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万万没想到司空一鸿竟然能直接唤出谢沉翊之名,慕初黎的呼吸登时重重一窒,与此同时,气息瞬间紊乱了一息!

    司空一鸿骤然望向她的一瞬,身形一化。

    掌风森冷袭来!

    慕初黎抬手凌空一划。

    偌大的花朵突然在她身前拔地而起,张开重重叠叠的花瓣和花心,迎着凌厉而来的掌风温和包覆。

    霍霍掌风顿时一滞。

    然而下一瞬,那花朵却是自内而外陡然炸裂,掌风破出,重重袭上慕初黎的心口!

    遥遥观视这一切的苍烛山长老,见状却是把目光往慕初黎身上落了一落,齐齐扬眉。

    ……仅仅炼虚之境,竟能瞬间采用以柔克刚之法,化解司空一鸿那一掌的大部分力道,此子未来可期。

    然而司空一鸿的一掌终究不是儿戏,便算化消了那一掌大部分的力道,生生接了一击的慕初黎还是登时面色一白,俯下身呕出一口血,又被击得接连后退数步,直到一脚踩空,竟是从山崖直直跌落而下!

    跌下悬崖的瞬间,慕初黎只觉腰身一紧,继而身子一轻,登时被人揽入怀中!

    身后之人怀抱温暖,因为之前一直乔装化身他人,给自己做了遮掩,若非下跌风声太快,生生卷起他的衣袍,慕初黎几乎闻不见那淡到极点的芝兰染雪之香。

    慕初黎下意识地抬脸,看向山崖之上,一袭青蓝色道袍的司空一鸿。

    司空一鸿负手而立,俯脸望着往下跌落的她。

    ……

    二人一路向下跌落。

    慕初黎心神极冷。

    直到司空一鸿清晰唤出谢沉翊名姓的前一秒,她还在侥幸地想,司空一鸿定然是不知晓谢沉翊的存在,想司空一鸿那个注重名声的性子,怕是在知晓谢沉翊存在的瞬间,便恨不得取谢沉翊性命而后快,怎样也不会留着谢沉翊活到今日。

    如今方知,是她天真。

    ……直接杀了,哪里及留着这个孩子,到危急关头来用的好?

    慕初黎咬牙。

    是她之过。

    她错估了司空一鸿的无耻度。

    又有些心乱如麻。

    虽然司空一鸿倒是没有再追来的意思。

    可是慕九辞、楚遥凌,包括薮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都落在的司空一鸿的手里,慕初黎着实没有什么死里逃生的感觉。

    反倒心下沉甸甸的难受。

    再者,虽然司空一鸿和谢沉翊的面容几乎没有相似之处,可谢沉翊毕竟七窍玲珑,她不敢保准,即使那短暂的一瞬,谢沉翊就一定不能看出司空一鸿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还有……方才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谢沉翊听了多少。

    奈何现在不是想这想那的时候。

    因为感觉到将要落地,慕初黎心不在焉地刚要引风拖住身子,就见密密麻麻黑灰色的有什么东西,在脚底疯狂拱动!

    看着他们要落下,竟然一个个还抬起脑袋,颇有几分翘首以待的意思!

    慕初黎:“!!!”

    好在堪堪就要落地的瞬间,慕初黎反手将一道雷光利索劈下,噼里啪啦作响声中,伴随着烤灼焦糊的香味弥散,脚底烧出一片半径一米的圆。

    尸体铺陈。

    踩下去的时候,那些尸体还在啪嗒作响。

    “这是什么东西?!”

    一米圈子外,密密麻麻重重叠叠铺了一大片。

    一眼看过去,这东西小的能有一两厘米长,大的竟足足能有十厘米!

    长得像蜒蚰,腿又多又细又密,又像蜘蛛,可眼睛和嘴生在背部,尤其是一张大嘴,一口大牙白森森地亮着,那架势分分钟就要冲上来把他们啃了。

    慕初黎指尖电光噼里啪啦地作响。

    ——谁敢上来她劈谁!

