖亦骁。

    肖亦骁面色沉寂,冷声道:“沁沁,该回家了。”

    许沁头皮发麻,冷汗沁出手心,心脏如同擂鼓。

    宋焰扭头问向许沁,眸色不善,“他谁啊?”

    许沁道:“我哥哥。”

    宋焰闻言不禁冷笑,脸色转为嘲讽:“你当我傻啊?”

    许沁觉得冤枉,却仍旧辩解一句:“真的。”

    肖亦骁的视线压了过来。

    许沁不好逗留,抬脚向哥哥走去,却被宋焰自身后扯住了手腕。

    少年神色冷硬,瞪大眼睛命令道:“不准跟他走。”

    肖亦骁见不得自家妹妹被混混扯手腕,剐了眼两人牵着的那处,“放开她。”

    宋焰犹如火药桶,一点就炸,登时冲肖亦骁大吼一句:“用得着你管啊?”

    肖亦骁攥紧了拳头,视线已经扫到了对方的脸上。

    他是真的不懂,他领自家妹妹回家,怎么就要问过一个流氓混混的同意?

    孟宴臣上前几步,自身后按住肖亦骁,低声调和道:“亦骁,别动怒,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抬眸看向许沁,“许沁,听你哥的话,回家。”

    沈听筠忽然探出个脑袋,语气轻松地安慰肖亦骁:“没事啊,她要是不愿做肖家的妹妹,你看看我怎么样?以后许沁的零花钱可不可以给我啊?我超乖。”

    原是勃然大怒的肖亦骁嘴角一抽,颇为无语地看向沈听筠。

    孟宴臣也看了过来,眼底藏了些不高兴。

    更不高兴的是许沁。

    沈听筠抢走了孟家,抢走了孟宴臣,这会儿又要过来抢肖家?

    她抬头深深望了宋焰一眼,声音有些低落:“宋焰,我要回家了。”

    宋焰的眸中满是不可思议,震惊地看向许沁,脸上浮现出被抛弃的低糜痛楚。

    孟宴臣冷睇着宋焰,平声道:“宋焰,我孟家资助你,不是让你过来谈恋爱的。”

    宋焰登时脸色惨白,瞳孔轻颤着。

    “孟宴臣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宋焰咆哮,怒气全然撒在了孟宴臣身上,“杀人犯!人命是你用钱买得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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