    保准待会儿就是一盘盘酥脆喷香的炸昆虫!

    “腐秽虫。”谢沉翊开口,“无妨,这虫子只吃死物,对活物没什么兴趣。”

    话说着,就见那些腐秽虫又寻着烧焦了的同伴的尸体,一个一个爬了上来,前腿扛起同伴的尸体就一口咬下,咯吱咯吱地啃得那叫一个香甜。

    然而在兴致冲冲靠近她和谢沉翊后,像是探了探,又触了触,就在慕初黎额头青筋跳着忍不住又要一道雷劈下时,这些虫子果断转身,扒拉着大长腿毫无迟疑离开。

    隐约还带着那么几分嫌弃的意思。

    慕初黎:“……”

    闲杂事宜暂且搁置,慕初黎转过脸,看向一旁素衣缓袍的少年,眉色不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连身子还没养好,就敢出来乱晃?!

    然而根本不待谢沉翊答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兽吼,声响轰然,连带着地面都随着那吼声微微震动,慕初黎身形一闪,下意识地拦在谢沉翊身前,谨慎打量起四周。

    太阳昏昏沉沉,云色沉沉压了下来,压得四周整体的环境都颇为阴翳,枯枝死藤杂乱地挂着,偶尔还能看到惨绿色的眼睛时隐时现。

    慕初黎凝目而望,见那些眼睛只是一些蝙蝠之类,构不成什么威胁。

    “这是什么地方?”慕初黎拉过身后的人,小心护住,往前走了几步,“乱葬岗?可是没看见墓碑?”

    谢沉翊:“镇魔塔外围。”

    慕初黎抬眉一诧。

    竟是在镇魔塔附近。

    刚入门的弟子本应在镇魔塔中有一次试炼,但她那会儿正被化成杜雩的谢沉翊困住,故而从始至终都不曾来过镇魔塔。

    慕初黎又打量了眼四周:“塔在哪里?”

    慕九辞刚刚不是说过,司空泉就在镇魔塔里。

    双珏大阵关攸重大,不仅整个修真界和大弥弥之境都牵扯其中,楚遥凌走火入魔之事,恐怕也会和双珏大阵有那么一两分关系。

    毕竟司空一鸿这个不择手段之人,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

    说不准解决了这个双珏大阵,楚遥凌和慕九辞他们的事,就可以迎刃而解。

    而这其中,真正对双珏大阵有所了解,又能帮到他们的,可能只有一个司空泉了。

    “东北方向。”

    慕初黎御风便要往东北而行,然而刚刚迈出一步,却是若有所思地顿步,她回过脸,看向跟在身后的谢沉翊:“我们怎么会落到了镇魔塔附近?”

    凌绝峰下面是深崖,她来的时候,看得很清楚。

    “我用阵法转移而来。”谢沉翊没有隐瞒,“为了避开司空一鸿,再考量到你大概也想到这边来。”

    慕初黎凝视住他的眼睛,本想问他将方才的对话听进了多少,对司空一鸿又有什么感觉,又是否察觉了自己的身世。

    然而在动了动唇角后,她还是住了口。

    罢了。

    若是他不知晓自己的身世,问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若是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问了也无法改变是什么。

    慕初黎只是一指合欢宗的方向,语气毋庸置疑:“回去休息。”

    这才是如今的紧要之事。

    镇魔塔中危机四伏,她不可能带着谢沉翊前去,这人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才是正道。

    奈何谢沉翊动都不动。

    慕初黎抬手一招,准备不管怎样先把这人敲晕送回再说,却听这人开口:“镇魔塔中处处都是阵法,你一人前去,寸步难行。”

    慕初黎:“你在我的身边,我才是真的寸步难行。”

    她这话的意思是镇魔塔中险象迭生,这人本来身子就不好,带着他自己根本放心不下,偏偏在谢沉翊看来,二人之前生了龃龉,何况于慕初黎而言,他这身负夭骨之人本就是拖累,让她诸般掣肘,前行不易。

    这是他们心知肚明的事,却是自他们相识以来,她头一次坦明。

    少年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神色,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声音极轻:“是吗?”

    慕初黎也是在话语脱口的瞬间,便察觉自己话中有所歧义,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解释,便看到少年上前一步,浅淡的芝兰沁雪之香弥散鼻尖时,慕初黎刚要抬目,便觉眼前视线倏地一暗。

    谢沉翊抬手掩住了她的双眸。

    镇魔塔外天色昏沉,少年半垂的眸光暗不见底,平日清冽剔透的瞳仁比天色混沌比潜渊幽深,而在他微微俯下身,将唇触上她的唇角时,眼底的疯狂和偏执清晰浮现。

    像是被人推入深渊的失足之人,又像是从万丈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想过放手,也试过放手。

    可每在亲眼看着她与其他异性谈笑风生眉眼明媚时,那种恨不得将旁人千刀万剐地嗜杀之情,便克制不住得层层翻涌而上。

    他放不开她。

    他不会成为她的拖累,起码现在不会。

    若是他日之后当真走到那一步,他可以亲手结果自己,哪怕是成为她成就大业路上的第一抔鲜血,亦是无妨。

    只是在这之前,他不可能再放手。

    慕初黎在被他掩住视线的一瞬间,便察觉这人的异常,她蹙眉刚欲解释,便听到贴在自己唇畔的少年低低开口。

    “初黎,莫要弃了我。”

    慕初黎笑了:“是你莫要弃了我吧?”

    从始至终,不告而别的从来都是这人,如今反倒恶人新告状了。

    感觉到少年落在她唇角的动作停了停,慕初黎顿了顿,抬手毫无迟疑地一把拉下他的手,果不其然撞入那双黝黑不见底的眼眸。

    慕初黎沉默片刻,拉过他的手腕,转身便往镇魔塔里走:“走吧,你不是要陪着我进去?”

    已经遇到个疯魔的了,不忍忍好导正他,难不成和他一起疯?

    ……

    镇魔塔外围乱糟糟的,还时不时有虫子想往上冲,然而一步迈入镇魔塔中时,却是出乎意料地安静。

    塔内空空荡荡,周身寂静,一脚踩在地上的时候,竟然还有回音。

    就像走在一个刚刚抹了水泥装了窗户,但还没刷漆,更没有具体装修的楼房。

    静得有点诡异。

    直到她打了个响指,准备照亮周身看上一看。

    “别……”

    谢沉翊下意识地想拦阻。

    然而已经晚了。

    火光亮起的瞬间,迎面就是一只两个人高的怪物……铜锣一样的脸,生着八只眼睛,大眼……啊不,多眼对少眼,彼此对视。

    慕初黎:“……”

    尖叫被她生生压在嗓子里,却是条件反射性地一拳狠狠挥了出去!

    那怪物应该是被打惯了,十分顺滑的脑袋一低稳稳避了开去,刚要嗤笑一声“小姑娘真是不经吓”,下一瞬,一道闪电就兜头劈了下来。

    只闻“轰隆”一声。

    怪物满脑袋的毛根根炸起,冒着黑烟。

    而始作俑者早就转过了身,拉过身后姿容精致的少年二话不说撒腿便跑。

    怪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它欺负她呢。

    慕初黎的胆子算不上小。

    毕竟在现代时,有一次和齐阑外出踏青,傍晚时候稀里糊涂迷了路,黑灯瞎火她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摸索着走了大半夜不说,更是独自过了一处坟地,愣是在晨光熹微时,遇到了焦急寻她的齐阑。

    平常遇到蛇、蜈蚣之类,第一反应也不是跑,而是凑过去看。为此还险些被蛇咬了一口,气得齐阑破口大骂。

    这次完全是因为猝不及防。

    试想你在大半夜看到卧室窗子没关,刚要过去拉上,却在站在窗前的瞬间,突然钻出一张惨白的鬼一样的脸……

    谢沉翊眼疾手快拉过就要逃窜而去的慕初黎,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又对着面前的怪物歉意一笑。

    “失礼。”

    慕初黎缓了好半天。

    才注意被她劈了的怪物趴在一旁,正顺着自己焦黑的毛,压根懒得搭理她,更别说会害她。

    的确是她反应过激了。

    慕初黎忙不迭上前致歉,又顺势询问:“敢问前辈,承铭道君司空泉在哪一层?”

    怪物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顶层。”

    慕初黎二人沿着镇魔塔一路向上而行,除了最开始那只八只眼的妖兽,便是一些灵力低微的灵和小妖,除此之外,二人几乎没遇见其他妖物。

    一路太平的近乎诡异。

    直至到了顶层,入眼便是盘膝而坐闭目调息的司空泉。

    慕初黎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司空泉除了面色稍微有些苍白外,看不出身上有什么外伤,没大有她来之前脑补的“一直器重的儿子结果满身反骨让为父大失所望”所以被司空一鸿折磨的不成样子的状态。

    应是听见他们前来的脚步声,司空泉慢慢睁开眼,看到他们时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有些慨然和缅怀:“你们也来了啊。”

    慕初黎:“?”

    敢情还不止就我们探望过你?

    然而下一瞬,眼前罡风倏起,司空泉竟是连声招呼都不打便骤然袭来!

    慕初黎:“!!!”

    这攻势来得太过突兀,完全让人措手不及,慕初黎只来得及上前一步将谢沉翊掩在身后,继而抬手便迎上了司空泉的一击!

    她多少是抱着重伤的念头接住这一下的,毕竟即使抟盛在身,但司空泉的修为终究比她高上不知多少。

    然而一招相接,慕初黎除了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了一下,并没有多大伤势。

    反而是司空泉生生后退了一步。

    慕初黎眉头微颦。

    交手的一个间隙,她能清晰感觉出司空泉体内的灵力衰败的不成样子。

    让一个大乘中期的大高手,连一个低他两阶的炼虚期修士都敌不过,司空一鸿对自己的亲子,当真是能下得去手!

    然而司空泉对于自己的一击被接住竟然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在站稳的瞬间再次攻上!

    便算司空泉如今实力和她差不了多少,但这人交战经验终究是多她不少到多少倍,攻势既刁钻又狠辣,招招都往着致命的位置而来。

    偏偏谢沉翊见她虽然吃力但可以应付,又难得和一个大高手接招切磋,于是安稳站在一旁,连个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慕初黎:“……”

    等打完司空泉我就分手!

    慕初黎打得捉襟见肘,忍不住磨牙切齿,怒骂出声:“司空泉你发的什么抽风!我们是来救你的,你不识好人心也就罢了,还狗咬吕洞宾?!难不成你仍是执意要给你那个无良的爹舍生赴死?!!”

    司空泉攻势不减,一招一式精准地仿佛仪器,即使这人面上的疲惫之色显而易见。

    “连骂我的语气,都这般相像。”司空泉似乎笑了一下,又像是没笑,还像是在自问自答,“下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会是谁,桐之,还是薛姚?”

    “是你姑奶奶我!”

    慕初黎劈头攻去!

    她看出来了,司空泉应是将她和谢沉翊视作幻象,所以才这般毫不留情。

    既然这样,那就等把你丫的敲倒,再按着你的脑壳说我们是真人不是幻象吧!

    在又一次俯身避开司空泉的攻击后,慕初黎非常机敏地顺势往他下三路放了个风刃,果然正直本分从未见过如此下流做作攻击方式的苍烛山少主,愣是足足呆了半息,才闪身躲过这一击。

    然而风刃已经擦着他的大腿外侧而过。

    划出一抹鲜红血痕。

    司空泉麻木而疲惫的神情,在看到那抹血痕时,明显怔了一瞬,而后霍然抬目,望向半空中正在向她引雷的慕初黎。

    慕初黎正在大喝:“痛打落水狗!”

    慕初黎清楚看到,在雷电霹雳而下的时刻,司空泉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可以理解为“欢喜”和“欣慰”的神情,然后被雷电吞没。

    慕初黎:“……”

    她后退几步,与谢沉翊并齐,不确定道:“司空泉……是被司空一鸿关傻还是被我电傻了?”

    雷电消退后被炸得浑身焦黑炸毛的司空泉吐出一口浊气,慨然开口:“竟然……真的是你们。”

    慕初黎:“怎么突然清醒了?”

    司空泉望了眼自己大腿上的伤口:“若是幻象,攻击到我身上的招式无法让我见血。”

    慕初黎撇嘴:“那你一开始就该乖乖站着挨打。”

    司空泉不置可否,又道:“你们是如何寻到此处的,父亲……”他顿了一顿,又道,“他们没有阻拦你们吗?此地终究不安全,你们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你不随我们一同离开?”慕初黎诧异,又皱皱眉,“难不成……你还是要替你父亲卖命,去完成什么双珏大阵,造就那幺蛾子的神?”

    司空泉摇摇头:“此事有违天理,我断然不会如此作为。”

    “所以双珏之阵到底是什么?”

    司空泉沉默片刻,慢慢开口:“我想你应该可以看出,我们与大弥弥之境,早已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使我们不攻入大弥弥之境,大弥弥之境也迟早会攻入我们。”

    “因为,灵力也好,资源也罢,终究有限,而人心贪婪永无止境。除了剥夺另一界的灵力,别无他法。”

    所以又回到开始问题:“你要帮助你爹?”

    司空泉再次摇头:“我想让你们毁了双珏之阵,断了父亲攻入大弥弥之境的可能。同时……彻底斩断两界通道,让两界再无可以彼此相通的可能。”

    如此,彼此互不干扰,各自安好。

    司空泉静默几息:“便算之后寻不到可以弥补灵力之法,注定走向灭亡,那也是人力所不能及之故。”

    而非如他父亲一般,在未来尚是无可预料之前,便枉造杀业。

    如此,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慕初黎闻言亦是良久沉默,半晌后轻声开口:“司空泉,还好我没看走眼。”

    司空泉一笑:“至于双珏之阵,若我所料不错,应该并不是在苍烛山之内……之所以大多数人都以为如此,应是父亲刻意引开注意力所为。”

    慕初黎扬眉:“那在哪里?”

    “帝京。”司空泉道,“望星台。”

    慕初黎诧异。

    任谁都想不到,双珏之阵竟然留在帝京之中,留在一个修士不准插手皇权所在的地方。怪不得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双珏之阵关攸两界黎民苍生,慕小姐,”司空泉唤罢一声,竟是衣摆一撩就要跪下,“慕小姐既然身负抟盛,还望慕小姐为了天下,援手苍生。”

    一番操作吓得慕初黎迅速将人扶起:“会援手会援手,不用激动不用激动。”

    这么大的事儿,就算她不主动伸手去管,司空一鸿也会来找她,找谢沉翊。

    又问:“所以我要怎么做?”

    “先毁去望星台的双珏之阵。”司空泉抬手点出灵力,看着灵力飞入慕初黎脑中,“这里有望星台的具体位置,以及毁去望星台的方法。慕小姐身负抟盛,通习多种灵力,可以相生相克望星台上的灵力,是毁去望星台最好的人选。”

    “毁去之后,父亲那边定会人心大动,到时候我在大弥弥之境与你们里应外合,擒拿……父亲他们,也会容易很多。”

    慕初黎点点头,又与司空泉交代几句,刚要拉上谢沉翊离开,又被唤住。

    “慕小姐如今通习多少灵力?”

    慕初黎望了眼身后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谢沉翊,顿了顿,如实告知司空泉:“只有水没有修习过。”

    “虽是有人说七系术法尽数修出,可通达天地,成神成圣,但是真是假,无人知晓。”司空泉抬手幻出一本簿册,“这是苍烛山的水系术法孤本,此去九死一生,希望慕小姐永远不会用到此册。”

    ……

    慕初黎本意是带着谢沉翊一同前往望星台,虽然望星台也不见得安全多少,甚至更见危险,但毕竟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的,她总能放心一些。

    只是没想到,在麒麟载着她和谢沉翊离开时,听到了楚遥凌和慕九辞以及薮春被制锁入禁地的消息。

    楚遥凌走火入魔神智失常,慕九辞残害师尊狼心狗肺,将于三日后废去两人灵力,从长计议。

    慕初黎不住顿了顿。

    她拜托了司空泉对他们加以照料,可司空泉如今身居镇魔塔中,自身难保,如今无论如何也帮不了慕九辞三人。

    她迟疑着,感觉到谢沉翊轻声道:“我留下。”

    慕初黎下意识要拒绝。

    司空一鸿对这个儿子还虎视眈眈,她怎么可能放心将他留在这里。

    “双珏之阵既然在望星台,想来望星台定会重兵把守,并不见得有多安全,反而可能让我成为你的负累。反而不如留在苍烛山,做个灯下黑。”

    慕初黎左右掂量一番,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只是在离开前,她将乾坤袋翻了个底朝天,把但凡能保护他的法器尽数留了下来,这才孤身往望星台而去。

    慕初黎倒是设想过等她到了望星台后将要面临的腥风血雨,没想到等她顺着司空泉给的路线图,竟然一个人都没瞧见,当真让她安心到了望星台中央。

    阵法构造倒也说不上复杂,也可能是当初慕九辞和楚遥凌给她魔鬼训练过,虽然中途有过一些波折,好在最后还是顺利将阵法毁了去。

    只是在阵法被毁去的瞬间,周身忽有飓风起,更是有鬼魅一样的半透明灵体,争先恐后从地底钻出,扑向慕初黎!

    而在鬼魅钻出的位置,一个法阵清晰烙下。

    慕初黎:“!”

    她还寻思这阵法怎么这么容易就毁去了,敢情先前那个是个障眼法,这个才是真的法阵。

    慕初黎迎接来了有史以来第一次车轮战,那些灵体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她一边要应付着跟个鬼似的灵物,一边想方设法破去法阵。

    因这些灵物各有五行属性,甚至面对相生属性的攻击不仅不会受伤,反而可以滋补自身灵力,慕初黎体内金木火土风雷灵力运转,除了因为她还没有掌握水系法术面对火属性的灵物稍稍费神了些,其他灵物利用五行相生相克之法都能迅速去除。

    一场车轮战打下来,除了衣服被撕成破布身上挂了不少彩了,慕初黎整体修为和灵力运用都有了一个明显的攀升,更是渡劫顺利到了大乘的修为。

    往乐观了说,算是因祸得福。

    好在司空一鸿应是怕此地布兵太过繁复,反而会引起他人注意,所以车轮战过后的一些布局设计,虽然吃力了些,好在都是能应付得了。

    等到最后毁去阵法后,慕初黎已经累得精疲力竭。

    也不顾的劳什子的形象,伸腿摊胳膊直接往地上一躺,准备修养片刻,有精神了再回苍烛山继续干仗。

    然而在她刚躺下身,身前华光一闪,司空泉凭空出现。

    只是在看清司空泉时,慕初黎忍不住瞳孔一缩。

    半身修为被废,经脉断了大半,他能撑着从苍烛山到这里,不知下了多大的功夫。

    慕初黎忙要起身扶他,司空泉却摆了摆手,咽下一口血,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乾坤袋,将里面的人放出。

    楚遥凌,慕九辞,还有薮春。

    慕九辞虽然修为损耗不少,但身体并无大碍,薮春只是打回了原形,也无甚大碍,楚遥凌的情况她不甚清楚,好在如今只是昏迷,看着还算稳定。

    只是……

    慕初黎心底微沉:“谢沉翊呢?”

    为何谢沉翊不在?明明谢沉翊是为了救出慕九辞他们才留在苍烛山。

    司空泉唇角动了动,避重就轻道:“……他暂无性命之忧。”

    慕初黎眉头紧蹙,刚要再问,便见对面光华一闪,司空一鸿为首,苍烛山数名掌门长老浮现。

    而在司空一鸿身侧,赫然站着……谢沉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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